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一看到杨映岚憔悴的脸色，浮肿的双眼，杨梓琳就敏锐地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就连趴在她的怀里小老虎呆呆，也伸长了毛茸茸的脖子，两只圆溜溜的虎目，一瞬不瞬地看着杨映岚。
    “唉，没什么。”
    杨映岚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地想掩饰，但瞧见杨梓琳明亮的眼神，她只能改口道，“我就是没睡好，总是做噩梦。”
    也不知是否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梦见杨思筠哭泣，说都是她和梓琳害了她。
    然后，梓琳居然被警方抓走了，她情急之下，就说她才是主谋。于是，被抓去坐牢的人，就变成了她。
    那种坐牢的滋味，真的很可怕，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而且，梦里的梓琳，来探望她时，不仅逼她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还说她其实一直恨她的愚蠢，害得她被于贞掉包，受了那么多折磨……
    哪怕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梦，不是真实的，但每一晚都梦见这样的梦，又要应付各种调查和询问，杨映岚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几乎濒临崩溃。
    她终于忍不住请了假，特意过来看看梓琳。
    眼前的梓琳，跟梦里的她，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她的眼神明亮清澈，截然不同于梦里的精明算计……
    所以，梦里都是假的吧？
    杨映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情绪松懈了几分，整个人更是觉得非常疲倦。
    “梓琳，有没有浓茶？”
    杨梓琳却担忧地摇了摇头：“妈，你别喝浓茶了，晚上更容易睡不着。我让厨房给你做一杯安神茶，你喝了之后，在客房里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我还有很多事要忙，钱律师晚点还要找我了解情况。”杨映岚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杨梓琳却握住她的双手，目露担忧，柔声道：“妈，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身体要紧。”
    尽管杨映岚化了妆，掩盖住她真正的脸色，但她浮肿的眼睛，以及那种疲倦憔悴是神态，是化妆品也无法遮掩的。
    明明这段时间，孟励和钱咏峣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哪怕无法完全撇清杨映岚的嫌疑，但即便上了法庭，胜诉概率也有七成以上。
    按道理来说，久经风浪的杨映岚，不该越来越憔悴的。
    莫非，是因为谢羽薇在暗中捣乱？
    杨梓琳眼底闪过一抹忧色，但杨映岚不想多说，她也只能把呆呆抱到她的怀里。
    “呆呆，映岚阿姨不舒服，你陪陪她哦。梓琳姐姐去厨房弄点好吃的给你们。”
    ——嗷呜，好哒，呆呆遵命嗷！
    小老虎呆呆顿时乖巧地摇了摇尾巴，在杨映岚的怀里蹭了蹭。
    那可爱纯真的毛茸茸模样，果然令她难以抗拒地伸出手，揉了揉它雪白的毛发。
    “呆呆真懂事，怪不得梓琳和心心那么喜欢你。”
    ——嗷呜，映岚阿姨也很好嗷，呆呆也好喜欢你。
    呆呆伸出粉嫩的舌头，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背。
    一人一虎顿时玩得其乐融融。
    杨梓琳这才浅笑着走出客厅，吩咐厨房做一份安神茶，又打了电话，请相熟的医生过来。
    就算没有厉景御所说的事，光是杨映岚此刻的状态，就令她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但裴家和杨家这些天，的确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杨映岚之所以这么憔悴，应该是她所说的，最近被噩梦缠绕而导致的。
    可是，无端端的，怎么会一直做噩梦？
    杨梓琳忍不住怀疑，杨映岚目前的状态，是否因为谢羽薇已经暗中动手了？
    “夫人，安神茶已经好了。”
    “好，辛苦了。我端过去吧。”
    杨梓琳笑着端起那杯茶，重新走回客厅里，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小老虎呆呆，却已经睡着了的杨映岚。
    瞧见她走过来，呆呆对她摇了摇尾巴，却没有吱声。
    杨梓琳也浅浅一笑，把安神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没再说话，而是让佣人们都退下，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地替杨映岚盖上。
    她也坐在一旁，静静地翻看邮件。
    然而，只过了十几分钟，她就发现，杨映岚的呼吸声，变得非常急促，她的额头也大滴大滴地渗出了冷汗。
    “不，梓琳，不要！”
    “妈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不要不理妈……”
    这慌乱而含糊的梦话，顿时让杨梓琳秀眉一拧，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
    她似乎在另一个人身上，听说过类似的情况，然后……
    杨梓琳想了想，快步走过去，轻轻地拍着杨映岚的后背。
    她却倏地睁开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梓琳，你别让我去坐牢！我把股份都给你！”
    杨梓琳豁然一惊，急忙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柔声道：“妈，你别怕，你不会坐牢的。这只是噩梦而已。”
    “只是……噩梦吗？”
    杨映岚愣愣地望着她，却忽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明明，是梓琳呀。
    唯一的区别，是她们的眼神，不太一样。
    可是，会不会是演技太好了呢？
    她害得梓琳被于贞抱走，受了二十几年的苦，又被薇儿蒙骗，害得梓琳被杀手抓走，失明了几个月……
    梓琳真的不会怪她吗？
    真的不会像梦里的那样，恨不得让她去坐牢吗？
    其实，她愿意把股份都给梓琳，也愿意代替梓琳去坐牢的，但她不想一无所有，连梓琳都不肯再认她……
    杨映岚忽然有些头疼欲裂。
    “手袋，没错，手袋。”
    她转过身，拿起自己带来的手袋。
    她记得，里面有一份杨氏的股权转让协议。
    是不是给梓琳签了字，她就能原谅她从前的愚蠢和糊涂了？
    杨映岚怪异的神情和行为，让杨梓琳越发担忧，但在医生到来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她打开手袋。
    却赫然看见，杨映岚居然从手袋里，取出一柄雪亮的小刀，双眼通红地望向她。
    “梓琳，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