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可以看到它旁边有个简陋的铺盖,不像常住,倒像是常常有人来此小憩。
王迟紧张地缩着,一双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天光,终于,最后一抹光消失于天际,他猛地站起来,大公鸡像是预感到了危险,尤为不安地扑腾起了翅膀,王迟用不同于瘸子的速度扑了过去,那公鸡便在他手中发出凄厉长鸣。
短短两个呼吸,鸡鸣已止,只剩王迟略显粗重的喘息。
月光撒进黑暗笼罩的山洞,铺在公鸡的尸身上,它犹自不甘地瞪大双眼,不知为何自己从一介宠鸡落得如此下场。
王迟拎起鸡向山洞深处走去,隐隐约约见到黑黝黝的山洞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处贡台,他抡起拐杖,不见他使多大力气,那拐杖竟就牢牢地立在了贡台之上,王迟少见地兴奋起来,连胡子都在颤抖,贡台上有两只碗,王迟拿出随身匕首给鸡放了血,那血滴滴答答流进碗内,仔细看流进碗内的血竟渐渐消失,好像被什么吸收了一般,与此同时那拐杖身上多了些鲜红色的纹路。
“就快了……”
他兴奋地喃喃自语,又想起什么,也不管狼狈,扯着鸡脖子在自己身上脸上蹭了蹭,确保自己身上沾满鸡血这才满意。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略显焦躁地望了望洞口,这一望不得了,王迟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洞口竟斜靠着一个人,不知已在那里看了多久!
“哇——没人告诉你半夜不要回头吗?”
那人歪了歪头,面上满是阴影,看不清表情。
是言歌。
王迟转过身护住贡台,喉结吞咽了一下,扯了个僵硬的笑。
“姑娘才是,夜间出门要注意安全。”
言歌不言,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脚步极缓,像是妙龄少女踏青一般,王迟却在这脚步声里冷汗渐出,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恐惧,山洞忽然有风,王迟只觉被风一吹,背后汗毛直立。
大概离他两三步的位置,言歌停了下来,自然也看到了他背后的贡台。
“呀!”
言歌带着几分做作惊讶出声。
“王先生这是唱的哪出呀?”
她夸张地皱起鼻子嗅了嗅,随后嫌恶地捂住口鼻。
“噫,又香又臭的,王先生的口味真是独特。”
王迟扯起皮肉想笑笑,却失败了,极度紧张下他的面皮仿佛都不听话。
言歌见状,略显无趣地撇了撇嘴,转身到那铺盖处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竟就那么坐下了。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王迟不言。
言歌百般无聊地盯着地上散落的鸡毛。
“王迟,顺庆五年生人,三十岁遇战乱,因恐惧做了逃兵捡回一命,后因愧疚偷偷回去为将军收尸,不想将军一息尚存,委托你将家传长枪带回京城交予家人,后被敌军发现伤了一腿,我主人正巧路过救你一命,你允诺他三年之后将这长枪带来给他。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食言……”
言歌瞥了一眼僵直不动的王迟。
“……当诛。”
山洞内一时静默,只有风声凄厉作响。
过了半天,王迟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姑娘说的不错,王某确要食言了。”
他想回头看看那拐杖,到底忍住了。
言歌却没有这个顾虑,眯起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身后。
“那根拐杖就是我主人要的东西吧。”
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肯定的语气,王迟也不奇怪她看了出来,只点点头。
言歌话风一转。
“我来时便觉得奇怪,人与山水相辅相成,这村里的人明显气运不错,怎的这山水却略显不济,河里连条肥壮的鱼都没有。”
她顿了顿。
“我查了你的路引,你与我主人告别之后,先去了蚌洲。
“而蚌洲……有个讨人厌的家伙。”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讨厌,提起来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听到这儿,王迟身形忍不住微动,他心里算着时辰,这才开口。
“不错,正是蚌洲。”
王迟向来是胆小之人,长到如今也都是得过且过,去参军也不过是想混个军功,日后回来好有资本说个好姑娘,只是有一点,言歌却说错了。
他不是当逃兵,是将军亲自将他放走的。
“你啊,胆子小就别来当什么兵,明日一战凶多吉少,现在带着我的令牌回去,也算给咱们这支留个人。”
“将军……”
王迟接过牌子略显迟疑。
王迟这种性格,想来也不会去混什么太过危险的疆城,束城是他千思百虑选的地方,地处偏远,无人来犯,军中编制也极少,将军说是将军,实际手下也不过几十人,放别处也不过是个校尉。
天有不测风云。
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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