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方才利落。
陶轻策放下那只手,开口道:“我与你没仇,拼什?么生死?”
“没仇?打过这场就有了!”
水涟正处优势,而?胜负未定,他此?时?停手,在旁人看来?就成了“手下留情?”,他可不想让人生出这种误解。
陶轻策蹙起眉头,恼的是那革带上摔碎的翠玉,早知这趟要与人交手,他定不选最名贵的那一条。
恍神之际,水涟的剑已至面?门,陶轻策一怔,心?道这次非要破相不可。
然而?水涟右臂一震,剑锋被一道淳厚的内力困住,似是楔入一块巨石,透刺不进,取拔不出。
徒手夹剑之人当然不是陶轻策。
那人不知从何处赶来?,竟可在两人交锋之时?悄无?声?息地擒住他的兵刃。
水涟骇然,当即退了一步——如此?距离,却令他毫无?察觉者,除萧放刀之外,这是第一个。
与此?同时?,他亦感到紧绷的后背被人的手掌轻轻抵住,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是……宗主。
得知萧放刀赶至,水涟心?中稍定,这才凝神去?看那人的相貌。
他身材高大,犹比自己高上大半颗头,一双鹰目黑得幽邃,既无?敌意,也无?杀气,甚隐隐透出一股慈悲,他只着一件掺了些金线的褐色交领,箭袖外套了双磨损起皱的皮制护腕,他捏剑的两指骨节尖锐、指腹粗糙,是再典型不过的武人之手。
站在竹风弟子与赤松富商面?前,他这一身打扮单薄而?朴素,唯有这身高给他带去?几分?威严。
而?水涟一时?判断不出对方的年纪,只看脸孔,不过三十上下,若论气度,恐怕远远不止。
“萧姑娘,别来?无?恙。”
男子松开剑尖,目光移至他身后的萧放刀。
他语气平和,似故友重逢的一句问候,然而?这称谓冠以“萧”姓,被他念得像是“小姑娘”。
“不敢。何盟主若这么客气,晚辈还得回敬一句‘何伯父’,旁人听?了怕以为我们亲如一家,要生误会呢。”萧放刀往前一步,微笑答话。
何成则从善如流:“好罢,萧宗主,我特邀你来?西雍观这武林盛事,怎么进城不到一个时?辰,这位小兄弟就和轻策打起来?了?”
“小辈们意气用事,玩闹罢了。倒是盟主,您怎么有暇来?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来?迎贵客入庄,恰见争端,不忍见血光,才出手调停。”
萧放刀望了眼他身后的陶轻策,道:“您说的贵客,是这位竹风弟子么?”
何成则摇头:“竹风派早已入城,我所候贵客,是绝情?宗几位小友和苍家圣手。”
立在一旁的许垂露心?下一惊,方才萧放刀特意叮嘱苍梧与玄鉴莫出马车,便是怕牵连苍家,他们立场特殊,若因此?被何成则视作魔门同道,往后定要遭排挤。
萧放刀亦知此?行种种多半已为何成则所知,但苍梧始终不知他们身份,一路以诚相待,不该趟这浑水。
她盯了何成则半晌,正要开口,却闻身后之人打了个动静颇大的喷嚏。
许垂露:啊不是,车内外温差大加上花开了香气扑鼻一时?没憋住绝对不是故意破坏气氛。
不错,她手里仍抱着那株如流花。
这实在不能怪她,提取的过程不可阻断,她也不能由萧放刀一人面?对那个威胁极大的武林盟主,只好带着花跟了过来?。
于是,众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
何成则若有所思?:“如流花……阁下便是苍家的那位——”
?
一朵花也能代表身份吗?
品种再是奇葩,花花草草的也不可能被一家垄断吧?
许垂露连连摇头:“不,我不姓苍,我是绝情?宗弟子,许垂露。”
“哦,那这如流花是苍家人所赠了?”
“不,这是我自己种的。”
何成则不由为她稚嫩的谎话发笑:“据我所知,如流花乃枫城独有,且因其花期短暂,授粉困难,得种不易,姑娘不是从苍家人手中获取花种,又怎么能长出这株花来??”
许垂露沉默一阵。
如流花的确特殊,只宜在本地大面?积栽种,花种数量稀少,存活率不高,少有野生。她能养到这种程度,也是靠着苍梧的经验。
何成则的质疑很有道理,可是——
“您说如流花种不易得,我看未必。”
何成则淡笑:“莫非姑娘还有第二粒?”
许垂露伸手在领口摸了两把,取出一团白帕,她展开帕子,里面?盛着一把密密的黑色圆粒,饱满圆润,如同墨玉。
她将这捧刚刚“创造”出的如流花种往前一送,眼中明白写着——别说第二粒,两百粒都行。
这下轮到何成则沉默了。
他甚至怀疑所谓的“苍家人”只是眼线看到如流花后的凭空臆想。
就算是苍家家主也不会随身带着一把大如流花种!
也许世上真有第二个如流花大户,恰好就是这姑娘的老家。
他不再谈花,也再没提一个“苍”字。
萧放刀惊诧之余,又觉得好笑,她颇为复杂地看了眼许垂露,对方给她回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稳重表情?。
她当然不能未卜先知,也不知道何成则会以此?事发难,她未雨绸缪地提取花种,只是因为……
记得备份,是一个画师的基本操守。
这种刻在DNA里的经验是血与泪换来?的。
◎74.和谈和亲
萧放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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