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蟾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只能跟着太后一起跪,跪的时候有留意往炎华殿里面瞅去一眼,但大殿就好像被一层水幕挡住了一般,只能看到波光粼粼,里面的景象一点都看不清楚。
李太后往四周扫了一圈,看到连时,看到吴否,看到权青城,也看到后赶来的云臣。
这些人她都不意外,唯一一意外的是怎么还有个陌生的姑娘?这不是宫女的打扮,到像是内城官邸里的丫鬟。
不收得皱了眉,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坠儿冲着她俯了俯身,硬梆梆地回了句:奴婢是一品将军府的丫鬟,跟着四小姐的。说完又觉得如此简单的介绍不能够充分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能够给这位太后娘娘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又补了句:就是在肃王府一刀差点儿把自己扎死的那位夜四小姐。
李太后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喊人把这个贱婢给处死。可终究是没敢,因为眼下她人在炎华宫,也因为夜温言是治好她儿子的唯一希望。她需得忍,忍到夜温言气消之后再去求一求,放下脸面来,要什么给什么,只求夜温言能把她儿子治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坠儿这事儿给咽了下去。但还是问出一句话来:那夜温言也在此?
连时皱了皱眉:请太后娘娘斟酌说话,夜四小姐就是夜四小姐,您这句那夜温言是个什么意思呢?您别怪老奴多嘴,老奴只是想提醒娘娘,帝尊大人脾气不好,今晚夜四小姐受了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现下人正在炎华殿里跟帝尊大人说话,帝尊大人也因为此事发了火。您要是在这会儿一个不注意冲撞了帝尊,那可就
后面的话他就没往下说了,李太后也不用他说了。帝尊是个什么脾气,她身为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还能不知道么?那根本不能叫脾气,应该说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性格。谁也别招惹他,大家相安无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谁若不长眼的招惹了他,那可就不是一个人做噩梦的事了,而是全族人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帝尊大人生气诛连九族,这是北齐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李太后不敢再不好好说话,但有些话也不能憋在心里不说,于是语气软和下来,又对连时道:夜四小姐受了伤吗?可是这跟哀家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让哀家来这里跪着?你们该不会以为是哀家做的吧?她一脸惊恐,哀家可什么都没做!
连时笑了,这个老奴可就不好说了,但不管是不是您做的,帝尊大人让您来,您能说不来吗?帝尊大人让您跪,您能说不跪吗?
李太后咬咬牙,还想再为自己辩解辩解,连时又道:老奴再提醒一句,这里也不太隔音,万一您说多了再被帝尊大人听着一句半句的,那可就不好了。
李太后的话全都了咽回去,纵然有一肚子不甘,她也不敢在帝尊这里冒险。
可是夜温言受伤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这是什么意思?遇刺?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做这样的事?又是什么人跟夜温言有如此深仇大恨?
能逼得她在这个时辰直接进宫投奔炎华宫,这说明伤得不轻,伤得不轻就说明对方实力雄厚。如果是杀手的话,也该是顶尖杀手,那雇起来可是很贵的。
李太后越想越心凉,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关键。
帝尊大晚上把她给叫到这里来跪着,绝对不可能真的只是心情不好,那若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有别的原因。能雇得起顶尖杀手的,她那儿子绝对算得上一个。跟夜温言有深仇大恨的,她那儿子更绝对算上一个。难道说这事儿是禄儿干的?
李太后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来,如果真是禄儿做的,这件事情可该如何善了?还有,何以夜温言受了伤会来投奔帝尊?帝尊又为何生气?还如此为她撑腰?
乱了,全乱了!
炎华殿里,夜温言已经可以靠在玉椅的垫子上坐起来,就是人还虚着,懒洋洋的。
她问师离渊:现在到底什么时辰了?子时怎么还没到?我这样子实在难受。
师离渊刚从后殿绕回来,手里端着碗面条,子时一到就能立即恢复吗?你说的子时应该是子时半吧?
夜温言点点头,对,子时半,腊月十五十六交接的那一刻。
那还有得等,现在还没到亥时末。
她有些沮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十五这天我就在屋里窝着,睡上一天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夜家整出个去城外烧香的事儿,还起早贪黑的。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
师离渊坐到她身边,面条碗夜温言想接,他没让,只管几根几根地夹起来亲手喂她。
以后每月十五我接你到炎华宫,若是有不得不出去办的事,那我就陪你一起。你吃慢一些,小心烫,不够的话一会儿再煮一碗就是了。
够了,没力气吃多。等过了子时如果你还不困,那就再给我煮一碗,我好好品尝。
他皱了皱眉,我不会困,到是你需要睡一觉。
吃完就睡。她冲他眨眼,一脸的不怀好意,你这炎华宫有没有我睡觉的地方?
他点头,炎华宫很大,配殿极多,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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