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买的药，就是这么个来历。
    那个跌打大夫卖了变质药给老唐老婆，但是药在保质期内，而且药是制药厂职工出的正版货。
    至于制药厂拿库存给职工发工资这种事，在1992年太普遍了，你不可能去杜绝这种事，甚至没法去制裁。国家相关法规还要再过好几年才能规范这一块的行为。
    唐瑾在事发第二天就报了警，警察也找到了那个跌打大夫。对方从来没想过要跑，他理直气壮，药的来路没毛病，工人阶级卖的国字号产品，又不是假药。
    跌打大夫自辩：临期提前过期，事情不是发生在跌打铺子里，这是工人阶级和国营单位厂领导之间的矛盾，就像你爸爸被自己厂子工人打伤一样，也是工人阶级和厂长的矛盾，打断你爸爸骨头的工人到现在都没被逮捕咧。
    唐瑾气得直哆嗦，自己老爸连吃了两拨工人阶级的亏，被打断骨头没法说理，吃了变质药还要自己认倒霉！
    唐妈妈是杭大的老师，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舞文弄墨是好手，但遇到这种时代特色的闹剧也是抓了瞎，整天看着插着管子的老唐，在病床前哭鼻子。
    讲述完这些情况，唐瑾抽抽搭搭说：“钱我花得起，给爸爸看病没问题，可家里吃的这次亏太大了，妈妈已经气得都没主见了，爸爸现在还没清醒，等他醒过来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脾气。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坏家伙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啊？”
    唐家遇到的事，陈文暂时没想到好办法，但唐瑾开口求助，陈文不能不管。
    陈文说道：“唐姐不哭，不用怕，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杭城，你把医院和你家地址告诉我，我下了火车直接来找你。”
    唐瑾把两个地址报了一边，陈文记在本子上。
    陈文又说道：“我呢，别的本事不大，但对付市井小混混，我有的是办法。唐姐你宽心，告诉阿姨，今晚你们好吃好睡，明天等我来帮你们出气。”
    唐瑾说道：“我倒不指望你替我们家出气，你能过来陪陪我，我就不害怕了。”
    挂断电话，陈文坐在小店塑料凳子上，琢磨对策。
    导致老唐吃亏的是三拨人，冰棒厂工人、制药厂工人和那个跌打大夫。
    这三拨人各有可怜之处，也有可恨之处，但他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底层。
    陈文不打算让这些人破财，因为他们都是穷人，没什么钱值得陈文去惦记。
    陈老怪的心态是你们让老子的老丈杆子吃了这么大的皮肉亏，那你们也别跑了，老子也让你们尝尝同样味道。
    你们打着破产企业职工的名号赚了钱，让唐瑾老爸连进两趟医院，这不公平。
    至于怎么下手，那办法太多了。
    陈文心想，大不了老子不要脸了，碰瓷那帮混蛋，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21世纪的“坏人变老了”！
    回到一居室。
    苏浅浅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书桌前看课本。
    见陈文回来，苏浅浅跑到门口，吻了男友一口：“怎么样啊，唐姐家里还好吗吗？”
    陈文牵着苏浅浅的手，坐到床边，把唐瑾电话里讲述的内容告诉给美人。
    苏浅浅问：“你是不是马上要去杭城了？”
    陈文说：“嘿，你不想我去啊，那我不去了，唐爸爸在病床上插着管子慢慢养，唐妈妈精神恍惚也早晚会好，唐姐惊慌失措也有好起来的一天，他们一家人总不可能永远这样完蛋下去呀。”
    苏浅浅脑袋靠到陈文怀里：“你还是去帮帮唐姐一家吧，怎么说她也是替你打理文化公司。”
    陈文说：“还是浅浅识大体！我过去杭城几天，再赶回来和你欢聚几天，圣诞节我就要飞帝都了，28号去沙特，我也舍不得你。”
    陈文吩咐苏浅浅在家里复习功课，他出门去菜市场买回两只老母鸡，让菜贩子替他宰杀收拾干净。
    一只老母鸡，被陈文炖了一锅汤。另一只放进冰箱。
    陈文告诉苏浅浅：“明天你就该来那个了，昨天在陈菲儿那里喝了鸡汤，今天我再给你炖一锅，后天你自己再炖一只，这个月你亏掉的血就全补回来啦！”
    夜里，又降温了，又下雨了。
    卧室里，暖风机吹得暖融融的。
    苏浅浅缩在被窝里，光洁的身子被陈文搂紧，美人痴痴地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爸爸妈妈要一起出国了，他们不舍得分开，就像我现在对你这样。”
    陈文笑道：“你爸妈一块出国，倒也不担心你，你有康康陪着。特猫的我爸妈才叫狠心，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他俩居然合伙出国，不晓得他们怎么想的，太可恶了！”
    苏浅浅骂道：“哎呀陈文啊，挺悲伤的气氛，又被你给搅合了！”
    陈文嘻嘻笑：“女王陛下，奴才知错了，来惩罚我吧，鞭笞我吧，我绝不反抗！”
    温暖的卧室里，两个人又打闹在了一起。
    苏浅浅的亲戚马上就来了，陈文不用去管安全套的事了，开心得他。
    ……
    12月14日，星期一。
    一大早，苏浅浅用一个吻，把陈文唤醒。
    苏浅浅双手撑着枕头，俯视陈文的眼睛：“一会你就出发吧，去杭城帮帮唐姐。”
    陈文双手支住苏浅浅的好身材，帮美人减轻俯卧撑动作的力量压力：“中午我陪你去建行，办完银转证我再赶火车。”
    苏浅浅摇摇头：“那天你带我在建行办过一次，账户是我名字开的，我自己去办理就可以了。”
    洗脸刷牙的时候，陈文看见苏浅浅往她的小裤裤上贴了卫生巾。
    陈文从身后搂住苏浅浅，轻轻吻着女友的头发，心中是万分不舍。
    每次离开苏浅浅身边，陈文都会不舍。每次和唐瑾分别，陈文又会难过。
    陈文送苏浅浅来到财大，两人在学校食堂笑呵呵地吃了一顿早餐，苏浅浅主动喂陈文吃了一个肉包子。
    食堂里，遇到了苏浅浅的三个室友。
    长相漂亮仅次于苏浅浅的张晓晗，坐到陈文身边，笑嘻嘻问：“听说你去法国留学了？”
    陈文说：“是啊。”
    张晓晗上下打量陈文：“那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陈文说：“我请了一个礼拜假，跟圣诞假期连起来，一共休三个礼拜，回国看浅浅。”
    张晓晗又问：“去法国留学要多少钱啊？”
    陈文说：“学费一年一万五千美刀，生活费最低水平差不多一千法郎一个月，相当于一千两百多华夏币。”
    张晓晗大眼睛眨眨：“我觉得你气质和上个学期相比有点不一样。”
    陈文当然知道自己的气质发生了巨大提升，谦虚地说道：“我现在是法国那边大学大一学生，得喊你们做师姐。”
    张晓晗看向对面的苏浅浅：“浅浅啊，我真羡慕你，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苏浅浅说：“你也不错啊，找了外国男友。”
    陈文心里好笑：张晓晗的那个男朋友不过是外国平民男生，而且智商和水平根本不可能跟数学+网球天才蒂特林相比。
    张晓晗撇撇嘴，低头喝碗里的稀饭，不说话了。
    苏浅浅晃晃脑袋：“我吃好啦，你们慢慢吃，陈文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