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苏戚戚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连忙低下了头，掩饰住了她不自觉已经勾起了嘴角。
    “之后我出差的时候，你把叶一一找来，让她陪你住在厉家老宅，这样你也能安心一些。”
    说着，他的语气放得更柔了一些，像是哄小孩一样，柔声地哄着她，“脱敏治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不要心急，事实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连你的心理医生都在夸你，你是恢复最快的病人。”
    “寻常人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后，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完全摆脱心理阴影。”
    虽然是被夸了，可苏戚戚并没有觉得多开心，上次厉昀霆去出差，恰逢她和厉昀霆正在冷战，她独自一个人睡在公寓里，那几日睡得都不怎么好，好不容易入眠也是噩梦连连。
    她可不想再经历那些了，有机会和时间进行脱敏治疗，她自然要牢牢把握住。厉昀霆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听走廊里厉昀霆的脚步声渐远，苏戚戚嘴角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可随即这抹笑意就渐渐苦涩起来，在见识过了厉昀霆这么温柔的一面，她实在不想离开厉昀霆。
    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让她在心底悄无声息地给厉昀霆留了一大片的位置，似乎厉昀霆的出现填充了许多她心底缺失的亲情，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协议结婚，始终像是一根刺，搅得她不得安宁。
    刚才要是厉昀霆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她恐怕就要脱口而出，想和厉昀霆谈谈他们的协议结婚这件事了。
    可是她很怕，害怕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她和厉昀霆尚且能够保持着这样的联系，心照不宣地继续维持着恩爱的假象，半真半假地继续恩爱下去，而一旦说破，事情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就彻底没有办法挽回了。
    在纠结中，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戚戚，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出发去城郊。”被厉昀霆轻柔的声音叫醒的时候，她还沉浸在噩梦当中。
    梦里面，厉昀霆冷笑着将她的东西扔到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嗤笑着开口，“苏戚戚，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你究竟有哪里吸引到了我？竟天真地以为咱们的协议婚姻竟然能继续下去。”
    说话的时候，厉昀霆的怀里抱着一个漂亮女人，他的手护在漂亮女人的肚子上，“实话告诉你，我的小宝贝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没时间再等你磨磨蹭蹭地和我拖延时间，今天你想离也得离，不想离也得离，你以为是你说了算吗？”
    她难耐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
    着向厉昀霆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戚戚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确实是做噩梦了，这噩梦远比什么她被突然冒出来的女鬼吓了一跳，还是被丧尸追赶几条街来得更恐怖。
    点了点头，她顺势承认下来。
    “梦到什么了？说出来给我听一听。”厉昀霆在她床边坐下，伸手递给她一杯漱口水。
    接漱口水的小碗又接着递到了她嘴边，服务周到得好像她不是肚皮上破了一道口子，而是她真的怀了小宝宝，还虚弱得根本不能动一样。
    心底稍稍涌起一点甜味儿，随即就被刚刚梦里梦到的那些带来的苦味儿给完完全全地压了下去。
    “梦到什么了？”见她不开口，厉昀霆又含笑追问了一句。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我，我梦到，梦到在废弃大楼里，求助无门的时候。”她吞吞吐吐地迅速编了一个借口。
    有些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厉昀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另外一只手顺手接过她吐出来漱口水的小碗，放到了床头柜上。
    “别怕，我陪你一起去做脱敏治疗，很快你就不会再害怕这些东西了。”
    以往厉昀霆这样的安抚总能让她稍稍得到一点安慰，就好像厉昀霆的承诺和保障比医生的治疗还有效力似的，可这次她却笑不出来。
    心底复杂情绪翻涌不休。
    她既希望自己的心理阴影快一点被消除。
    有希望自己的心理阴影再存在一段时间，那样，厉昀霆就能陪她做脱敏治疗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该来的总该会来，她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处。
    也许，她真的该找时间和厉昀霆谈一谈，就算是得到了她完全不想要的结果，也好过她一直沉浸在这个问题里无法自拔。
    如果她能有一个属于厉昀霆的孩子就好了。
    一个念头在心底生根，迅速发芽。
    却又隐藏进了心底的伸出。
    沉默地吃着厉昀霆递过来的早餐，直到早餐吃完，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
    她的魂不守舍自然被厉昀霆觉察到了，她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厉昀霆在外面病房外面打电话的声音。
    “对，做了噩梦之后一直在走神……”
    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梦中的情形再度浮现在了她脑海里。
    于她而言，恐怕在废弃大楼的洗漱间里面遭遇的那一切，还不如厉昀霆有了别的女人更让她难受，更让她害怕。
    悚然一惊，苏戚戚突然觉察到，她这样担心厉昀霆爱上其他人，不想和厉昀霆分开，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悄无声息中被厉昀霆打动，被厉昀霆折服，深深地爱上了厉昀霆。
    小时候的作对，厌烦，此时也都变成了爱慕，痴缠？
    “好。”门外的厉昀霆，迅速结束了通话。
    “戚戚，我进来了。”厉昀霆在轻轻敲门。
    “我好了，进来吧。”她迅速换完衣服，才开口。
    “对了，昨天晚上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有一个远房表妹要来做客，正好住在老宅里，你们两个可以作伴，她来了还能分散不少厉染微的注意力，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一边帮她整理外套，厉昀霆一边随口说道。
    “远房表妹？”苏戚戚重复了一下，随即就将这一点抛到了脑后。
    什么远房表妹，能分散厉染微的注意力更好，她自然还是要找叶一一来陪她做伴更能安心。厉昀霆恐怕也就是随口一说，显然也没有将这位远房表妹放在心上。
    整理完衣服，两个人登上了去城郊的车子。
    迈入当日那间废弃洗漱间的时候，苏戚戚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心脏似乎骤然停止了跳动，她呆立当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