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夫人:“……”
这秦阿房怕不是个鬼吧,难道她听见了?
庆夫人想起秦桥做宰辅时一怒平云州的事,身上唰一下起了一层白毛汗,自家老爷出门前的嘱咐犹在耳畔:“冒犯都督,犹有转圜可能;冒犯秦相,报应都在暗处。”
她刚要说话,就发现自家女儿已经被领走了。
被带走的庆愉两股瑟瑟:“这,这位……”
“我名秦元,您叫我小元便是。”
能随主姓的都是家养的大丫头,在主上面前说的话也有些分量。庆愉斟酌着说道:“小元姑娘,都督何等人物,我并没有肖想过,我,我……”
桂圆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主上脾气和顺,从不与女子为难,你不要怕。”
庆愉还是紧张,颤着声音与路过宴席的同辈打招呼,绕过丛丛花木景致来到一处开阔地,忽听秦元说道:“主上,庆姑娘来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
庆愉不敢动,秦桂圆小声提醒道:“姑娘同你说话呢。”
秦桥的音色非常别致,像是春雨落进溪流时发出的那种清脆声响,偏偏她语调里会带点小鼻音,那份清纯之中便掺杂了些灵动的妩媚,勾人于无形。
庆愉咬着唇瓣抬头。
“当真是个小美人,”主座上的人弯起眼睛,微笑着赞美道:“确实是庸宴会喜欢的那一种。”
庆愉对着鹅黄少女翻身便拜:“庆愉蒲柳之身,都是家中安排,您千万别当真……”她眼前地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紧接着,手臂被人温柔地扶住,庆愉随着这力道起身,发现正是鹅黄少女本人。
秦桥看小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不怕不怕,是桂圆吓到你了?”
桂圆看着她家姑娘臭流氓的手,不置一词。
秦桥挽着庆愉手臂,带她来到自己案边坐下。秦桥向后靠在准备好的软垫上,单腿支起,口中含着一颗樱桃,对她眨了下眼,又随手拈起一颗递给小美人:
“你吃,甜。”
殷红的果汁润湿了秦桥的唇角,眉眼如春波般浮动,明明穿着一身奴服,人也娇小,却不知为何,比庆愉见过的那么多儿郎都要显得更加可靠。
进门时只是随着人群远远看了秦桥一眼,却不知近看竟是这般容色。
庆愉脸红了。
秦桥的主座比其他人略高些,一排喇叭花形状的铜质器具越过水面,立在她桌案之前。大多数都用棉花塞紧了,其中几个打开的里面,竟清晰地传出了女子细语:
“庆家那个怎么提前过去了?莫不是都督要相看?”
“她那姿色,怕什么,都督会看得上就怪了。”
“说是这么说,不能让她占了先机,一会儿咱们也去敬秦姑娘吧,顺道看看情况。”
庆愉面色如土。
秦桥挥手,下人便把这几处也塞紧了。
一时只剩下丝竹之声,庆愉又要拜倒,被秦桥拦住。她无奈笑道:“铜管传声本来就是双向的,每处坐席都有单独的传声管通到这里,是我没事先和夫人们说清楚,失礼了。”
庆愉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悲伤地想:
我完了,整个庆家都完了。
越漂亮的女人越可怕,果然是真的。
秦桥无奈道:“你若实在害怕,便去我左手边挑个地方坐下吧。”
左席离得有些远,右席倒是坐着几位夫人,谈笑可闻。庆愉转头看向那几处空案,绝望地想:那是将死之人的坐席吗?
秦桥笑出声:“想什么呢?”
庆愉期待地看着她。
秦桥:“举凡是想看都督的,我都会请来坐,一会儿组团去看。”
庆愉:“……”
果然是将死之人。
庆愉心如死灰地落座,心道原来今日便是我身死之日,死前能见见名动大荆的秦阿房,倒也不枉此生。
于是庆家二姑娘喝了口梅子酒,壮起胆子看看秦桥;
再喝一口,再看一眼;
再喝,再看。
秦桥右手边,有人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是仲轻弦:“表姑姑,我看比起大都督,人家更中意你呢!”
秦桥面带得色:“这是当然。若哪日轻弦厌了苏大人,尽可来投我!”
右席只有寥寥数人,大多是秦桥昔年旧友,闻言都善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随口抱怨道:“轻弦呐,你可得将苏统领看紧些,男人都好眼花——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平京城竟突然多出许多美貌小娘,我家一月间便收进两个,真是头疼!”
另一位夫人听了这话,大有同感,连坐垫都挪得近了些:“是唱曲的?平康坊多了好些舞乐娘子,我家那位见天往那跑,管都管不住。”
那夫人便答道:“身家我都查过,就是平京普通百姓家来投奔的亲戚,嗳……我也这把年纪了,早不指望他对我还有什么心,喜欢便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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