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好些了吗？”
    沈辰看着颜沫笑道。
    颜沫摇了摇头，“没有，疼死了，这是我打架输的最惨的一次。”
    闻此，沈辰微微一怔，随后便笑了起来，心情甚是愉悦。
    换做一般人这么问，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嗯，好多了。
    但是颜沫这么直白坦率，说明他们已经被眼前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接纳了。
    厉北承接过白芷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外面柜子里。
    能不吃还是不吃，藏起来最好，小姑娘一看到吃的就嘴馋。
    厉北承，沈辰，颜珩三人全都离开了病房。
    时间留下颜沫跟白芷。
    外面鬼鬼祟祟的二少，听到有脚步声，立刻缩了回去。
    其实，他也没敢太靠前，毕竟门口有保镖。
    “去附近餐厅坐坐吧，我定了位子。”
    沈辰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这时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夜宵了，天太晚了。
    不过，除了厉北承陪着颜沫吃了一点清淡的，沈辰跟颜珩都没吃。
    厉北承没有开口。
    今日主要是沈辰与颜珩的谈判。
    他倒是没什么。
    他遵循颜沫的选择。
    沈家人，颜沫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
    这事在他这没这么复杂。
    但是真让颜珩接受，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颜珩沉默了会，没有拒绝。
    白芷在病房里跟颜沫说话，说起了她刚出生那会的事。
    “你那时候生下来体重很轻，母体里没有汲取多少营养，真的跟猫似的，可把你爸急坏了。”
    “你爸还埋怨我，怀你的时候不好好吃饭，以至于你那么瘦小。”
    “当时我们就怕啊，怕养不好，落下病根，一直担心了一个月，等你满月的时候，身体却是越来越好，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了。”
    “你两个哥哥抢着要抱你，你二哥太激动还差点把你摔了，自己不肯承认自己太莽撞，反而责怪你胖，他抱不动。”
    颜沫听着瞪大了眼睛。
    那时候沈亦才多大啊，也就是个几岁的娃娃而已。
    不过她才一个月，也的确没多重。
    直到讲到她被抢走的那天，白芷的脸色变了。
    那天，白芷抱着几个月大的她回娘家，刚刚下车。
    身侧有辆车停下，劫匪从车上下来抢走了她。
    对方为了抢走她，已经预谋了很久，后面还有几辆车，前面也有，整整五十多人。
    白芷只带了两个保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对方是打算要跟沈家鱼死网破的，所以根本没计较后果。
    当时白芷看到女儿被抢，疯狂的扑了上去，拽住了劫匪的衣服。
    劫匪将白芷狠狠的摔出去。
    白芷爬起来，再次追了上去。
    后面的劫匪丧心病狂，车子冲过来，将白芷撞出去好几米远。
    白芷倒在血泊里，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抢走，看着那辆面包车远去。
    那场车祸很严重。
    白芷昏迷了半个多月才勉强捡回来一条命。
    醒来之后，听说女儿还没找到，又昏了过去。
    再然后，沈家人看到了小女孩的尸体，小女孩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但依稀能辨认出身上的胎记。
    再加上劫匪的招认，他们便以为女儿真的没了。
    白芷看到女儿尸体的那天，基本是疯了，神志不清，整日整夜的不睡，怀里抱着个布偶娃娃喊女儿。
    如此，治疗了三年，白芷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些。
    再后来，白芷收养了顾思薇，将顾思薇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疼爱。
    那段折磨人的往事，才算消解了些。
    只是每年忌日，一家人都不好受，从墓地回来白芷都要好久才能回过神来。
    白芷无奈一笑，低声道：“是妈妈没用啊，你是在妈妈怀里被抢走的，有哪个做母亲的能做到我这份上，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抢走，却什么都做不了。”
    颜沫有些难受，拉住白芷的手，“那也不怪您呀。”
    “而且我命大没死，后来过的也挺好的。”
    沈家这种钟鸣鼎食的人家，本来就容易遭到别人的嫉妒报复，仇人也不少，出这种事也没办法。
    厉家也出过同样的事。
    所以她跟厉北承还真是同命相连。
    也很幸运，他们都还活着，最后还结为了夫妻。
    “就是您给我立那个碑不太好，北承也给我立了一个，我们那天也是去拆碑的。”
    “我这还没死呢，就有了俩墓碑，还烧纸烧了十几年，那我百年之后肯定不缺纸钱了，之前你们烧的，阎王爷得还给我啊，不然不便宜别的鬼了。”
    颜沫又想起了自己那俩墓碑。
    嗯，不错嘛。
    谁能有她这待遇啊，一人两块墓碑。
    有一块墓碑足足呆了二十年。
    另外一块有十几年。
    她本来想不拆的，但是厉北承的速度很快。
    媳妇还活着，留个屁的墓碑啊，不吉利。
    当时沈家也是这样想的，人好好的呢，每逢清明去烧纸是怎么回事？
    颜沫好奇的问道：“那颜妙回来，你们怎么没有去拆墓碑？”
    颜妙冒充沈家小姐也冒充了好几个月呢。
    白芷淡淡一笑，“是我糊涂，瞧见那份鉴定，又看到她的胎记，还以为她就是我女儿。”
    “可你爸跟你大哥从来就没信过，他们一早就知道颜妙是假的，你大哥还瞒着我们去做了份鉴定，倒是你二哥被瞒的苦。”
    “那是他蠢啊。”
    颜沫毫不客气的开口。
    为什么沈辰就能看出来，沈亦看不出来呢，还不是因为兄弟俩智商不在一条线上？
    “是，三个孩子，你最聪明，你二哥最蠢。”
    白芷笑着接口。
    颜沫知道她偏心，回嘴道：“您别偏心了，我顶多比二少聪明。”
    论起聪明，她比不过沈辰，但她绝不比沈亦差。
    白芷是因为偏心她，才会说她最聪明的。
    闻此，白芷抬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沫沫，你能再喊我一声妈妈吗？”
    “妈不求别的，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安喜乐，这就足够了。”
    望着白芷眼中的渴望，颜沫心头一酸，轻声道：“妈。”
    喊出这一声，瞬间感觉轻松多了。
    有些话一旦出口，有些事一旦做了，便再没了让你羞赧的理由。
    白芷愣住。
    她以为没那么容易的。
    却不想女儿真的开口喊了她。
    白芷伸手抱住女儿，泪如雨下，“乖女儿，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女儿……”
    时隔二十多年，失去的女儿再次回归。
    白芷抱着女儿的手微微颤抖。
    她真的很感激，感激上天将女儿送回到了她身边，感激女儿没有怪她当年没能护住她。
    她的女儿啊，那么优秀，那么柔软善良。
    医院旁边的餐厅内，沈辰点了菜，又要了一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