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艾克的计划失败了，这两万蛮族平民就在孔夸塔的城墙和骑士道大军的围墙中间或是被弓矢射杀，或是被活活饿死。
    这极大地打击了守军的士气。
    可就在此时，奥比恩的天空开始沸腾，大地和沼泽因奔雷般的铁蹄而颤抖。
    混沌援军终于抵达并逼近战场了。
    现在，莱恩知道。
    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要开始！
    第1105章 比拉克
    中心，是孔夸塔这座曾经的古圣城市，真言者的故乡。
    孔夸塔城外，是高达四米的木制城墙，层层壕沟、护城河、矮人地雷、女巫们的魔法陷阱，各种火炮和设计口，大量铁蒺藜和安排了不少火枪手、劲弩手用作保护，更是准备和大量的农奴步兵团和自由民长戟手用作预备队。
    在围墙内部，大群的骑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冲击敌人或者直接出击，如果条件允许骑士们也可以下马作战。
    圣杯骑士们被作为机动支援的主要兵力，包括老近卫军火枪龙骑兵和少量远征骑士也算在其中，每一段围墙维罗妮卡都安排了一个女巫作为魔法防御，五个灰骑士新兵也做好准备随时支援。
    左侧围墙由弗朗索瓦坐镇，老丈人率领的是布列塔尼亚的南方精锐军队，还有诺德海军陆战队，以及贝特朗的第五军团。
    右侧围墙由卡拉德坐镇，卡拉德率领的是北方骑士贵族的精锐，同时莱恩还将达武的第六军团派给了他。
    中军人数最多，但是其战斗力却良莠不齐，除了莱恩亲自率领的布列塔尼亚皇家近卫军以外，帝国的纽兰行省所有居民和守军也位于中军。
    这些帝国居民和帝国守军呢，你说他们完全没有战斗力嘛，也不至于，因为这里的居民居住在奥比恩这种鬼地方，常年跟各种怪兽还有蛮族人打交道，多多少少有一定的战斗力。
    但是其战斗力肯定是比不上布列塔尼亚的野战精锐的，可莱恩总不能将这些人扔在纽兰不管吧？人家乌弗瑞克和比拉克大军开过来，纽兰可没有力量自己保护自己。
    面对蛮族人，莱恩可以铁石心肠，虽说大部分诺斯卡人在帝国建立之前是居住在旧世界如今帝国地区的平民，但是在大灾乱时代，人皇尚未崛起之时，就已经很多部落开始信仰混沌了，之后被赶到了诺斯卡或者更北方而已。
    在莱恩看来，既然信了混沌那就没啥可说的，杀就是了。
    但是纽兰的居民不能不顾啊，这7000人可是帝国子民，秩序子民，人类同胞。
    因此当莱恩坐在围墙的高台上，冷冷地看着约20000名蛮族平民挤在围城围墙和孔夸塔城墙下，同时被双方攻击时，他喊了一声：“雷蒙？”
    “陛下。”老近卫军副帅雷蒙大步地走了上来：“请吩咐。”
    “那些纽兰平民怎么样？情绪如何，没有出现大问题吧？”莱恩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同情那些蛮族人的？”
    “呵。”雷蒙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挺直腰杆，朝着深受敬爱的陛下敬礼，忍不住笑道：“陛下，您是不是喝醉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莱恩转过头。
    “底下的纽兰居民们高兴得很，他们洋溢着笑容，拍手称快。”雷蒙无奈地摇头：“陛下，纽兰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犯有重罪或者中等罪名，无钱缴纳罚金，选择被流放的苦役，也有家园被野兽人或者绿皮、蛮族人毁了的穷人，还有那些已经退役却除了当兵以外没有任何谋生能力的退伍士兵、渴望着大发横财的佣兵甚至是前土匪，陛下，您怎么会指望这些人会有怜悯之心呢？他们痛恨蛮族人都来不及呢？这7000人之中起码有2000人是因为莫特金入侵而流离失所，来纽兰混口饭吃的！他们巴不得蛮族人死，甚至巴不得蛮族人死全家！”
    “那就好。”莱恩叹了一口气，骑士王点头：“很好，任何表现出同情的，送他们出去和蛮族人一起。”
