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因为守了一晚上，身体有些吃不消，凌嫣然就先扶她回去休息。
    回到自己的地方，李氏摁了摁太阳穴，“头疼。”
    凌嫣然顺势帮她按摩太阳穴，“娘本就刚好一点，一晚上没睡，肯定会不舒服的。”
    “只要能让老爷彻底厌弃了凌婧那小蹄子，一切都值了。”又道，“对了，还没机会问你春猎会如何？”
    凌嫣然垂眸，眼中一片恨毒之色，“她运气好，摄政王不知怎么出现，正好公主殿下口出狂言激怒了摄政王。摄政王把公主殿下舌头割了……”
    “什么！”李氏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
    凌嫣然捡紧要的说了一遍。
    李氏皱眉，“你能确定摄政王出手是因为公主殿下惹恼了他？不是刻意帮凌婧那小贱人？”
    凌嫣然不屑的嗤笑了声，“娘，您也太看得起凌婧了。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哪里来的路子能认识那位都没几个人见过的摄政王？宁阳公主那么受宠，她身为皇家公主，昨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摄政王！”
    嘲讽的又笑了声，“凌婧，凭什么？一定要说摄政王和凌婧有什么关系，估计那位摄政王也听说了凌婧和浮屠阁神医的关联，想走她这条路子吧。就算凌婧帮忙，沾惹上那样手段毒辣的无情之人，凌婧能讨到好？总之，这点娘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李氏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
    “这次春猎会唯一让女儿想不过的就是，原本打算带凌婧露个面，让那些求医不得的人恨上她，让宁阳公主也和她结仇，加之后面我们的安排，在爹面前可以一次把她置之死地。却因摄政王意外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还让我失去了宁阳公主这枚好不容易钓上的棋子！”
    李氏安慰她，“罢了，只要接下来顺利，那小贱人也甭想翻身了！”
    这时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
    低眉顺眼回禀道，“夫人，如您所料，老爷去清风阁了。老奴不好跟进去，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老爷没过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
    “知道了，下去吧。”
    老嬷嬷下去后，李氏看向凌嫣然，“嫣儿，你完全算准了。”
    凌嫣然为李氏按摩的手指没停，眼底有一丝疯狂之色，“爹一定会去的。不过，凌婧也一定会拒绝帮忙找浮屠阁神医的。”
    母女两正说话，没大一会儿，一个嬷嬷又领着蓝姨娘进来。
    没等蓝姨娘开口，李氏皱眉，“你不在自己院子守着雪儿，这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蓝姨娘眼睛还有些红肿，“夫人，老爷已经去找过凌婧了，看老爷那样子，凌婧也拒绝帮忙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
    “夫人？”蓝姨娘眼圈又红了红，“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实在不忍心看雪儿继续受苦。”
    “还不够。”李氏面无表情道。
    “可是雪儿她……”
    “老爷已经回府了，短时间不会在离开。蓝媚，你还很年轻，要是你能为老爷生下一个儿子……”
    蓝姨娘也不是蠢人，反映过来什么，瞳孔大睁，嘴唇都在哆嗦。
    “夫人您的意思是……”
    “需要我说明么？蓝媚，你不该是那种事事都需要说明的愚蠢之人。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算坏处，只要你把握得当，要把老爷留在你那里，将会是易如反掌。怎么？你在犹豫？蓝媚，别忘了，你整个母族都需要你这个将军府姨娘的身份支撑。若失去了这个身份……”
    蓝姨娘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怎么没想到……
    她怎么没想到啊啊！！！
    李氏这是一开始就要舍了她的雪儿啊！
    一晃两天过去，离御医说的，凌雪儿的大限之期越来越近。
    这两天，京都有名的大夫都请过，无一人有办法。
    凌雪儿在短短两天，几乎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骷髅！
    第三天，就算表面上不说，就连凌晟心底也约莫知道，这个女儿是救不回来了。
    就像他那些还在肚里，或者刚出生不久就因为各种病痛夭折的孩子一样。
    蓝姨娘行尸走肉般守了凌雪儿两天两夜，半个字都没说过。
    直到第三天早上，对外面守夜的丫鬟道，“你去请夫人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紧事说。”
    这个丫鬟领命而去后，又叫来另一个丫鬟吩咐了一通。
    小半刻钟后，李氏走了进来，“你这屋子里的人呢？外面也没个人守着？”
    “有话和夫人您说，妹妹我就把下人都撤走了。”蓝姨娘形容枯槁的说道。
    李氏在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瞥了幽魂似的蓝姨娘一眼，“说吧。”
    蓝姨娘动了动唇，仿佛最后的挣扎，“夫人，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么？”
