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便是花满楼对此都没有意见。
陆小凤放下心,继而问道:“那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江凝紫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我没想好。”
或者说,她是刻意不去想要把公孙兰怎么办这件事的。
公孙兰再怎么随意杀人,也是公孙剑舞的传人,甚至是为数不多的传人,江凝紫对她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
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公孙兰手上多事无辜之人的鲜血,她凭什么因为学的是公孙剑舞就逃脱惩罚?
一时之间,江凝紫想不明白该拿公孙兰如何,但是清楚,是万不能随意放她离去,再在外面逞凶杀人的。
花满楼从聚缘楼翩然落下,走到江凝紫面前道:“恭喜。”
江凝紫应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而是问:“花公子怎会来此?”
花满楼道:“此前一役,我既在场,今日又怎么错过?”
他轻抚双眼:“可惜不能目睹你的剑法。”
提起剑法,江凝紫就想到了公孙兰,心情更是不好:“只是一场小比试,她上次都赢不了我,这次怎么可能赢?”
江凝紫说得轻飘飘的,好像真是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
一旁的陆小凤却知道并非如此,他有一种预感,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人能让江凝紫如此郑重地对待了。
便是公孙兰,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待遇。
陆小凤没有将这样的猜测告诉花满楼,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只会让花满楼遗憾。
花满楼一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但是陆小凤觉得,他如果知道,这次一定会遗憾的。
铁心兰看着花满楼飞了下去,并没有随他一起。
她看着立在原地的上官飞燕,指着楼梯问道:“飞燕,一起下去吗?”
望着树下的公孙大娘的上官飞燕收回视线,将裙摆下的鞋子小心藏好,拒绝铁心兰的邀请:“我不去了,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铁心兰向来不会勉强别人,见上官飞燕不去,也没有多说,兀自走了。
上官飞燕看着铁心兰和下面的几人汇合,再次把视线放到公孙兰身上。
她摊开双手,又无力放下,也匆匆下了楼,不知所踪。
*
回到巷中的宅院,江凝紫从库房里搬出几坛酒。
酒是清若空,李白有诗云: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①
拖玉佩的福,江凝紫穿越大唐,也曾有幸见过诗仙一面。
李白的诗她读过几首,虽然目的不纯,是在见了杜甫描写公孙剑舞的那首诗后,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诗人写过。
李白没写,倒也不影响江凝紫把他的诗集翻了个遍。
江凝紫今天突然想喝酒,去了库房寻酒,听管事介绍这酒是清若空,便选了这个。
搬着几坛酒去了院中凉亭,江凝紫想学着月下独酌。可惜今天初一,月不给面子,根本没有出现。
江凝紫看着满天繁星,心中的气愈加不顺,也不用酒杯,直接抱着酒坛饮下一口酒。
不好喝,江凝紫皱着眉,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不喜喝酒,也不常喝酒,自是无法品味清若空的醇美。
但这是她选的酒,既然选了,江凝紫也懒得再换,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江凝紫的嘴角流出,落在了她的红衣之上,凝成深色的酒渍。
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在同样的位置,稀释了酒的味道。
江凝紫红着眼,慢慢吞吞地将半坛清若空喝完,把酒坛往桌上重重一放,趴在桌上呜呜大哭。
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身上,西门吹雪站在她的身边,未曾开口。
江凝紫感受到身上的暖意,直起身子,转身抱住西门吹雪的腰。
泪水很快湿润了西门吹雪的外衣,他抬起手,轻轻地拍着江凝紫的后背。
“为什么,嗝,为什么?”江凝紫含含糊糊地发问,却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她没有说清自己的问题,西门吹雪却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她的师门那样好,最后留下来的却是公孙兰这样的人。
她的剑法虽高,却早已失去了一个门派开宗立派的本心。
西门吹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几百年后的万梅山庄会怎样。
此刻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陪伴而已。
“西门先生,”江凝紫突然有一瞬间从醉酒中清醒过来,“酒好难喝。”
“难喝就不喝。”西门吹雪道。
江凝紫用脸蹭蹭他道:“可是我想喝酒,不是说借酒消愁吗?”
西门吹雪道:“酒没有那种功能,酒醒之后,一切照常,发愁的事情依然存在。”
他拍拍江凝紫的头道:“而且你向来不喝酒,喝这些酒,明天醒来会很难受。”
江凝紫道:“能暂时忘掉这些事,难受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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