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的目光渐渐涣散开去,靡靡的乐声似乎隔着漫长的时光传到她的耳边。
她低下头,想起这乐声正是从自己指间流散出来的,然后就想命运既定的轨迹一样,那个英俊漂亮的愣头青出现在了乐坊门外。
“和我走吗?”这个愣头青愉快又漂亮,目光清澈,蹲在琴台前看她:“你叫四娘对吧,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皇后。”
她听见年轻的自己说:“客官,今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好好的花朝节,就别在乐坊里调戏歌女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一次:“和我走吗?”
她就笑了起来。
当然。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论你问我几遍。
我的回答还是那样。
太后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合上;她手肘撑着床榻,人还是半坐的姿势,最后轻轻地,带着一点笑说:
“好,我们走吧。”
瓷裳皇族最后的两个继承人一站一坐,动也不敢动一下;
最后瓷学站起身来,他腿有些麻了,起身时不免踉跄,却万分仔细地撤开靠背,抱着太后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上,秦桥如梦方醒,跟着他给太后把被子拉上。
他们慈爱的母亲,看着就像是睡着了。
瓷学抓着秦桥手腕将她带出来,轻轻对门口的怜光说:“她走了。”
怜光怔怔的,两行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跌落下来。
瓷学叹了口气:“告诉周景明,让他去通知礼部和卢家,就按照之前定下的准备。”
太后宫里伺候的人跪了满院子,听见“走了”两个字,开始高高低低地抽泣起来,瓷学听着烦心,挥手让惜尘将他们都带走,要嚎到外面去嚎。
瓷学:“你们……”
他话没说完,就看秦桥走到安王妃的尸身前,蹲下身掀开白布,不看她的脸,却翻看了一下她的致命伤。
她对着一旁大理寺的人问道:“刺客尸体呢?”
女医官忙道:“不吉利,逆贼还剩一口气,郅却大人亲自提到大理寺去了。”
秦桥:“闲杂人等出去,叫郅却进来。”
瓷学点了个头,女医官便依言去叫,片刻后郅却进来,衣袍下摆溅得都是血,也不知那老尼死前受了什么磋磨,反正郅却要知道的秘密,还没有抠不出来的。
他见除了一个封多病没有其他闲人,便说:“人死了,毒是项州的两世花。”
瓷愿干的,甚至都没费心遮掩。
秦桥不肯同他出京,他就自己给这层合作关系添一个釜底抽薪的保险:
太后是秦桥保底的倚仗,他觉着没了太后,秦桥就只能依靠他了。
秦桥的脸色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她眼里甚至还带着那种惯常的,微末的笑意。
封多病眉头紧蹙,附在瓷学耳边低声道:“陛下,宣抚使好像……不太对。”
秦桥在安王妃身前半跪下来,看着她青白的脸色,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
没护她周全,我对不起大哥。
太子去世时秦桥才多一点大?没人会把看护长嫂这种事交给她;
但是先太子去世的时候,一则前线仍在吃紧,一则宫里瓷愿刚出生,没人能走得开,只有秦桥这个有实无名的妹妹代表皇室去给太子守了灵。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小蒲团上跪着的时候,跟她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太子哥哥说:
“嫂嫂那么漂亮,你好没福气。”小小的秦桥满脸都是泪水,语气却轻描淡写地好像毫不在乎:“你老老实实投胎去吧,嫂嫂我给你照看着,必不叫人欺负了她。”
后来山海翻覆,她的嫂嫂顶着安王妃的名头,一年到头都在华光寺吃斋念佛,活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但前线最吃紧,朝廷被逼的就差卖裤子的时候,是她这位长嫂不声不响地下了江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协调的,总之回来的时候带着从江南士族手里挖出来的三十万斤粮食。
她的嫂嫂也不说是怎么办到的,匆匆见了秦桥一面把军粮交接了,带着怜惜的口吻对她说:
“我回了,阿房不要太累,差不多就歇一歇。”
秦桥清楚地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神态语气,像极了早逝的先太子。
安王妃冰冷的手指垂在地上,秦桥双手捧着放回她胸前,又极细致地给她理了理头发。
封多病:“秦桥,我给你把把脉……”
秦桥抬起头,却看向庸宴。
瓷学本能地觉着秦桥确实是不对劲了;庸宴立刻快步走过来,半蹲在她面前。
秦桥目光幽幽:“庸宴。”
庸宴盯着她每个表情,嗯了一声。
“不等了,我们打。”秦桥的脸被宫灯映衬得雪一样白,整张脸没一点血色。她声音很小:
“掏空了家底,足够支撑你再打一仗。我现在就去凑钱、凑粮、凑甲——不就是原项两州的私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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