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谁会看上这么个黑料缠身已经废了的艺人？
    因而陈总内心大定。
    想解约当然可以，不过也得讲究方法，不能这么轻松就点头。
    至少，也得扒下来时见歌两层皮，再榨取点价值才行。
    姚律师再次拿出文件时，陈总便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只看着时见歌，隐含威胁地开口：“小时啊，公司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你也看在眼里，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忘恩负义了吧？”
    姚律师眉目不动：“陈先生，请允许我代我的……”
    “没关系。”时见歌抬抬手，看向了陈总，“好啊。不过先把拖欠我的工资结一下？”
    陈总打着哈哈：“工资肯定都会给你的，只是手续总是要时间的嘛。年轻人，不要太着急。”
    时见歌点点头，转向了姚律师：“那就把诉讼理由从解约改成拖欠工资吧，都要上法庭，我不介意换一个原因。”
    姚律师忍住嘴角的笑意，也配合地点头。
    陈总一时被噎，忍不住怒道：“你……！”
    这个时见歌，什么时候这么强硬了？
    陈总想起了经纪人王姐，心底冷哼。
    这都是她搞出来的烂摊子，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幸好今天没叫她过来。
    他定定地看了时见歌两秒，怒极反笑：“行啊，那就去。我倒要看看，你签的那么多合约，能不能一个一个都履行！”
    这种事本来就牵扯甚广，真要上了法庭，大不了就是拖。
    到时候时见歌还能有闲心和精力去混娱乐圈？去参加其他的节目拍摄剧集？
    等时见歌一个一个全部违约，再给她按个“违约艺人”“污点明星”的称号……
    这辈子她也别想翻身了。
    时见歌眼波流转，看了陈总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确实不太行。”
    毕竟，她已经都解约成功了嘛。
    看着陈总宛如得势一般胜券在握的表情，时见歌实在是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她还真许久没见到过这么单纯的存在了。
    简直单纯到可爱了。
    “姚律师，走吧。我们得早点递交诉讼，否则陈总都等不及了呢。”
    时见歌没再奉上一个眼神。
    姚律师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那就先告辞了。”
    陈总：“……？”
    不是已经占据了主动，怎么对方就突然走了。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会议室一侧，一直战战兢兢的胡律师却忽然颤抖着声音开了口。
    “陈、陈总……我在番茄台的朋友跟我说，之前那个网综，时见歌她好像已经解约了……”
    “什么？！”
    陈总猛然站起身，“她怎么解的？番茄台就这么同意了？”
    小胡律师拿着手机，一字一句念上面的回复。
    “他说，台里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可……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陈总：“……”
    他简直想骂娘！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其他的呢？还有个什么网剧，不是还有站台吗？”他努力在自己脑子里搜索这几天恶补的关于时见歌的资料，找出她的其他工作，“这些呢？”
    胡律师赶紧低头摁手机，四处打探消息。
    “网剧刚刚发了定妆照，时小姐那个角色……换人了。陈总，站台活动还要查吗？”
    查个屁！
    网剧都不声不响就换了人，代表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天打五雷轰也不过如此。
    此刻，陈总终于明白了临走时，时见歌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涵义。
    等等……
    陈总忽然想起了什么，满怀期望地开口：“追梦之夜呢？就是那个选秀？那可是三方合同！”
    胡律师面露不忍：“您忘了，咱们就是个挂名的……”
    银临财大气粗，一手包办了节目期间的所有权限。
    时见歌即便参加，也无法给龙腾娱乐带来任何收益。
    陈总颓然靠坐在椅背上。
    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合约时见歌都宁可大出血，龙腾的经纪约却这么强硬？
    时见歌坐在车上，凉凉开口：“因为他不配。”
    姚律师低眉，微微一笑：“明白了。那么时小姐，根据你和《追梦之夜》的合约，下周就需要进组参与拍摄了。节目采用全程直播模式，请务必小心。”
    “知道了。”时见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按照节目套路，她这种自带黑红热度的选手应该是上来帮忙带一波流量。
    等节目热度提升，她就可以领淘汰剧本了。
    正和她意。
    因此，时见歌只草草看了一遍大概的节目流程，就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了。
    甚至她还报名了一个环球游轮旅行，打算在淘汰后就进行。
    几天后，姚律师就带来了好消息。
    龙腾娱乐那边，终究是服软了，同意庭外和解。
    大概是咨询过多位业内人士，知道真的闹上法庭估计要赔不少钱。
    倒不如及时止损。
    反正时见歌如今的名声……也已经臭了。
    废牌，扔了就是。
    拖欠的工资也会补回来，并且安排了经纪人王姐亲自对时见歌赔礼道歉。
    ——这自然也是她的要求之一。
    她可还记得，回忆中王姐那对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
    职场pua典范。
    双方在一家私人会馆见面。
    王姐似乎这段时间也接受了资本的毒打，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下乌青。
    看着时见歌的目光还有些愤愤，但终究还是掩饰了过去。
    “对不起，时小姐。之前的事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她语气平平，宛如念书一般道歉。
    诚意自然是没有的。
    时见歌也不期望有。
    事实上，时见歌的目的，也就是想看见她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说对不起的样子。
    就比如现在，明明恨得她牙痒，却还要故作平静。
    时见歌看得饶有兴味。
    王姐没等到回复，便硬邦邦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身后的胡律师不住地点头道谢。
    门外，一位妙龄少女看见王姐，立刻亲热地跑上前去拉住她。
    两个人窃窃私语片刻。少女的目光从透明的玻璃隔板上掠过，针刺一般射向了时见歌。
    有点眼熟。
    好像是和“她”同在龙腾娱乐的小艺人，也准备参加《追梦之夜》的另一位预备偶像。
    两人组建了一个临时组合，预备在初评级时一同表演。
    两个人原本选定曲目的水准，时见歌不予评价。
    可就这，这叫郝芊的少女还抢歌词、抢占位，分毫不让，恨不能自己就把队友淘汰掉。
    时见歌懒洋洋地收回了视线。
    现在她和龙腾娱乐解约，自然是作为个人练习生去参与节目。初评级，也变成了个人表演。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时见歌苦恼地思考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
    不那么强呢？
    毕竟，她可是曾经的顶流时见歌啊。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