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想着能拖一会儿便拖一会儿,等她醒了再说也来得及。
微风轻晃,轻柔的纱幔慢慢舞动,碎金晃了他的眼,满目的红。
他想起她的酒窝,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软上几分。
他忍不住又捻了捻指尖,目光柔和地望着纱幔中模糊的一团影。
她睡得很香。
可是她迟迟不醒,他只好轻声喊道:“公主,该起了。”
“什么时辰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她便开口接话,听着正常,只是浓重的鼻音怎么也掩盖不住。
何长暄神情微变,伸手扯开遮的严严实实的纱幔,直直地对上她通红的眼睛。
她哭了……
“你不许看!”荀欢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狼狈,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还有些沙哑。
何长暄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低声道:“对不起。”
她知道他在的,可是连一丝声音也不出,也没有寻求他的安慰,反而默默流泪,定是因为昨晚。
他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以后不会了,我会……”
他艰难说道:“我会离开。”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哭的。
帐中人久未言语。
何长暄等的焦灼,几乎要喘不上气,闷闷的声音终于从枕头里传来:“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我阿耶了。”
他猛地放松下来,像是活过来一般,忍不住把水做的人儿捞起来抱在怀中,几乎要嵌入骨血。
第26章 章她的酒窝 她总是诱他
拥抱之后,何长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僵硬地安慰荀欢:“别哭了。”
他想起她每次喝醉便喊他阿耶,他险些脱口而出,不如把他当成她的阿耶。
不过幸好他及时抑制住了,沉默地伸手拍拍她的背。
荀欢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他抱在怀里,温暖安心的感觉充盈了内心,还有那句干巴巴的“别哭了”也如此动听,她忍不住伏在他的肩上,泪水决堤。
“我好想阿耶,”她抽泣着开口,“可是他再也不见我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生气了?”
滚烫的眼泪浸染了他的衣襟,胸前的衣裳也被她□□的不成样子,何长暄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是,你是他最喜爱的小女儿。”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有如此深的感情,但血浓于水,想必她与她的阿耶,是有心灵感应的。
第一句话出了口,接下来的话便都顺理成章:“你的阿耶最喜欢你,舍不得你受苦,所以常常来看望你,每一次他都是笑着的对不对?就算你做错了事,也没有人舍得责怪你。”
他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还说的这么有道理,荀欢忍不住从他怀里探出头,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他小心地为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她目光中还带着迷惘,不确定地轻声开口:“常鹤,你没有骗我?”
何长暄笃定道:“没有,今晚你的阿耶一定会来见你。”
等到那时,她便会将他错认成她的阿耶,不会再哭了。
荀欢的眼睛里迸发出喜悦的光,掀了被子便想下地:“那我我现在就去喝酒!”
何长暄连忙拦住她,她刚哭过便喝酒,对身子不好。
她只好作罢,耐心地等待晚上的到来,可临近晌午,忽然下了一场雨,荀欢焦急地不行,总是忍不住看窗外,生怕这雨停不了。
何长暄宽慰她,她也没听进去,只惆怅地望着窗外,春时从兴庆宫回来回话,她也懒得听,一心盼着晚上。
他只好问她想喝什么酒,好去准备。
荀欢想了许久才终于说道:“葡萄酒就很好。”
她第一次见阿耶,喝的便是葡萄酒。
似是为了让荀欢圆了心愿,黄昏的时候,下了几个时辰的雨终于停了。
荀欢欢喜极了,终于好好地用了膳,迫不及待地拉着何长暄往望月亭中走,刚踏入亭中,天边消散了最后一丝云霞。
夜晚,风微凉。
荀欢坐在石凳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何长暄垂眸将两壶葡萄酒放在石桌上,又把放在石凳上的披风披在她肩上,细细地拢好。
她却总是忍不住动,偶尔揉几下还有些酸疼的眼睛、晃荡着两条腿,怎么也闲不下来。
披风自然掉到地上。
何长暄本来准备离开,见状只能认命地捡起来,叹了口气:“你是来折磨我的么?”
荀欢抿了下唇:“我有些紧张,你再陪我一会儿。”
他想了想,应了。
看着荀欢慢慢喝完了两杯,他松了口气。这酒不是寻常的葡萄酒,喝的时候没什么,其实后劲极大,万一荀欢喝得少,他过来的不是时候,岂不是要露馅。
想到这里,他垂眸又给她倒了一杯,把酒杯推向她。
看着她喝完第三杯,何长暄站起身:“睡吧,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
荀欢嗯嗯两声,托腮目送他走远。
被那道目光跟随着,何长暄忍不住回头,她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转身,懵了一下,然后小小地挥了挥手。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心跳空了一瞬,又快速跳动两下,何长暄略显慌乱地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寻了处假山,躲在后面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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