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恒听到这里,不觉有些诧异,赣北地区防御计划泄密案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出真正的间谍,边泽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绝对是精明强干,能力出众,不然也不会成为局座的第一心腹,按理说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只要划定了能够接触赣北防御计划的范围,抓起来逐一审问,分别排查,筛选他们的社会关系,总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论,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缘由吗?
他犹豫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黄贤正,开口问道:“这件案子有什么蹊跷吗?按理来说并不难查啊,再说,最不济就是把这些作战参谋都调离作战室这个重要的岗位,何至于耽误正常的工作?我国军百万将士,难道还缺几个作战参谋吗?”
宁志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几个小小的作战参谋,难道如此的重要?要知道在军统局有句话,“只有抓错,没有放过!”
如果不能确定准确的目标,那就干脆全部抓起来,严刑审讯,询问拷打,这都是家常便饭,实在查不出来就全部处死,军统局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黄贤正当然明白宁志恒的意思,他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苦笑的说道:“你啊!还是疏忽了,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军事委员会是什么地方?作战室又是什么地方?能够在作战室里当作战参谋的,有哪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不是委座的得意门生,就是大佬们的门生故吏,将来都是要放出去担任要职的,来作战室当作战参谋,既可以锻炼他们的作战水平,又可以长期和大佬们接触沟通关系,说白了,作战室不过是这些将星的镀金之地,我们动哪一个,身后都站着一尊菩萨,由不得我们不慎重啊!”
宁志恒这时才恍然,原来还是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施为的原因。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国党最高军事机关,尤其是在与日本全面开战之后,其权力有增无减,更加大得惊人。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一直由最高领袖担任,这也正是“委座”这个称呼的由来,其下设统帅部,政治部,国防部,外事部,军政部、军训部,军令部等等多个部门。
就是宁志恒所在的军统局,全称也叫做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说白了,也不过是军事委员会所属的,调查部的一个部门而已。
所以说,军事委员会里的大佬,就是国党中的绝对高层,他们所看中的门生故吏,又岂能和一般人一样,让军统局随意抓捕和拷打,这里面牵扯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是深陷其中,别看军统局在国党里蛮横骄纵,呼风唤雨,可是那要分跟谁比,对上这些高层大佬们,就是局座也是颇为头痛的,不敢轻易得罪。
就拿现在的情况说,委座和大佬们提拔自己的门生进入军事委员会作战室,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岗位就是至关重要,这一次把这九名作战参谋抓捕之后,都没有人敢提别的人员顶替他们的位子,生怕得罪了某些幕后人物,你这边调一大堆人进来顶替岗位,明天人放出来了,回来之后没有没有了这个镀金的岗位,试问该如何处置?
所以现在作战室人手紧张,又不愿意调人补充,大佬们又都认为自己的门生没有问题,所以对军统局频频施压,催促他们尽快放人,哪怕就是极受委座信任的局座,也是头痛之极,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正是进退维谷之时。
宁志恒如果回来,这个烫手的山芋只怕要交到他的到手里了。
宁志恒理清楚了原委,当然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别看他手握实权,成为军统局有数的高层,可是在这些军政大佬的眼里,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如今陪都之地,高官权贵,军中大佬云集,军统局做事也是束手束脚,宁志恒自己还是要有个清醒的认识的。
他双手一摊,作出无奈之状:“局座,这可就不好处理了,这些人都有背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想要认定某个目标,证据还必须确凿无误,不能有丝毫差池,还不能够动刑,我可是难以保证啊!”
黄贤正也很是为难,可是现在宁志恒回来之后,一定会被局座安排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仔细考虑其中的厉害。
卫良弼这个时候开口说道:“现在真正的内奸知道我们投鼠忌器,不会下重手,更不会自动开口了,所以除非我们避开这些作战参谋,从别的方向找到铁证,抓到真正的内奸,否则不会有任何进展。”
宁志恒苦笑道:“一般侦破的程序,是先找到疑犯鼹鼠,再进行刑讯逼供,找出他的上线信鸽,从而挖出整个情报小组,可现在却要我们先找到他们的上线信鸽,再反过来证明他是鼹鼠,没有鼹鼠的线索,我们怎么凭空找出他的上线,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宁志恒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了,黄贤正沉吟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你回来主持反谍一事,已经是定议了,而这件案子是最要紧的,躲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还可以用来谈一谈价钱,最起码得罪人的事情不能让我们做,志恒,这就要有些难度了,你还是要想一想别的办法,我相信,以你的手段,这件案子难不住你!”
他倒是极为信任宁志恒的能力,这让宁志恒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人都已经回来了,这件差事是跑不了的,只能先硬着头皮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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