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更多眷注,萧幸也变得更忙碌、更疲惫、更不愿卸下他的?刀。
她的?目光由?柔情变为哀婉,一个黑惨的?夜晚,她近乎卑弱地恳求道:“你不能为我放下刀么?我不想看见它。”
实际上,昏暗的?屋内,它隐没在阴影中,几乎不能为人?眼所见,可她就是能觉察到它的?存在。
“我……可是,为什么?我需要它。”面对?妻子的?请求,他感到惶然无?措。
“因为我舍弃了秋江剑!”她怒道,“你也应当放下过去的?一切,包括这把刀!”
他讷然摇头:“不近,它不是原来的?那一把……”
“它是。”梁不近阴鸷地盯着他,“它就寄宿在你身上,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萧幸避开了她的?诘问,只?低声道:“我去打些热水,你好好休息。”
梁不近此刻才明白,自己?既然厌恶男子,又为何会喜欢上萧幸。
比起?人?,他更像是刀的?祭品,他可以轻易地随她远离江湖,是因为他对?人?世种种没有分毫留恋,他是刀客,也是屠夫,杀人?与?宰杀牲畜并无?分别,但离开了刀,他便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人?应当怎么活。
他不爱她,只?是将她视作同类,才如此亲近。
梁不近忆起?他们初见的?那一日,他为她拭剑时的?神情温柔似水,几乎能将人?溺毙。
但这份温柔不是给她的?。
如果她一直是梁家大小姐,如果她从未思考自己?真正的?归处,一把天生的?刀和一柄被冶炼、鼓铸、规训的?剑,也许可以各取所需、琴瑟和鸣。
不被理解、也不可能被理解的?痛苦使她性情怨郁,阴晴不定。
她时常听到邻人?的?劝导——
“哎呀,梁娘子是有些……不过女人?怀孕后都?是这样,你得多担待着些。”
“是呢,萧屠,别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萧幸对?她的?变化感到愧疚,他开始向旁人?请教讨好媳妇的?办法,梁不近的?屋子堆满了花草、香囊、脂粉、首饰。
她却一点笑意也不曾施舍给他。
隆冬,大寒,也是她临盆之日。
而?除夕将近,肉品供不应求,萧幸在屠场亦无?法抽身。他得到消息狂奔回家时,手里还持着那把刚从猪肠里拔出?的?刀。
婴儿哭声震天,他小手小脚地靠近虚弱的?梁不近,神情在束手无?策的?迷惘和欢欣若狂的?兴奋间来回变幻。
“刀上血气太重,吓着孩子了……”
“啊,哦、哦。”
他把刀扔在盛着热水的?铜盆旁边,从梁不近手中接过那个柔软如初放芽苞的?生命。
她的?目光恍惚了一瞬。
因为萧幸的?双臂被婴儿占据,他的?双瞳也被初为人?父的?惊奇填满。这一刻,他真的?放下了他的?刀。
“我们叫她‘放刀’,好不好?”
她的?声音令他从喜悦中清醒。
萧幸看着榻上憔悴的?妻子,几欲落泪:“我……不近,辛苦你了。”
“叫她‘放刀’,好不好?”
她执拗地重复道。
萧幸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孩子可以重塑他生命的?意义。
可是……
他总是对?未知和崭新的?东西感到恐慌。与?往常一样,当他茫然时,便会去寻找那个永远坚固、冰冷、沉默的?伙伴。
他一只?手抱住襁褓,另一只?手去捉搁在桌角的?屠刀。
刀身回到他腰间皮鞘的?同时,梁不近发出?一声失望得近乎绝望的?叹息。
他弗敢直视这样的?她。
她向他伸手,要接过这个孩子,他垂着头,失魂荡魄地把婴儿放在梁不近的?臂弯里。
三?人?距离最近的?一刹,血瀑如喷。
他感到胸口?骤然迸射出?剖心催肝的?剧痛,这令他双目圆瞪,哑然失声。
长而?锋利的?铜剪刚刚裁断婴儿的?脐带,现又搅碎了其父的?脏腑。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面色苍白的?梁不近。
她平静而?冷酷地宣告:“她叫‘萧放刀’。”
此时,她的?目光甚比诛杀吴山翠时还要狠戾决绝。
人?死灯灭,如汤沃雪。
萧幸惨然一笑。
可是,他想,梁不近对?他终究是仁慈的?,因为她还是在这个孩子的?姓名中烙进了他的?印迹。
他仍觉得自己?的?一生十分幸运。
……
腥浓血气在逼仄的?房间内熏灼游荡,不肯放散。
萧放刀啼哭渐止。
这似是一个婴孩对?一场死亡的?静穆哀悼。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还是没写完!于是分成两章了!
宗主名字的风格显然是来自她娘√
◎60.番外:《放刀》(下)
梁不近独自抚育萧放刀。
一个孤身?携子的?妇人遇到的?麻烦和从?前的?梁家小姐以及“萧夫人”所遇到的?都不同, 它们不会消去人的?血肉皮骨,却可以把人的?生?气慢慢蒸干,使之?变成槁木枯石。
并且, 当她凝视着那张由干皱逐渐变得圆润的?婴孩脸盘时,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麻烦”,萧放刀令她甘之?如饴地深陷泥潭, 这是比爱情更?可怕的?桎梏。
随着萧放刀的?长大, 她的?忧虑也与日?俱增。
梁不近不知该如何教导这个孩子, 她的?骄傲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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