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躺在床上，认真听完了阿塞萝拉和希嘉娜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人走茶凉这种事本来就不新鲜，高层里支持自己的人大多念着一些旧情，但是这些旧情很容易被日复一日的争执消磨掉。
    终有一日，他们也会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于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作壁上观。
    路德把希嘉娜喊到床前，伸出手按在她的头上。
    希嘉娜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两年前自己刚从流星瀑布被师父带回栖岛那会，师父就经常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她的鼓励和赞美。
    在不断地成长过程中，她也在不断长大，师父已经很少主动摸她的脑袋了，反倒是阿塞萝拉一直被这么照顾着。
    希嘉娜有时会思考，阿塞萝拉是不是真的更得师父的欢心，自己反而被冷落了。
    可是每次刚起这种念头，师父就会找自己单独地相处一会。
    她也逐渐回过味了，这是师父意识到她的情绪，努力在做到两者兼顾。
    路德轻咳一声，叫了希嘉娜的名字。
    “是。”希嘉娜一激灵，立刻应声。
    路德凝视了希嘉娜一会，脸上似有欣慰。
    “未来一年多跟希嘉娜学习，你的脑子其实很好使，只是…是一点就通，不点不通的类型。”
    正在用手指追逐地面上阴影，逗达克莱伊玩的阿塞萝拉猛然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路德。
    希嘉娜下意识得应了一声是，却惊觉不对。
    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她身子一麻，随即颤抖了起来。
    “师父…”
    希嘉娜一把拉住路德的手，带着哭腔喊道：“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就赶我走了？”
    怀里抱着伊布正在顺毛的麻衣叹了口气，把伊布放下来，站到希嘉娜身边安慰她。
    希嘉娜这次没有不点不通，她立刻意识到，跟阿塞萝拉学习一年意味着什么。
    来到栖岛之后，路德从未没有给过希嘉娜下过一个带有时限的任务。
    等到麻衣安抚好希嘉娜的情绪，看着眼眶通红的希嘉娜，路德咳嗽着开口。
    “你想在栖岛上待多久？”
    “两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路德问。
    “如果你想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那么为你遮风挡雨是我这个师父该做得事情，这里是你家，没人会赶你走。”
    “可是你的梦想是成为强大的训练师，那么就不能止步于此。”
    “你在栖岛得到了这么多强大训练师的教导，你在和他们的对战中学习了他们的长处，不断精进自己，但是这还不够。”
    “你需要对手，和自己差不多实力的对手，你需要碰撞，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对战。”
    “这些栖岛都给不了你，也许未来阿塞萝拉可以给你，但是你在对战方面的天赋远超她，她在进步，你也在进步…除非你愿意停下来等着她。”
    “你愿意吗？”路德伸出手，捏着希嘉娜的脸蛋，“还记得你来栖岛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
    希嘉娜哽咽着回答道：“我会证明师父没有看走眼，我要成为超越师父的训练师。”
    “见到希罗娜之后，你又说过什么？”
    “我一定会在正式比赛里，取而代之！”
    “大竞技场成立之后，你和其他冠军，天王对战，说过什么豪言？”
    “终有一天，我会在栖岛的大竞技场，登顶！”
    路德的表情变得柔和，他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帮希嘉娜擦掉眼泪。
    “那就去做，师父相信你能做到。”
    “这个世界很大，栖岛只是小小一隅，虽然这里有很多强大的训练师，但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未必没有高手。”
    “也许是雪山上有个不爱说话的哑巴，正好比你快五分钟进入冠军殿堂的杰出训练师…”
    “去旅行，去邂逅，去看看那些与众不同的生命。”
    “你不是常说，师父和师母的旅行经历很棒吗？”
    “不是很羡慕师父能和洛奇亚，凤王，固拉多这些传说中的精灵结下友谊吗？”
    “你不是常常念叨，自己也想能通过特殊的方式与类似究极奈克洛兹玛产生共鸣，感受他的威严与力量吗？”
    “师父带着你走进了训练师的世界，给你打好了基础，让你有了学习各种训练师技术的环境，最后关于‘阅历’与‘经验’的这一步，却没法再帮你。”
    希嘉娜不再抽泣，她的眼神变得坚毅。
    恰如路德所说，她始终是要独自开始旅行的。
    大概是栖岛的生活过于安逸，和谐，以至于她渐渐的想要依附在路德的羽翼下，安心的生活。
    热血被路德的话再次点燃，她再度回想起了流星瀑布时的自己。
    看着来来往往的训练师，那个没资格，没能力成为训练师的自己，曾经无数次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个梦想因为路德的出现而实现，现在该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我只能和阿塞萝拉学吗？”希嘉娜犹豫着问。
    在希嘉娜看来，阿塞萝拉虽然是个妖精，很聪明，但是师父总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没说未来一年不教你，只是让你多跟阿塞萝拉学习。”
    “她和你年岁相近，也都是女孩子，思考事情的思路应该更相近一些。”
    希嘉娜得知路德依旧会给自己上课，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笑着保住阿塞萝拉，也不管阿塞萝拉有多抗拒这个拥抱的姿势。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阿塞萝拉学的。”
    “师姐再不放开我，我就不教了，绝对不教！”
    也不怪阿塞萝拉这么激动，希嘉娜两只手按在阿塞萝拉的脸蛋上，上下不停的揉搓着。
    “先别闹，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们。”
    听到路德有事宣布，两人立即正经起来。
    “如果我的一些安排有效果，那么这个夏天，你们需要跟我走一趟。”
    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是希嘉娜仍有些不敢确定。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准备准备，跟我去伽勒尔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