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雨嘴角一抽,道:“算了,我不听了。”
简禾煞有介事道:“嘿,我都准备现编一个了,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能不听。”
夜阑雨眉头一动,似乎是想忍住,可唇角还是几不可闻地扬了扬。
终于笑了。
简禾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说个故事出来,不过是在转移他注意力,等待那针剂的助眠效果起效。
“说起来,这里应该是个猎人的小屋,不过屋主早就跑了。”简禾道:“我刚才去院子里看过,这儿不仅有水井,还有个小菜园。”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让人既安心,又有点儿昏昏欲睡
夜阑雨道:“菜园?种了什么菜?”
“你说呢?屋主都不在那么久了,菜园里肯定也只剩一些野草了。”简禾道:“不过,这房子旧归旧,却不漏水,收拾收拾还是能住的。”
“嗯……”听着听着,夜阑雨便感觉到眼皮有些发沉,倦怠的睡意涌上四肢百骸,身体沉得仿佛要坠下去。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挣开过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只冰凉的手,就听着她胡说八道,东扯西扯。
困倦的浪潮袭来的前一刻,他原本置于枕边的手朝下摸索,拉住了她撑在木板上的另一只手。这么多根手指,偏偏拽住了她的无名指。
简禾:“……?”
奇怪了,怎么又是这根手指头?
说实话,自从姬钺白往她的这个手指上戴麦穗圈成的戒指以后,简禾现在对与“无名指”相关的一切都特别敏感。尤其是,在事后她还想起来了,与玄衣的第一次见面时,在破庙时,昏迷中的他似乎也抓过她这根手指。
不过,夜阑雨现在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的,估计也是瞎抓的。不然,这是何等的巧合啊——大家居然都跟她这根手指过不去。
等了片刻,简禾听到夜阑雨的呼吸音平静了很多,舒缓且悠长,遂拿开了搭在他眼皮上的手。不过,那只被他拽住的无名指,倒是花费了一点功夫才拉了出来。
往床角一坐,简禾就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倚在了门板上,晕了过去。
——不得不说,夜阑雨不愧是??,做出来的第一个稚嫩的傀儡,连在低电量的状态下也如此好使,能撑上那么长一段时间。
哪里知道,再睁眼时,景色已大变。
林野漫漫,阳光自稀疏的枝条间洒落。简禾苏醒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一块木板上,沿途山路跌宕,世界一片澄明。那条弯曲变形的伤腿已经被一根木柴固定住了。
系统:“宿主,已经过去两天了。”
简禾坐起身来,低头一看,发现她所坐的这块木板之所以能行进在山路上,是因为它的四个角都各有一个矮墩墩的小草人在抬着。翠绿色的身体,长叶卷成的身体,柔韧而细长的“手脚”颤巍巍地捧着沉重的木板,却走得又稳又快。
——纸奴术。
顾名思义,即是立下短暂的契约,去操控一些重量极轻的东西,譬如说纸、草、叶片等,所以笼统地称呼为“纸奴术”。不过是丹暄夜氏的子弟在纵傀儡前所要练习的基础术法。
同时控制着四个纸奴来抬木板,确实要费点儿灵力,但却比自己抬要有效率多了。看来休息了两日,夜阑雨是真的恢复精神了,不然哪会有余力捣鼓出这些东西?
只是,他人现在在哪?
简禾左顾右盼,正欲下地,却见前方草丛微动,夜阑雨手执竹竿从中步出,看来是去前面探路了。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他似是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快步跑向了她。四个纸奴感应到了什么,齐齐一震,加速前进。于是,没坐稳的简禾差点从板上滚下来。
见状,夜阑雨神色一凛,四个纸奴顿时偃旗息鼓,减缓速度。这下,才刚适应了速度的简禾又差点要滚下地。
好在,被及时跑到的夜阑雨扶住了。
简禾往后一坐,还有闲心开玩笑道:“要不是你扶了我,我都要怀疑你是存心跟我这条腿过不去了。”
夜阑雨不为所动,拉起她裤腿检查了一下,小大人似的,道:“你不要乱动了。”
简禾举起双手:“好吧,我不动。话说,你去前面探路怎么不叫醒我?万一碰到蛇了怎么办?”
夜阑雨从袖中取出了一株刚摘下来的绿植,道:“蛇已经不会出来了。”
原来,那绿叶微凹的脉络之中,竟然陷了不少细碎的粉末,气味刺鼻,竟是雄黄粉。
简禾脱口道:“有人来这边搜山驱蛇了。”
既然都来搜山了,他们就躲在这附近唯一的一个人工建筑中,夜里还亮着烛火,非常显眼,为什么这都没有发现他们?
还是说,他们只是来驱蛇的,而不是救人,所以根本没有认真搜山?
“或许是吧。”夜阑雨淡道。藏于背后的指尖轻轻转了转草梗,骤然收紧。被捏揉得支离破碎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简禾并未望见,只是抬头看天,忧道:“路上洒了雄黄也不一定安全。你看,今天也没有阳光,搞不好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丹暄这鬼地方,夏季一到,阴雨绵绵,鲜少有阳光普照的日子。难怪夜家人一个二个都一副冰肌玉骨清无汗的模样,原来是根本没有晒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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