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双方都易受损,也就是说胜败未必与?生死一致?”
“对宗主而言,败易伤,胜易死。但二人若是尽力一搏,有何意外实?难预料,即便我信宗主不败,但与?何成则正面相对,她也难保??己不受重伤。决斗结束,才是定生死的时候。”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博弈,既然不是已定的结局,无论?两人有何密约,只?要是尚未发生之事,就有转圜余地。
许垂露约莫明白了萧放刀的决定。
与?水涟的猜想恰恰相反,她不是要赢——她打算输。
萧放刀若败,必有损于无阙神话,何成则声威也要提升不少,这也可以佐证萧放刀所说的“骗局”,若赢……那就百害而无一利了,何成则允他们在此休憩养伤,岂是让萧放刀在众人面前伤他盟主颜面的?
“好,我知道了。”
“许姑娘,你不会……你打算涉足此事么?”
许垂露微笑起?身:“难道我还能置身事外?你歇息吧,我还要去确认另一件事。”
她掩好屋门,大步离去。
屋外没有那股血气和苦味了,但她并不觉得这里更易呼吸——她还没到因这点事就胸闷气短的地步,是这天色忽而阴沉,空气也泛起?潮意,像是要落雨。这湿重的冷意令她拢紧衣领袖口,也加快了脚程。
苍梧的住所离此亦不远,她来到院中时,对方正把外头的木柴收往膳房。
见人到访,苍梧暂且放下?那捆柴火,拍去掌中灰土,迎接道:“嗯?你怎么来了?”
她神态??若,一点不见心虚,许垂露也不得不佩服她这若有还无、亦真亦假的直率。
“她还有多久?”
许垂露选择单刀直入。
“什么?”苍梧拧起?眉头。
“萧放刀还能活多久?”
“我不是说过了么,她至少……”
“十?年??”
“许姑娘——”
“三五载?”
苍梧脸色发青:“你……”
“难道一两年?也没有?”
苍梧按住脑袋:“不是,唉……我们进?屋再说。”
许垂露站在冷风里不动如山:“不要。”
“我无法轻下?论?断。”苍梧看着她,“对萧放刀来说,寿数长短并不重要。没有求生之心,才是药石罔效的真正原因。”
……
冻雨绵绵,滴在衣上需得一会儿?才能浸出水痕,飘在面颊、额发则似觉冷大于湿,落的仿佛不是柔软的雨水,而是细密而冷硬的冰针。
许垂露沿着小道走了百米,终于品出几分下?雨的滋味。人在凝神深思之时的确会忽略外物之变,她捻去左颊一粒滑得人发痒的水珠时,因动作随意,指尖在肉上刮出了道略重的红痕。凉意将痛意缓解几分,她眯了眯眼,抬头时忽见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底,她与?萧放刀的客房就在前方不远处。
屋前石阶上立着一个人——极显眼的一个人。
倒不是她身形相貌出众到远远一瞥就叫人移不开目光,而是她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白雾,近其身的雨水皆被阻隔在雾气之外,像是一笔压在山庐听雨图上不肯融入的潦草朱墨。
萧放刀以内力驱散细雨,手?里却多此一举地拿了把没撑开的伞——用与?执剑相同的动作。
许垂露见此一幕,不由失语。
如果?没有那柄伞,光看她雨中练功的魔幻姿态,谁能猜得到这厮实?在等人?
她发现?萧放刀其实?常有匪夷所思的荒谬举动,只?是碍于其身份武功,旁人极少提醒,所以她才能保有如此纯粹的??信。
许垂露暗叹一声,决定快点过去结束对方尴尬的等待。
萧放刀终于瞥见来人。
她的动作??然比许垂露更快,只?一瞬功夫便掠至她身旁,将手?中赘物送了出去。
许垂露握着余温尚存的青竹伞柄,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她看了眼萧放刀冷酷的侧脸,??己撑开伞,略有些吃力地举在两人头顶,这才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奇怪。
“宗主在外面做什么?”许垂露明知故问。
“练功。”
果?然。
她竟已不再生气,反有一种成功预判对方答案的了然与?得意。
萧放刀也并未觉得??己在“口是心非”,她确是因屋内练功不畅才来外面试试,至于取伞候人,那只?是顺便,不是目的。
许垂露微笑道:“宗主果?真勤勉,是在为那场比试做准备吗?”
“嗯。”
“有这个必要吗?”她讶然道,“你都打算败给他了,难道宗主武功登峰造极,输也需要练习?”
萧放刀的目光骤锐:“你——”
“你想死在这场决斗中。”许垂露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缓慢而坚定地道,“你认为这是灭除无阙的良机,所以作出了??以为正确的决断。你先前说五位掌门的对策是让你把无阙的秘密带入陵墓,但没说‘等你死后’的‘死’是寿终正寝还是暴毙而亡。”
“……”
“你觉得??己总归也活不长久,不如就在这里把一切了结。”许垂露望着她,“是这样吗?”
萧放刀冷冷道:“我希望你说这些不仅仅是在为??己的聪明沾沾??喜。”
“多谢夸奖。”她的手?稍稍向下?滑了一些,伞面将两人罩在一片更浓、更近的阴影中,“我说这些,是不想你死。”
萧放刀怔了怔。
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如此低柔又如此明晰,是??己推不开、躲不掉、蒸不散的一团靡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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