    在漫长的，两三千年时光之内，太多的战争已经让饱受混沌、绿皮、亡灵入侵和蹂躏的人类学会了仇恨。
    “那就好，传令各部，做好准备。”莱恩轻轻地说道：“敌人的援军正在靠近。”
    “是！”
    雷蒙下去了，留下了莱恩和奥莉卡。
    大雨哗哗地下着，击打在了顶棚之上，莱恩轻轻地端坐于行军马扎，骑士王看着奥比恩外面的大雨，一言不发。
    哗啦啦，奥莉卡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一起看着雨水，黑暗精灵女仆将茶水送到莱恩的身边，奥莉卡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伸出手，从身后搂住了莱恩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莱恩只感觉自己的脸被“夹”住了，原本平静的心情被打乱，他心想自己后院里面规模最大的应该是湖中仙女，其次就是奥莉卡和苏莉亚两者旗鼓相当了。
    “奥莉卡。”莱恩伸手握住了奥莉卡按在自己胸口的小手，感受着黑暗精灵的体温和柔软，他轻声说道：“跟着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奥莉卡甜甜地笑道：“因为我从主人身上得到的，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所付出的十倍，百倍之多，主人就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也都属于主人，主要你的还要你的奥莉卡。”
    “是么。”莱恩闻言轻轻地笑了笑。
    毫无疑问，他后院里面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有自己的利益的，湖中仙女和维罗妮卡、特蕾莎这些自然不消多说，艾米莉亚更是基本上独立，就连苏莉亚作为他的王后不少时候也有自己的考量，而只有奥莉卡，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
    那么奥莉卡是真的放弃了自我，选择了和莱恩完全结合成共同体么？
    其实也不然，正如奥莉卡所说的，她现在得到的一切回报和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奥莉卡的一切预期，尤其是和帝皇的接触，人类之主一开始很反感这个暗精，可是当奥莉卡献上了圣吉列斯的灵魂的时候，就连帝皇都为之动容，人类之主决定将自己从灵族帝国得到的很大一部分知识都分享给了奥莉卡，现在谁也不知道奥莉卡的实力如何，莱恩可以隐隐感觉到奥莉卡的实力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就算是差也不会差多少。
    暗精太清楚了，帝皇就在注视着一切，她越为莱恩考虑，越放弃自我，就越讨得帝皇的喜欢，帝皇越喜欢，她的地位就越稳固。
    而湖中仙女就始终搞不懂这点，她虽然和莱恩紧密结合甚至偷偷地办了一场婚礼，但女神依然整天有自己的小算盘，甚至她很多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搞事，搞事~搞事！
    女神始终觉得委屈，为什么帝皇这么不待见她。
    所以啊，这波维罗妮卡在第二层，湖中仙女在第三层，苏莉亚在第四层，而奥莉卡在第五层。
    当然莱恩没想湖中仙女改了，这样的女神也很可爱，他很喜欢。
    “奥莉卡，你对比拉克有什么了解么？”莱恩随口问道。
    “我对比拉克的了解并不比主人多太多。”奥莉卡将自己的下巴压在莱恩的头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黑暗精灵喃喃低语道：“大概唯一的了解是来源于精灵众神的时代，那个时候苍白女王厄斯哈艾依还不像现在这样充满着怨毒、诅咒和憎恨，她和伊莎行走在凡世时，比拉克就已经存在了，比拉克的年龄比起精灵众神都要古老。”
