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木上一直等一直等,却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是那个孩子把他忘了,毕竟人类生来就喜怒无常。
然而,就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发现一直禁锢着他的诅咒消失了。
他被夺走的力量在逐渐回到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察觉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不断逼近。
他披着那件绘着流云和仙鹤的羽织下了山,一路上雪花纷飞,这大概是几百年来最冷的冬天。
经过一条小道的时候,他听见两个咒术师打扮的人站在一边说话,诸如‘眼睛’、‘处死’的字眼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没听说吗,五条家的嫡长子要被处决了。”
“你是说那个有着奇特六眼的咒术师吗?”
“据说是得了癔症被家族秘密处决的,死之前还胡言乱语,说自己的眼睛是从神明那里抢来的要替神明讨回公道。”
“那他的那双眼睛怎么办,我记得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没有六眼就使用不了,但是能出生就拥有六眼的孩子,五条家几百年才能降生一个吧。”
“所以五条家不就有人打算把眼睛挖出来移植到别的孩子身上吗……”
……
他最后在那棵他经常坐着的黑椎木下找到了那个少年。
颤抖着轻轻拽住他的衣摆,失去了眼睛的少年把手里鲜血淋漓的眼睛递给他,声音是虚弱的沙哑。
“神明大人,我找到让您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少年颤抖着咳出一口鲜血。
“这是五条家的咒术师曾经夺走的属于您的眼睛,只要您收回去就能离开这里。”
他猛地上前接住了对方倒下的身体。
指尖触碰到的,是大片大片蔓延开的鲜血。
“神明大人,我恐怕快要死了。”少年靠在他的怀里,脸上却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从今以后,就请您为自己活着吧。”
“有些话,我从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就想告诉您,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神无月镜颤抖着抱紧怀里逐渐冰冷的人。
他能猜到怀里的少年想对他说什么,因为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的目光,从不会说谎。
“说出来吧。”
无论是怎样的话,我都愿意接受。
“还是算了。”怀里的人慢慢笑了,鲜血就这么顺着他的眼尾一滴一滴坠落。
“无法实现的愿望,说出口只会变成诅咒。”
“您是这片土地的神明,您爱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
“要求您独爱我一个人的话,太过分了。”
怀里的人气若游丝地笑了,伸出手似乎是想擦去他眼尾落下的泪。
“我不能像那些人一样把您束缚在我的身边。”
即使我曾像这样,热烈地仰慕着您。
那只抬起的手,终究还是垂落在了寒风里。
雪停了。
神无月镜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下,白发的少年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呼吸。
这个孩子用自己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作为代价,抹去了他身上的诅咒。
他垂眸看着怀里,已经再也不会醒来的人,眼里就这么慢慢流出了泪水,心口的酸涩在一刻痛得他难以言语。
那天真的下了好大的雪。
他踉跄着走在苍白到几乎辨不清方向的雪地里,满目惨白刺得他头晕。
他走得跌跌撞撞,脚底流血,冻得发青的手指在干冷的空气中触摸,仿佛是想伸手抓住某样即将离开世间的东西。
“神明大人,您知道人类的爱吗?”他还记得那人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绘着流云仙鹤的羽织落在洁白的雪地里,他仰头望着不见星月的天空,只觉得心如刀割。
“人会一心一意地爱上另外一个人,互相为对方而活,然后彼此相拥着死去。”
“没关系哦,过分一点也没关系。”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诅咒我吧。
用你爱而不得的怨恨诅咒我。
我愿意背负这份来自于你的怨恨。
总好过看着你用这么一副完全释然无所留念的姿态在我面前死去。
无形的诅咒在这一刻将他包裹,但诅咒的来源却是他心中的执着。
天道是公平的,试图改变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他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一次又一次,重复的转世,他一直在寻找将那个孩子从诅咒中解脱的办法,却只是在不断地重蹈覆辙,不断地看着那个人一次次深陷在悲惨的命运中死去。
比起爱而不得,彻底遗忘是更加可怕的惩罚。
这条他孤注一掷踏上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是无望的死途。
他知道人不同于神明,每一次转世,那个人都不会再记得自己。
可他还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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