    李氏嗤笑了一声，“你也活了这么大个人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的好事。”
    “夫人，雪儿她还这么小，她才十五岁……我实在不忍心……”
    “目光短浅！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她的死能换来老爷对你一辈子的怜惜！我也说过了，你肚皮在争气点，为这将军府生下唯一的男丁，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时候，你的地位岂是这个丫头片子能带给你的！”
    “夫人……她，她到底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呵呵呵，这个时候玩骨肉亲情？你不止怀了这一个，之前肚子里因为体弱，可能保不住那个孩子，你还不是连他的死都用得彻底？”见她闵顽不灵，李氏也不客气。
    这蓝氏在她眼里就是一条不敢违背主人的狗，她不用顾及一只赶趟上来讨好的狗的感受。
    蓝姨娘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没有丁点血色，“夫人，当初那件事……可，可也是您吩咐的啊！”
    “你自己也很乐意不是么？你恨当时同为姨娘的古氏事事都压你一头，正好把滑胎的罪过安在她头上。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想想看，你失去了一个本就保不住，早晚会掉的孩子。除掉了古氏这个眼中钉，又得了老爷怜惜，才有了现在的凌雪儿！你自己好好想想！”
    “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雪儿么……”
    李氏见不得蓝姨娘突然这幅心慈手软的德行，冷蔑道，“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我给你的药，压根没什么解药。御医这点倒是没看错，凌雪儿活不过今天了！”又冷冷道，“幸亏我一早猜到最后关头，你这可笑的为娘心情许会冒出来，一开始就替你绝了后路。没用的东西！”
    这个消息，让蓝姨娘几乎站不稳，几个摇晃撞在身后的床柱上。
    “夫人……您……您好狠……”
    “别说得你自己多么无辜是的。药是我拿给你的，可不是你自己给她喂下去的吗？行了！你这里下一刻指不定就有人来，没得再说这些！我走了，你好好陪她最后一程吧……”
    蓝姨娘突然哈哈哈笑起来，那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李氏皱眉，“发什么疯？”
    “是啊，夫人，我疯了……你要杀死我女儿啊！！你要杀了她啊！”桀桀笑着，“夫人，你走不了了……呵呵呵呵呵，走不了了……”
    李氏眼中杀气一闪即过，“看来，你也不想活了。满嘴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哈哈~！李氏，你看看，他们是谁！”
    蓝姨娘疯狂的拉开厚重的屏风，屏风后面……
    赫然站着风雨雷动的凌晟，和一脸淡淡的百里绯月！
    那一刻李氏脑子一片空白，轰鸣作响，什么都没有。
    她听不到自己发出声音，也许发出了，“老爷……”
    “毒妇！”
    凌晟不打普通女人，可眼前的贱妇，哪里是普通女人！！
    李氏被一脚踹飞，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又跌落下来，当即呕出一口血。
    凌晟眼眶充血，身上是滔天杀意。
    恨气得手指头都哆嗦，他没想到，他的府中，竟然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本以为女人间吃点小醋罢了！
    却早已满手沾满鲜血，谋害的，还是他凌晟的骨肉！！
    他朝李氏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李氏身上的死亡钟声！
    居高临下，看她一眼都污了眼睛！
    李氏脑子里木呆呆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出来，身上被踹得痛，都察觉不到似的。
    凌晟唰的抽出随身宝剑，眼眸杀伐冷寒，“毒妇，今天就以你的血，来祭奠我儿！”
    “爹！”
    似乎是来探病的凌嫣然扑了进来，直接伸手一把抓住凌晟欲挥下去的剑锋。手心瞬间鲜血直流。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她惊恐的睁大眼睛，顾不得受伤的手，似乎不可置信。
    “你问问她！问问这毒妇做了什么！”
    凌晟没撤剑，因为被凌嫣然握住了，也没再用力。
    凌嫣然转向李氏，急道，“娘，到底怎么了？您到是开口说啊！您是做了什么错事惹爹爹生气了吗？娘！”
    伸出一只手去推李氏，凌嫣然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娘！！爹爹都动刀子了，您到底做什么了，您说啊！！娘！！”
    在凌晟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李氏一把。
    刚刚被凌晟和百里绯月突然出现震得理智全无的李氏被这一掐，掐回神。
    ……目光茫然的对上凌嫣然的泪眼。对，对。
    她还有两个优秀的好女儿！！
    老爷不能要了她的命！！
    凌晟没看见，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看戏的百里绯月倒是看见了。
    要说毒，这陵嫣然才是真的毒。
    这事吧，若说自己这个五妹妹毫不知情，没参与。打死她也不信。偏偏刚刚凌嫣然口口声声都是‘娘，您做了什么’。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