    “精灵众神是否和比拉克交战过？”莱恩转过身示意奥莉卡坐在自己身边，黑暗精灵随即搬来一个马扎靠着莱恩坐下，她想了想，摇头：“偶尔有过，但不太多，比拉克对凡人更感兴趣，征服一个世界和它的人民，强迫他们将自己奉为神明，当这个种族因比拉克的贪婪狠毒而衰退毁灭时，它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新生种族开始游戏。”
    “主人，千万不要觉得比拉克愚蠢，它其实很聪明，有很长一段时间，它都将混沌四神玩弄于鼓掌之间，它假装自己已经成为了四神意志的延伸，但是故意在很多地方上有意地选择性理解或者选择性接受。”奥莉卡接着说道：“比拉克热衷于内战，它特别仇恨那些和它一样得到混沌恩典的凡人冠军、恶魔王子或者大魔，但是它从来不让自己孤立，比如说当它斩杀了一头纳垢大魔的时候，它会自称是奉了奸奇的神谕，当它破坏了色孽的战车，它就会自称这是恐虐的意志，四神曾经一度被它玩得团团转，直到奸奇识破了比拉克的计谋。”
    莱恩听了之后忍不住心想没想到比拉克还是个pua大师？
    “主人，千万不可小觑比拉克的实力，它曾经是仅次于四神之下的最强者，现在就算是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它依然是个半神，而且是个拥有无穷丰富法术和战斗力的半神。”奥莉卡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主人，你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要打了才知道。”莱恩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比拉克极有可能是他有史以来要面对的最强大和最可怕的敌人。
    但那又如何？身为原体，莱恩怕过么？
    “到时候我会协助你的，主人。”奥莉卡见莱恩毫无惧色，心下稍安。
    “嗯，说起来，奥莉卡，你到底……”莱恩欲言又止。
    “主人是想要问，我和苍白女王祂的关系吧？”奥莉卡甜甜一笑，娇嫩的小麦色脸蛋在莱恩的脸上轻轻地蹭了一下：“我啊，是祂的女儿哦！”
    “女儿？！”莱恩吓了一跳。
    自己的暗精女仆难道是苍白小女王？！
    “就跟永恒女王和永恒小女王一样，我是祂在凡间的使者，但相比起小女王，我是更高等级的存在。”奥莉卡低叹了一口气：“精灵诸神很久之前就明白，终焉之刻终有一日会来临，每个精灵神都准备了凡间化身，但各自情况不同，我这么跟你说吧，主人，我原来是苍白女王的神选，后来我是祂的第一神选，再后来我是祂的化身，而现在，我是祂的一块碎片。”
    “你已经是苍白女王的一部分了？”莱恩若有所思。
    “所以到时候你要帮我，主人，否则你就将永远失去你的奥莉卡。”黑暗精灵自信满满地说道：“至于别的，我都准备好了，做好准备得到另一个精灵女神了么？主人~”
    “难道精灵分裂都无法让你们精灵诸神统一起来么？”莱恩笑道，他知道奥莉卡想干什么了。
    “历史可以在文牍官僚、独裁者、宫廷阴谋家、改革鼓吹手、地摊文学贩子、公众知识分子、抒情吟游诗人的口中经过无数次解构和歪曲后形成一万条‘深刻教训’，我的主人。”奥莉卡甜甜地笑道：“还有，不存在‘我们’，你哪来的错觉，觉得精灵神们曾经有过团结的时候？就算是阿苏焉还在活动，相对和平的时候，祂也经常要出来协调和仲裁诸神间的矛盾，凯恩和库诺斯为了伊莎大战一场，阿苏焉都没能力阻止。”
    莱恩闻言忍不住发笑，是啊，我们，说得简单。
    主仆两人不再说话，奥莉卡依恋地靠在莱恩的肩头，静静地等待比拉克的到来。
    一个小时之后，天色骤变。
    群山战栗，大地颤抖，奥比恩的大雨之下，山脉突然裂开，喷出了一道道鲜血冲向天际，沼泽剧烈晃动，里面的生灵们四散而逃，植物快速腐化，冒烟，长出一颗颗狰狞的肉瘤，叶片和青草变成了毒蛇和毒虫，深红色、苍蓝色、暗绿色、深紫色的四道玄光汇聚而成一个紫灰色的身影从天际之上现身，火焰和狂风笼罩着战场。
    孔夸塔的蛮族人们声嘶力竭地大吼着、祈祷着，欢呼着来自真神的恩赐。
