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即将到父亲家的韩东，也在打电话。
    他这次回东阳目的是帮助同湾解除舆论危机，但其实这种事不必亲自回来，也能操作。是人只要跨入东南省，东阳就像是有条线在牵着他，欲罢不能。
    搞不清楚想回来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家乡就是家乡，总有太多理不清楚的眷恋跟吸引力。
    看看孩子，陪陪家人，顺便的工作。
    正在通话的人是欧阳敏，关于营销韩东其实并不擅长，包括上一次针对常艳华的舆论事件，实际操作人实则是欧阳敏。事件结束，韩东还专程让他去国外躲了一阵，待危机解除才重新回国。
    欧阳敏听一而悟三。仔细询问过几句，随即应道：“东子，这事交给我吧。我这几天就联系他们……”
    韩东开窗，从后视镜中扫了眼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的别墅：“别这几天，明天就办，找人去同湾现场先拍摄几组照片。第一步，把同湾事件至少弄上各大新闻的热点，这个应该不难。但一定注意掌握好分寸，舆论丑化到极致，许开阳本人黑到让人不相信的时候，就是真正反转的时机。各种证据，材料，明儿一块吃个饭，我带给你。”
    “还有一点，一切都要重点围绕许开阳本人来展开。黑一些莫须有的，以便于后续洗白没那么大悬念……”
    欧阳敏边听边思考，不时的答应。
    营销，就是人心，人性，利用众心理。
    他跟韩东一块共操作了不止两次大的舆论，皆无意外，在设想的框架之中。有时候欧阳敏都奇怪，韩东到底有什么是做不了，不敢做的。
    操作一次覆盖面广的新闻，已实属难得。何论，两次，三次。
    心里有谱，欧阳敏最后道：“钱这一块……”
    “振威先垫出来，会有人出。”
    “懂了。”
    结束通话，韩东手指无意识叩了叩玻璃。思考片刻，又拨了黄莉号码。
    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还是海城，一切就绪，路全部铺好。只剩下商业街建设完成，真正进入运营期。
    到家中。
    父亲跟继母都已经休息了，韩东洗漱完毕后，坐在床头。只觉还有什么事儿没做，始终也难入梦。玩手机，看书，这些消遣时间的方式，也全难入神，了无兴致。
    烦烦躁躁的彷徨状态。东阳，眷恋是真，到此心结变深也是真。
    深到连关新月发来的消息也无心情去回应，想着明早再跟她聊。
    心情糟乱中，时间流逝。
    不知熬到了几点，韩东总算是困了，昏沉闭上了眼睛。
    ……
    次日，在家吃过早饭。韩东打了辆车，便拿着一些材料赶往振威。
    一个上午，跟欧阳敏两人基本把营销方案敲定下来。并不耽搁，刚过中午，便派人去临安拍摄，同时联络相关的营销公司。待下午照片跟视频传回，直接性的步入了营销流程。
    行事迅捷到没有丝毫耽搁，当晚。小范围内关于同湾的新闻，关于许开阳的一些新闻便开始初步映入视野。
    各种醒目的标题，乍看，像流言。
    “正一地产楼盘出现大规模断裂现象，业主齐聚售楼部。”
    “许开阳为富不仁，高高在上。”
    第二则标题，伴随着的是一段被剪辑过的视频。角度很妙，是许开阳颐指气使的用手，像是指着别人在骂，看似张扬跋扈。
    新闻最初在网上传播，一经上线，就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
    多断章取义，少理智中立。少少几百条评论，内容不堪入目。
    韩东还在振威，刚陪欧阳敏开完会，在办公室闲聊。
    若非被提醒，他几乎没留意这些一手造就的新闻。
    欧阳敏坐在他对面，起身倒了些水后，难掩笑意：“东子，这许总也够有魄力的，如此类型的新闻都敢让播。万一公众舆论就此顺势而下，造成的影响力可太大了……”
    韩东叠腿靠了靠沙发，顺手翻了翻：“有果就有因。现在的同湾也卖的接近饱和了。别看那些地产公司把楼炒的火热，供不应求。实际上就这么大点市场，临安又非真正一线城市。房产定价高，城市消化能力差。说是卖出去一大半了，我估计啊，一小半都悬。”
    “即便楼盘质量不出现问题，以正一集团这种几个大项目同步进行，市场近两年又不好。资金链想不出问题，都不现实。而现下呢，看似有点风险，换我也只能这么去做。”
    “一旦反转成功，比任何宣传手段都好使。”
    聊着，手机急促震动起来。
    韩东看了一眼：“许总电话，估计看到新闻了。”
    “怎么不接？”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晾一晾，肯定会多给点营销费。咱们也不能白忙，对不对。”
    欧阳敏失笑：“东子，你明知道许总急的跟什么一样。”
    韩东任由电话铃声消失，抬手把手机放回桌上：“他急，我也急。不是出现这类低级错误，我也犯不着丢下海城，专程跑过来一趟。”
    欧阳敏抿了口茶，试探：“同湾项目跟通源商场好像有联系。”
    “有，新月投不少呢。不然，我还真没必要替许开阳办这些烂事。”
    “你们俩？”
    韩东瞟了一眼：“欧阳，你也开始八卦了。”
    回应之余，电话声再度响起。
    韩东起身：“又来。我接一下，一直不接也不合适。”
    欧阳敏眼见他答复着离开办公室，暗暗疑惑。
    挺明显的，也就一阵子没见韩东。这次再碰面，说不上来变了哪儿，就是直觉变了很多。
    行事手段变了，目的性强了，为人好似也不再掩藏机锋……
    就如这次处理同湾舆论，他以为是个顺水人情，韩东则是还打算坑许开阳一笔……看这情况，对方还得被坑的心甘情愿，满心感激。
    不过，这样挺好的。
    他就觉得以前的韩东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个豪客。做企业不是为了钱，仅仅为了给一帮退役的战友找份能施展手脚兼收入可观的工作而已。对员工，对朋友，甚至对陌生人。能帮，就尽力。能不计较，就自愿吃亏。
    有时，厚道的让他都有些替他惋惜。
    虽说因此在圈子里风评极好，可于生意场上来说，无疑有点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