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繁顿了几秒，双眼终于有了点波动，她看向自己的桌子，开口道:“你让我进去。”
    “好嘞！”谢烟暖跳起来，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就准备往老位置走，笑眯眯的:“我去搬书。”
    “我帮你。”
    那道声音一出来，谢烟暖就震在了原地，她看着程云繁走去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把一堆摞在地上的书搬起来，平时热闹喧哗的教室此时安静的诡异。
    她像是完全摒弃了外界的视线，背挺的很直，像翠竹般，一步一步又走回来，即使是再土气的校服也遮不住她一身的气质。
    谢烟暖忽然觉得本来没有受伤的手隐隐疼了起来，心里浮现出一种心虚难安的感觉。
    她书很少，连本子都没几个，只是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墨水，程云繁把书放到她桌子上，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谢烟暖踩着小步子坐回了自己的新位置，然后默默把书放回桌洞。
    “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换位置吗？”些微刺耳的声音传来，谢烟暖抬头就见赵伶纺站在了自己旁边，虽是在质问自己，可那眼神却直勾勾地望着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程云繁。
    她有些气，也不知是在气什么，脸上不带一点笑模样地道:“你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天生小姐脾气，可忍不了你那点破事。”
    见赵伶纺咬咬牙憋着一肚子气地走了，谢烟暖才将剩余的书收好，她举着绑纱布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她和程云繁根本没什么话可说，她高冷缄默，就算是外表上的，也根本没有主动搭话的可能，依旧把人当空气一样。
    谢烟暖觉得有些乏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就是一时兴起。
    上辈子顺水顺风，除了在感情上的，真就没遇到什么难题，一朝意外，重生回了这个朝气的年纪，反而变得幼稚起来，掩藏在内心的二世祖性子一朝冒出。
    猛然遇到个对自己爱搭不理，还遭遇不幸的美人，可不就感兴趣了吗？
    老杨的进门打断了她的思绪，一拍桌子，正式开始上课。
    谢烟暖再看向安静的程云繁，觉得心里也没那么在意了，不禁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第一次意识到李明泱说的那句成绩不好是真的，本来以为老师喜欢的一般都是成绩好的，但没想到程云繁是真的很笨。
    自己随意听听就懂的题目，她认认真真做了一大堆笔记，到头来做相似的题型时还是犹犹豫豫下不了笔。
    谢烟暖忍不下去了，拍了拍程云繁的肩，包着纱布的手指往那道题一指，就开始给她讲题。
    讲了半天，见程云繁只会淡淡地嗯几声。谢烟暖没忍住，用手笨拙地往她脸上一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懂了三分之一。”却惹来对方轻皱眉一瞥，那眼角逶迤的风情，夹杂着青涩难懂。
    谢烟暖心里猛震了一下，压下那股子心悸感，继续给她讲。
    “我看你一上午都一副便了秘的表情，怎么着，刚换新同桌就腻了啊？”
    谢烟暖和经常一起玩的几个人优哉游哉地走到食堂时，已经排在了末尾。
    “就你会来事儿。”她没太在意地放空自己，敷衍李明泱:“嗯，腻了。”
    几个朋友眼尖地瞅见她露在袖子外的白色纱布，立马扯了出来嬉笑:“你们班这是玩什么活动，还带cosplay啊”
    “cos木乃伊吗？哈哈哈。”
    “不会真受伤了吧？”
    李明泱笑看着一群人嬉闹，谢烟暖一只手的纱布已经被扯得基本掉下来了。
    她无奈地直接把另一只手的也扯下来，露出干干净净的手，催促道:“闹着玩呢，走，我们去二楼吃，饿死了。”
    见她提议去二楼，一群人又闹作一团转移了话题。
    只是，谢烟暖跟有所感应似的忽然转了头，果不其然程云繁正站在隔壁一排的最末尾。
    这排队伍是处理剩饭剩菜的，程云繁端着餐盘，眼里毫无温度。
    热闹嘈杂的食堂里，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只看到她的唇型，好像在说:好玩吗？
    “快走啊愣着干嘛？”几个朋友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谢烟暖不敢再看她，转过头来佯装欢笑地应和着。
    边安慰自己，朋友间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在意的，不是吗？
    谢烟暖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响了午休预备铃，教室里一片安静，程云繁已经靠在桌子上睡了，只给自己留下个后脑勺。
    她也没管人听不听得见，坐着趴在桌上往旁边挪了一小点，身子超过桌子中线，对着她背影特别诚心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
    只是鬼迷了心窍。
    “这又是什么新伎俩”程云繁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压在臂弯里，有些闷:“是赌我会不会真心把你当朋友，还是……”
    她顿了下，带了点嘲讽的意味:“还是又是原来那个可笑的赌约。”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谢烟暖心里跟油煎一般，连忙否认，可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程云繁转过身来凑近她，长睫紧贴着皮肤，鼻尖凑到了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上了她的嘴角。
    那样单薄的唇柔软却冰凉，谢烟暖瞳孔猛地一缩，心脏狂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