    森林燃烧，湖泊沸腾，混沌大军从地平线的一边蔓延到另一边，蛮族战吼和赞颂邪神之声不绝于耳，上千面战鼓敲响，数百个号角齐鸣，黑压压的混沌勇士和蛮族勇士们朝着骑士道大军的围墙奔来，数个恶魔军团从虚空中现身，恐虐渴血魔和先锋官们吐着舌头挥舞着长剑和战斧，变化之神的巫师们乘坐着飞盘加入战场，疫病之父的传令官在瘟疫雄峰中踏入沼泽，欢愉王子的战车之上满载着雌雄同体的变态们，正在随着音乐舞动青春。
    比拉克和它的混沌大军已然降临，原初恶魔亲王在通过各种手段之后终于暂时压服了四神各自的毁灭军势，将它们之间远古的矛盾暂时转化为对骑士王的仇恨。
    原初恶魔亲王比拉克已经现身，这位最古恶魔亲王准备在这里一劳永逸地毁灭骑士道大军，斩杀太阳王莱恩马卡多，向混沌四神，献上它脱困之后的第一份礼品。
    灰骑士基因原体也将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强敌。
    这将是莱恩第一次对阵半神。
    第1106章 决战孔夸塔（上）
    即使跟随着莱恩身经百战，布列塔尼亚的军队也从未见到过如此恐怖，如此具有压迫力的敌人，当比拉克出现在空中时，唯有那些最强大意志最坚定的凡人可以让自己的双手没有颤抖。
    但比拉克此时并没有急于进攻，原初恶魔亲王希望能够等到东部的乌弗瑞克世界行者大军和西部的亡灵海盗大军抵达。
    老问题，比拉克控制不住他的军队。
    随着大军开入战场的第一时间，三个混沌战团就立即朝着莱恩事先布下的坚固防御工事发起了进攻。
    他们分别是恐虐冠军瓦尼尔艾克率领的饮血者战团。
    奸奇冠军克罗姆巧言者率领的神鹰战团。
    纳垢神选梅乐奇腐肠率领的荣福子嗣战团。
    当他们进入战场的时候，混沌的子嗣们用最简单的狂暴和荣耀，就这样直接朝着防御工事发起了攻击，庞大的三个战团三千人浩浩荡荡地压了上来，在暴雨之中，这些面目可憎的混沌信徒们以各自的混沌勇士们作为开路先锋，汇聚而成一道三色洪流，直冲左翼城墙的弗朗索瓦军阵。
    老丈人负责统御左翼军队，贝特朗作为他的副将，第一个看到了蜿蜒而来的混沌军阵，就在大雨和浓雾之中，混沌军队马不停蹄地袭来。
    “不要动！”弗朗索瓦非常镇定，老丈人的用兵风格一向如此，他示意所有士兵们不要贸然行动，在大雨之中，距离太远开火除了浪费弹药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南方骑士贵族们的精锐跟随着莱恩和弗朗索瓦经历过无数场惨烈的战斗，他们知道，面对混沌的毁灭之力，凡人单兵作战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弗朗索瓦麾下的数千人紧紧地使用盾牌和武器排成紧密的阵型，就在围墙上，静默不语，那些经历过很多场战争的老兵们低声告诉新兵应该怎么做，面对重甲的敌人应该怎么对付，火枪和手弩应该打哪里会造成比较有效的伤害。
    “我的公爵，敌人的数量有三千多。”贝特朗定睛看着远处，他朝着弗朗索瓦说道：“似乎敌人主力部队无意加入这场战斗，可能只是试探。”
    “那么我们就让这试探有来无回。”弗朗索瓦认真地说道：“告诉我，贝特朗，你看见敌人军阵中有混沌地狱炮了么？”
    贝特朗定睛看了一圈，然后很确定地说：“没有，我的公爵，我们没有看到有混沌地狱炮或者混沌矮人出现。”
    “好！”弗朗索瓦朝着众人吩咐到：“贝特朗，你去安排炮兵、长弓兵和火枪手们，让他们做好准备，等到敌人靠近，就立即开火。”
    “是！”贝特朗应声而下。
    “杰罗德。”弗朗索瓦又吩咐道：“你让骑士们做好准备，等到敌人的攻势一退，立即追击！”
    “是！”
    面对在暴雨中保持着沉默的围墙，恐虐冠军瓦尼尔艾克第一个释放出了凶狠的战吼。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数百位混沌勇士和恐虐狂战士朝着敌人发起了进攻，他们在距离围墙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就开始了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