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墨关闭掉通讯仪,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良心,趴在桌上痛苦地喘、息。
他有种自己在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
就算把虫族强悍到变态的体能算进去,一个月要完成所有的工作,也是压榨到了极限。
他当初建设工厂的时候,只是提供食宿而已,一点薪水都没有,就能让那些虫族一天工作十个小时。
系统也看傻了:【一、一个月?】
陆墨痛苦道:【他甚至没有打算讨价还价一下。】
系统沉默了一下,最后道:【在我一百七十二个人格里,你和我最恶劣的人格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陆墨:【谢谢夸奖】
终于处理掉一切的工作,陆墨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夜色浓重。
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他前世漂泊在某个繁华的都市,也曾在深夜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满街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让他想起辛弃疾的词。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但房间里一盏老旧的白炽灯半明半灭,蛾子绕着灯旋舞,时不时落下细碎的磷粉,当它扑到白炽灯上时,就会被灼伤发出毕波的声音。
陆墨将掉下的蛾子扫进垃圾桶里,房间的隔音不太好,他听见隔壁小情侣半夜的嬉笑声,另一边则是中年夫妇的吵闹声,伴随着小孩的哭闹声。
只有他这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和他那薄薄的户口本如出一辙。
连吵架的声音,都会让他感到羡慕。
虫族的帝星,比前世那都市还要繁华很多。毕竟虫族再不擅长建设,他们也是宇宙的霸主种族。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陆墨,你也不要太失落了嘛,我可是有经验的。以前还带过一个挣扎好几千年的宿主呢——啧啧啧那才叫惨,快振作起来啊!】
系统也能检测到陆墨的心情,但这个未成年系统还以为陆墨是在难过他的渣渣值。
陆墨从善如流道:【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哼,所以说你没有我可怎么办呀,你这个弱鸡宿主。】
【多谢多谢。】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陆墨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好像不论在哪里,他都是一个异类。
——
凌站在陆墨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杯子。
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想要下楼的话,就必须经过陆墨的房间门口。
他只是想下楼喝水,所以会发出一点脚步声,谁让金奇是一个麻烦的贵族,地面要用木板铺砌。时间久了会松动,走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也在所难免。
陆墨会听见他的脚步声。
——然后呢?
这又能怎么样?凌不太清楚自己的目的,他好像在做一件毫无道理,毫无作用,毫无根据的无聊的事。
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一些期待,总想……引起陆墨的注意力?
他放慢了脚步,踩过木板时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吱呀声,但陆墨的房间里却没有动静。
陆墨现在做什么呢?
凌隔着门也能在刺耳的木板声中分辨出,陆墨平和的呼吸声。只是在房间里休息吗?
凌一边想着,一边下楼。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冰块,冰块落进杯子里发出了叮铃哐当的声音。他又拿出一瓶气泡水,打开时发出了“撕拉”一声,吨吨吨倒满了杯子。
他端着杯子上楼,杯壁上有着冷凝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滚落下来。
就在他又踩着木板发出吱呀声时,陆墨忽然打开了门。凌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摇晃一下,差点洒出来。
“我亲爱的雌君。”
雄虫双手环胸,靠在门板上,臭着脸道,“大晚上的您在这里乒乒乓乓的,到底……”
他忽然收了声,上下扫视了凌一眼,这让凌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这么晚了,你还穿着军装?”
凌:“……”
就像是做贼心虚,又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凌的脸一热。
陆墨……不是很喜欢军装么?
他解释道:“回来以后一直在开会,刚刚开完去接了一杯水,没有时间换。”
凌将水杯举起,示意自己说的是实话。
简直就像欲盖弥彰!!
他撇开视线,生怕在陆墨那双眼里看到明晃晃的哂笑。
下一刻,陆墨捉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了房间,大声道:“吵得我不得安宁就是您的目的吗?既然如此,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打扰的滋味。”
他推着凌去洗漱,顺势低下头,就着凌的手喝了一口水,嫌弃道:“我讨厌没有甜味的气泡水。”
这是他的雌君。
前世加上今世,陆墨第一次有了关系这样亲密的伴侣。
一只比系统更烦人的,更吵闹的,更让他无所适从的雌虫,总是不断地向他索取,就算不在眼前也总是搞出各种动静的——
让他的生活被填满到无暇孤独的雌虫。
“进去,”陆墨眯起眼,“不要像幼崽一样弄得满地都是水。”
浴室门被雄虫无情地关上。
凌站在浴室里明晃晃的灯下,将杯子放在洗手台上,然后坐在了另一边。
他只是没有时间换衣服。
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就是想看雄虫痴迷的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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