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一时便有些感慨,若秦相在,这位置绝对轮不到别人;
秦相落得突然,当时大伙都以为会是周相国或者文错文太尉顶上,没想到大都督上马能战下马能治,一回朝就入了阁。
宁州的地方官来到阶前问安。
瓷学敷衍了两句,问道:“今年炙盘制得如何?”
宁州知府是陈氏子弟,十分自信地回道:“陛下放心,今年阅军比往年都要隆重,要在炙盘上用餐饭的兵士也多,规制都是照着开国时期安排的,呈圆形,径二十丈,地底配得都是咱们宁州特产的银炭,绝不会扬起烟尘;干草,柴引都已经细细安排过,陛下点燃炙盘之后,可保火焰三日不息。”
所谓炙盘,同白厄杆一样,都是高祖起家时留下的传说,后人为表敬意所做的效仿。
白厄是高祖射杀的前朝大将,炙盘则是一处巨大的圆形铁盘,在地底挖出三尺左右的空隙,并在里面填满银炭。
皇帝点了火以后,整个炙盘就会变成一处巨大的赤红色炮烙——
当年白厄要剿杀高祖,但在山林里抓不到人,于是放火烧山,高祖手持利刃从火海中杀出,这处炙盘便是在效仿当年的火海。
秦桥幼年时便觉得这劳什子炙盘简直莫名其妙,那么多银炭不要钱的吗?
但开国皇帝一共没留下几条规矩,白厄杆跟炙盘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两项。
秦桥上位以后没法废除祖宗规矩,只能聊做更改,反正阅军跟春猎总是一起的,干脆在炙盘中留出一些走道,借着火给众将士烤肉。
“真是傻透了,”瓷学心里想:“开国要是知道有人在炙盘上烤肉,皇陵都得被他掀翻。”
狗皇帝心里细细骂了秦桥几句,面上却十分端庄:“很好。”
他接过陈知州小心翼翼递来的银盘,用侍从递上来的火折子引燃了火种。
陈知州端着下去,不过一刻钟,众臣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远处炙盘上隐隐发出暗色的红光,礼部布下的八十一座大鼓从四个方位传来浑厚的鼓声。
一年一度彰显帝王威仪的春猎阅军,便这样开始了。
上午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文官向皇帝汇报一年来的政绩,正经的汇报工作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做完了,春猎前不过是走个形式,给天下人做做样子。
大荆三十三州,积年攀比下来,众知州都觉得要是哪个州府要是汇报时间比别人短,就显得这一年没有尽心为朝廷出力似的,因此卯足了劲歌功颂德;
此外还要向皇帝大吐苦水说自己如何不易,不到下午正式阅军时这些知州的汇报都不会结束。
瓷学跟庸宴听得昏昏欲睡,却不得不继续听着;
女眷们却不必跟他们一起耗,作为太后宣抚使的秦桥十分善解人意地让大家早早散了,早早去礼部给各家安排的帐篷歇息。
仲轻弦在人群中找了半晌,总算瞧见了司马齐的夫人,挽着手臂将她送到秦桥之前:
“表姑姑,这便是你叫我寻的司马统领家大娘子,她母家是楚老太师家的姑娘,我们平日里都叫茹姐姐的。”
秦桥:“属你得力,玩去吧,我同司马夫人有几句话说。”
仲轻弦看出气氛有些严肃,立刻笑开说道:“那好,我打兔子去了!”
“去吧去吧,” 秦桥示意木笔搬来一只小椅,叫司马夫人坐:“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
司马夫人面上还笑着,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却紧紧扣在一起。
秦桥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上略过:“今日事多,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虽然自幼长在宫中,但到底还是姓秦,家中有个带血亲的姊妹,名为秦台。”
司马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秦桥:“前些日子我看见她了。”
司马夫人直勾勾地看着秦桥,她站起身来,膝盖却仿佛已经软了,不由自主扶住了椅背:
“小相爷莫怪,”她的声音有些细弱,和她的人看起来一样无害:“我与令堂曾有些来往……”
“今日没空,别再兜圈子了。”秦桥打断她:“我要是你,就会把藏在你右侧广袖里的匕首收回去——你的主子可不希望我现在就死。”
司马夫人猛地抬起头:“我没有!”
秦桥:“行了,要杀皇帝造反,你们也不是头一份。春猎这个时机挑的不错,还知道先劫持个人质在手里保命,比直接动刀动枪的蠢货强多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聊聊吧?别这么紧张。”
司马夫人手一松,一柄利刃从她袖中滑落,这匕首已经锋利到了吹毛断发的地步,竟直接将她的袖子划破了。
木笔登时就要将人拿下,却被秦桥一挥手停住。
秦桥竟然还有闲心笑话她:“你看看,搞砸了吧?要让你主人知道了她非得气翻壳子不可。”
司马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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