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只开国的时候出过一个“大都督”,这个官职凌驾在五军都督府之上,统管天下兵权;手里一块虎符威慑四方,在大荆朝堂上一个人就代表整个军方。
就像秦桥对宣王说的那样,庸宴两个字是一个符号,就算这十几年不打仗,之后和东肃的决战里仍用得着他。庸宴还得继续在朝堂上立着。
但若秦桥成了平“宣王之乱”的功臣,她就还是一手遮天的权相。
军政两边的当家人活进了一家的门,别说瓷学,就是以周景明为首的大荆官员肯不肯认?
就算他们都认,这朝堂岂不成了大都督府的一言堂?架空了皇帝,跟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之前他们两个当着先帝和全天下的面闹翻了,更兼是战时危局,可外忧内患一除,这条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再也没法回到从前了。
这跟瓷学这个皇帝没关系,这便是成就人也磋磨人的“势”。
“你看,我早说了。”秦桥放开他的手,拎着那小酒壶走到栏杆旁边,看向喧闹的人群和点满花灯的长青河。她半边脸映衬着人间烟火,半边脸则浸没在无可奈何的孤独里:
“我都盘算过了,只有死在这场叛乱里,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早在她坐上丞相之位推演朝局变化的时候,便已经算好了这个结果。她心中没有半点怨恨不甘,反而有种明悟的感觉,终于理解了先帝说的那句
“大道万千,我独踽踽。”
千古英雄路,从来荆棘孤独。
庸宴沉默了很久,最后走到她身边:
“秦桥,我刚上战场那会儿,也觉得活着没意思。那时候我弟弟已经出生了,想着将来父母也有人侍奉,缺我一个不缺。我要是死了,说不定你这个没良心还偶尔想我一想。”
秦桥将那装酒的玫瑰露递给他,庸宴看也没看就接过来了。
庸宴斟酌片刻,似在措辞:“但是没死成,每次活下来,就多几个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活着活着,牵牵绊绊就多了,慢慢也就没那种想法了。”
秦桥:“如果你是想劝我……”
庸宴罕见地打断了她,他的目光略过人群,穿过火树银花,落到了寂寂的星辰上,像是穿透这片人间,触摸到了什么亘古不变的法则。
“有一个词你说的很对,使命。”庸宴:“人活着都在找自己的使命,找到了又竭力去完成。但你和我的使命是什么呢?大荆朝吗?鬼门关前闯过几回,我觉着不是。”
他目光中含起那种满含慈悲的冷漠,像华光寺里最老的那尊佛:“千年之前没有大荆,千年之后也不会有。你我为之驱生赴死的不是这个朝代,而是活在这个朝代里的人。”
庸宴鲜少说这么多的话,秦桥只静静地听。
“一开始我以为,我是想让边民不再受东肃的侵扰,想让老幼都能有个活着的青壮年可以依靠,而不是在家里守着他们的牌位靠念想过活;后来机缘巧合去东肃潜伏了几个月,他们那边不兴什么牌位,家里人死了,就在孩子腰上系一条白绳。我见过一个半大小子,腰上的绳编成一缕,滚得黑灰一般,绳上别着一杆家里做农活的锄头,随便捡了个头盔就投军去了。”
“那个时候我开始觉着,我的使命就是太平二字。别管是东肃人还是大荆人,五十多年了,寿命短的就在这腥臭的血里把一辈子都混过去了;赶紧把这场战事了结,让孩子都能过上你小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生活——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跟谁在一块就黏着;我想让孩子们能快活,等他们长大了,也不至于面对我们这一代的困境。”
他说到这里便侧过身来,放下那小酒壶,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用他的松竹气给她抵挡晚风。
“后来我回京,也没想停留太久。就连宅院也没叫人收拾,觉着对付一阵也就罢了,早晚还回南疆去。可是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一脸晦气地让那团红绳捆着,整个人浸在烛光里,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下意识就盈满了笑。”
秦桥看着他眼睛,直觉这混账东西又要说那些戳她心窝的话了。
庸宴:“我突然明白过来,我的使命不是让什么别的人开心,什么东肃孩子大荆孩子,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让你在我身边,有一天是一天,让你开心。”
“定安大都督!全宴——‘踏星问诸天!’”
下面花台上响亮地高声唱了这一句,人群霎时沸腾了——
这‘踏星问诸天’从来是只闻名不见面,若非都督这手笔,还不知道活着时候能不能见呢!
要说这烟花到底有危险,是不许民间开厂制造的;全国的烟花都要从工部领票据去买,瓷学从前没少指使着李驭涛从这里面捞钱。
老百姓轻易买不起这样的大花,都是给孩子买几挂鞭玩;勋贵人家倒是存着攀比的心给家里女孩买,但一般不会亲自去取烟花,从工部定了,直接让他们送到河边上来,燃放的时候报一声,又舒服又体面。
“踏星问诸天”,便是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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