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逢立即点头,好,但是今天不行,祭祀都得早上,眼下已经过晌午了,不能上坟。另外今日雨太大,上山不安全,你们歇一晚,明日清早咱们再上山,如何?
夜温言看了师离渊一眼,见他点头,便也点点头,好,那就明日一早就上山。
这话说完,按理就可以到花厅用膳,然后到客房歇着。却听一个小孩的声音扬了起来,问了句:什么叫祭坟?是到墓碑前磕头的意思吗?
夜温言顺着声音看过去,见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他身边站着一位妇人,穿得朴素,也未施粉黛,但看起来也不是下人,应该是那孩子的娘亲。
她正在捂那孩子的嘴,还在训斥说:不要乱说话!
夜温言随口问了句:谁家的孩子?长得真不错。
的确长得不错,那孩子七八岁,也可能八九岁,算不上太小的孩子,却也不到少年时期,稚气未褪,还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直看着她,眼里的向往挡都挡不住。
她觉得很有趣,便招招手示意那孩子到自己身边来。族长夜逢这时就道:四姑娘,他是我的玄孙,从未离开过平县,没见过世面,你可别见怪。说完就回头对那孩子的娘亲说,还不把他带回去!早说不要把小孩子带来,偏你们不听话。
那妇人拉着孩子就要走,夜温言却说: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正因为他没出过平县,所以应该很向往见到平县以外的人。我们既然来了,说说话不打紧的。
听她这样说了,妇人犹豫了下,然后推了那孩子一把,快,到姐姐那去。
夜逢再诉她:要叫姑姑!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连辈分都不会排?
妇人赶紧道歉:是我的错,我也没见过大世面,只见四小姐长得年轻,这才叫错了。
夜逢似乎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对那孩子说:你姑姑叫你,去说说话吧!
那孩子很高兴地跑到夜温言身边,还认认真真地给她行了礼,叫了声姑姑。然后看看师离渊,又行了礼,叫了声姑父。叫完之后就觉得还少点儿什么,于是想想,又补了句祝姑姑和姑父早日成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师离渊听得很满意,一下子就想起连时曾给他讲过的那些个民间习俗,于是开始往袖袋里摸,不一会儿就摸出一块金子递了过去,拿着。
那孩子一愣,不明白这个神仙一样的姑父为何要给自己金子,还是这么大一块。
夜温言就笑,拿着吧,这是你姑父给你的改口钱。不过这个不算数,待他日我与你姑父大婚,你再重新叫姑父,他还会再给你。到时候让他多给一些,比这个还多。
小孩子笑了起来,乐呵呵地把金子接在手里,又说了声:谢谢姑父。
师离渊更满意了。
夜温言往堂下看看,见夜家人来得虽多,小孩子却只有这一个,于是就问他:为何今日只来了你一个小孩?其他兄弟姐妹呢?
那孩子有点懵,想了一会儿才道:其他孩子都没来,娘亲说我是男子汉,父亲不在了,将来我就要撑起这个家,所以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别人不来可以,我一定要来。
族长夜逢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然后就听夜温言又问:你父亲不在了?
夜逢把话接了过来,先是叹了一声,然后道:他父亲是我的长孙,前些年意外坠马,摔死了,都没来得及请大夫医治就断了气。这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夜温言想起,好像是听说族长的长孙早年坠马身亡,大哥夜飞玉还赶到平县参加了葬礼。
族长十八岁成亲,次年生长子,长子再生长孙,眼前这个孩子便是玄孙了。可这样算来,年龄似乎不对劲。五十七岁的族长,就算他的长子也是早早就娶妻生子,玄孙也不该这么大。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有心问一句,又觉得自己不过是路过平县,待上一两日而已,也没必要打听太多。不管这里头有什么陈情旧事,都是平县夜家的事,与她无关。
于是也没多问,倒是这孩子又说道:娘亲让我每月十五都到祠堂去给父亲磕头,我会在心里记着父亲的。
族长就又训斥那妇人:都跟你说了不要让他每月都去,赶上中元节和他父亲忌日去拜拜就行了。
妇人摇头,那是他的父亲,即使不在了,他也必须记得。他父亲喜欢他,活着的时候经常带他玩耍,说这是他最中意的孩子,长大了要教他骑马射箭,可惜
行了,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你们念叨这些事。
妇人立即闭口不言。
夜温言摸摸那孩子的头,问他:几岁了?
孩子说:八岁。
八岁。她琢磨了一会儿,又看了夜逢一眼,夜逢却低着头看向地面没瞅她。她便不多问了,只对那孩子说,你想知道祭坟是什么意思吗?那我来告诉你,祭坟每一家都不太一样,甚至每一次也都不同。我们这次祭坟,是要去祭我的祖父,你该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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