程风一手夹着烟，手舞足蹈的说着他的那些妞。
    田野端着酒杯，用老二的风月故事下酒，小口啧啧颇有滋味。
    说起洛大的往昔，自然少不了热血男儿以及柔情少女，张小白也在想着那些曾经那些人。
    季小柔的一声大叫打断了哥仨的思路，打破这种美妙的气氛。
    老大老二老三同时看向老四。
    此时的季小柔已经坐起来，喝过酒本来微红的脸庞顿时苍白，他微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田野问道。
    “你倒是说呀！”程风急道。
    张小白什么都没说，咽了几下喉咙，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看见老四在看着自己。
    季小柔怔怔道：“不……不可能！”
    张小白问道：“谁？”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问出这个字，仿佛是那种冥冥之中的预感。
    不等季小柔回话，离他最近的程风抢过手机，只是看了一眼，也大叫了声。
    随后程风将手机递向张小白。
    张小白没有接，又咽了几下喉咙，眼神有些呆滞。
    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预感所有恐惧。
    田野在中途拿过手机，看了一分钟，再看向张小白，“老……老大……”
    最理智的田野竟然也磕巴起来。
    张小白安静的看着他，等待着。
    田野继续说道：“网……网上说，周舟……周舟疑似得了……癌症！”
    张小白面无表情的脸色保持了好长一阵子，突然咧开嘴角，似笑非笑，想笑笑不出的感觉。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瞎说的！”
    嘴角重新耷拉下来，张小白抽动了几下，继续说道：“老……老三，你……你问问裴菲，把这个谣言彻底击碎；老……老四，你让小宝查查是谁造的谣，我饶不了他。”
    “去啊！”
    最后两个字，张小白大吼出来，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吼完这句话，张小白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才缓解了那种窒息的感觉，然后看着老三。
    空气安静的令人发慌，田野拿起手机打电话。
    “老婆，你说逗不逗？网上有消息说周舟得了癌症，是他么哪个狗东西造的谣？”田野故作平静的调侃道。
    其实他的心已经悬到嗓子里。
    电话那头的裴菲沉默了片刻，问道：“他在你身边？”
    田野看了眼已经呆滞的老大，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后想起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轻嗯了一声。
    裴菲问道：“她能听到我讲话吗？”
    田野很怕，所以没开免提，犹豫了下，缓缓伸出手按向那个免提键。
    “现……现在可以了。”
    张小白依然是那种呆滞的神情，似乎是个机器人一眼，极其迟缓的摇着头。
    电话里又传来裴菲的声音，再没有刚才的平静，而是哽咽。
    “张小白！你赶紧过来吧！她……”
    张小白再也听不到裴菲的声音，耳朵里仿佛钻进了一万只蜜蜂，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啪一声。
    张小白跌倒在地。
    ……
    ……
    高速上，一辆商务车疾驰在夜色里，直奔燕京。
    田野找了司机，哥四个都坐在后边。
    张小白蜷缩着身体，双腿不停的抖动着，双臂撑在大腿上，颤抖的手往嘴巴上送烟。
    他的脑子很乱，没有刻意去想什么，却不断闪过那些画面，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片段，甚至只是那么一瞬间。
    而每个片段里都是她。
    操场上，她颤颤悠悠的跌倒……
    豪门夜总会，她弹着吉他唱着歌……
    麻辣烫小店，她完全不顾形象，吃的满嘴都是渣渣……
    那个阶梯教室，她扬着羞红的小脸等待自己去吻上去……
    出租房内，她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睡觉……
    超新星舞台上，她一袭白衣妙曼登场……
    燕京老二的房子里，她掰着手指头数那些奖金该怎样花……
    接下来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画面继续。
    电视上播出她的访谈节目，随后唱了一首《不必在乎我是谁》……
    燕京商场，她戴着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但那双眼睛尤其真切，仿佛有太多的不干不舍和不顺……
    随后的空白期有些长。
    接着来到了那个婚纱店玻璃窗边，她哭着问自行车呢……
    天昱矿业婚礼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自己和自己身边的爱人，她没有哭没有笑，只是平静的看着。
    脑子里闪过这个画面，再次看到那时的她，张小白看得很清楚，看到了她的心里，她的心在流血在滴泪。
    下边的画面没有她，而是她堆的雪人，有些难看……
    她又出现在电视上，在给畅饮做代言……
    她又出现在电视上，在唱着《武林》游戏的主题曲……
    她又出现在电视上，在参加《我们的聚会》节目……
    她又出现在电视上，在《武林大会》的现场……
    自此，画面戛然而止。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回忆杀，最可怕。
    重新看到了那些个画面，张小白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竟然，亏欠了她那么多。
    畅饮是个好点子，被商界誉为教科书似的营销案，可如果没有她，不会这么完美。
    武林游戏是好游戏，是在那一年的春节后火爆起来，与她唱的那首主题歌有莫大的关系。
    兄弟旅游越来越火，可没有《我们的聚会》，哪有人知道唐城还有这么个景区？
    是她拽来那几个明星而来。
    最后，她在公众视野里出现的最后一次，也是为了武林大会。
    张小白突发一声惨笑。
    他两边是老二和老四，紧紧抱住他。
    张小白喃喃道：“我曾说不想亏欠任何人，到头来不知欠了多少债！”
    田野轻声道：“老大，谁都不想这样的！”
    张小白再次点上烟，说道：“现在想想，有过太多太多的征兆，只是我没有注意。”
    当事情有了结果，才知道那些都是线索。
    一些疑惑到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她为何执意复出？
    她为何拼了命赚钱？
    她为何在《我们的聚会》节目里有那反常的举动？
    因为她病了。
    或许，她……时间可能不多了。
    张小白抹了抹眼泪，说道：“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