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无辜地看着他，然后扫视了另外的六个人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们六个人打我一个，你们还委屈上了？”傅挽抬眼看向面前的混混老大。
    “我们根本打不过……”有一个混混开口道。
    但是其余混混脸色一边，一脚踩在那个混混脚上，并对他使了一个不要丢我们的脸的表情，然后露出一个肉疼但是倔强的表情，“这件事，是我们激动了，我们不该六个人单方面殴打一个小姑娘。”
    说完，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们混道上那么多年，打架都是一流的。”
    警察：“……”
    警察们商量了一会，才出面说话。
    “你们几个知道吧？我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扫黑除恶，本来还以为你们几个只是不懂事，毕竟还没成年，谁知道还自己承认了在道上混了很多年。”警察的表情十分严肃，“那就只能给你们上思想课了，至于处罚，也要从重处理。”
    接着，几个小混混就被拘留了起来。
    至于其余人，则各自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老陈还在找着高三班主任念叨，这件事如何如何不能姑息。
    傅挽将破掉的校服外套丢进了垃圾桶里，她的里面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露出满是口子和淤青的细长胳膊。少女背着她的白色帆布书包，脚步轻快地进了小区，这才对着宋裴摆手道：“下周见。”
    宋裴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你等等。”
    傅挽回过头看向他，一双杏核眼清亮而温驯。
    他从书包里拿出来好几样伤药，走过去将药递给她，又把每样药的使用方法和禁忌告诉了她，这才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傅挽看着手里的伤药，笑了笑，“诶，宋裴。”
    宋裴回过头看她。
    “我打架是不是很厉害啊？”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是稍微笑得有点灿烂了，扯到了嘴角伤口，一下子又变得十分沮丧，“下次要是还有人找你麻烦，我帮你打回去。”
    宋裴抿了抿苍白的唇，沉默了一会，才淡淡道：“不用。”
    傅挽却像是没有察觉出他的抗拒一样，只是笑了笑，“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转角，很快消失了。
    宋裴却还是站在原地，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病态的潮红，但是随即，他又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转身离开。
    沈妍的父母都是初中老师，虽然不算有钱，但是对孩子的教养上却不曾松懈。
    傅挽回到沈妍的家，就发现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书桌上还放着刚切好的水果盘。架子上的书也被重新排列过，傅挽拿出一本书，开始和沈妍从前一样开始看书。
    周六是一家三口去图书馆看书的日子。
    因为不用穿校服，傅挽从柜子里找了件白色衬衫裙穿上，棕色细腰带和棕色圆头玛丽珍鞋。沈家父母也打扮十分儒雅，三人坐公交去的图书馆，进去之后各自去各自喜欢的区域找书。
    沈妍十几岁，喜欢看的不外乎是一些言情耽美小说，当然，时不时也会看看经典名著。
    沈家父母并不干涉她看书。
    傅挽熬夜成瘾，因为今天可以稍微睡个懒觉，她一个没把持住，直接熬到了三点。夜猫子都是晚上精神半天犯困的，所以傅挽就算是想看小说，还是没坚持一会，就觉得整个人困得不行了。
    言情小说区有很多人，她四处转了转，发现俄国文学那边的人最少。
    于是她随便找了本不厚不薄的书，再找了一个光线不佳的角落，把书盖在脸上就开始打盹。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过久，总之她是被惊醒的。书放在脸上容易掉，所以她是一手捏着那本书的，有人小心翼翼地抽她手里的书，傅挽就被惊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忍着起床气把书从自己的脸上挪开，然后看到了穿着一件洗得松垮发黄衬衫的宋裴。
    少年仍带着那副黑框眼镜，瘦得肩背单薄至极，目光也阴暗孤僻。察觉到他惊醒的人是沈妍，他也有一点意外，但是随即恢复如常。
    像是很难惊起波澜的死水。
    傅挽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在图书馆看到宋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扒拉了两下齐刘海，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然后看向宋裴，“干嘛？”
    宋裴的目光动都不动地看着她手里的书。
    傅挽垂眼一看，这本书她没听说过。但是再仔细一看，作者是文学史上某位响当当的人物，于是傅挽就知道了，自己这是拿到他想要看的书。
    但是她没急着递给宋裴。
    “想要这本书？”傅挽对着宋裴眨了眨眼。
    少年沉默地点点头，“只有这一本。”
    傅挽微微仰起下巴，唇边露出一点笑意，“你让我摘下你的眼镜，我就给你。”
    宋裴一愣，但是面前的少女忽然站了起来。她原本就生得高挑纤细，而少年又因为营养不良过于瘦弱，所以两人的身高隔得并不多。
    傅挽的额头几乎可以碰到少年的鼻尖，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紧，近到宋裴可以闻到傅挽身上干净的柠檬香味。
    图书馆的玻璃窗外照进日光，将两人剪出亲昵得近乎在拥抱的影子。
    傅挽踮起脚，抬手将少年那副沉闷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他的双眼便直接暴露在了她眼前。少女漂亮的水杏眼圆圆的，眼中有明亮的光彩，手还举在他的脸侧，只要稍微向前就能落在宋裴的脸颊上。
    “原来是这个样子。”她自顾自地道，然后抬手，打算把眼镜给他重新戴上。
    但是宋裴下意识退后一步，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眼镜。宋裴高度近视，只能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拿眼镜的时候不防便握住了傅挽的手。
    他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手。
    傅挽无辜地笑了笑，“你该不会是没碰过女孩子的手吧？”
    面前的少年没有接话，摸索着碰到眼镜，低头给自己带上。傅挽一直看着他，清晰地看到宋裴的耳朵尖儿一点一点红起来，最后红得简直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