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压上大量骑士？直接正面冲击蛮族军阵？”卡拉德提出了疑问：“我的公爵，这样会不会太过鲁莽了？”
    “呵，卡拉德阁下，显然你也看出来，南兹平原的地形如何。”达尔海德不屑地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蛮族人想要在这里和我们决战，打得就是骑士们无法发挥出全部能力，想要引诱我的骑士们分批次冲击他们精心准备的军阵，然后逐步消灭，我才不会这么愚蠢落入圈套，明天，由雷恩伯爵率领骑士大军直接正面冲锋，务必将蛮族大军一举冲垮！”
    卡拉德见状沉默不语，或许他认为达尔海德的计划也有几分道理。
    尤勒斯点头：“既然如此，公爵阁下，你的骑士们就正面冲击蛮族大军，我会率领王国的骑士大军从侧面响应你的行动，我们优先击溃蛮族的中军，因为那里由斯卡林斯部落最精锐的战士组成，只要能够迫使斯卡林斯的国王埃吉尔后退，那些附庸部落就不会再听从斯卡林斯部落的指挥！”
    “我们需要留出一支预备队。”尤勒斯也对于达尔海德大胆的计划有些意见，他朝着里昂纳赛公爵说道：“我们不能没有预备队就贸然压上全部兵力。”
    “我的儿子，阿尔德雷尔德会率领两百骑士和八百骑士扈从，总计一千骑兵作为预备队。”达尔海德点头。
    “不留步兵？”
    “步兵在这场战争中不顶用，尤勒斯，和北方蛮族的战争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达尔海德摇头，他认真地说道：“能战胜蛮族的，只有骑士。”
    “……”尤勒斯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北方蛮族人信仰混沌，他们的战斗力相比起布列塔尼亚的步兵来说，别说以一敌五，以一敌十都没有问题，步兵们很容易就会被勇悍的蛮族士兵击溃，唯有经受严格军事训练的骑士能够团结在女士的大旗下，对抗可怕的蛮族。
    于是第二天的决战方针就这样被敲定，众人抓紧时间休息。
    尤勒斯和达尔海德两个人走出营帐，达尔海德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板甲和罩袍，朝着尤勒斯说道：“尤勒斯阁下，这次劳烦你率军前来支援，里昂纳赛永远感谢你。”
    “这是女士的命令，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感激我。”尤勒斯摇头，相反，他的脸上充满着坚毅：“我只是担心，蛮族人的实力可能会超出我们的估计，女士托梦给我，说这次的入侵前所未有地强大。”
    “……但是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我们唯有死战到底。”达尔海德皱着眉头，他跟着尤勒斯的目光看向远方。
    远处，是一片漆黑，明天，大军就要在前方不远处和蛮族人交战，而蛮族人也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夜幕就像一块黑布，遮挡了所有阳光，尤勒斯和达尔海德看着天空，沉默不语。
    天上开始有白茫茫的东西落下，它落在骑士们的头发上，落在骑士们的盔甲上。
    是雪，天上开始下雪了！
    “好好休息吧，尤勒斯。”达尔海德拍了拍尤勒斯的肩膀，公爵本人也知道明天必定是一场恶战：“我先去休息了。”
    “嗯。”圣杯骑士长默默点头，他独自一人站在大帐前面，沉默不语。
    雪开始慢慢变大，四月份下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同寻常，然而混沌之风的影响就是这样，当混沌之风吹拂着大地的时候，凡世可能发生任何光怪陆离的事。
    “卡拉德？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尤勒斯取下了自己有金色独角兽雕像的十字盔，露出了他刚毅的面容。
    头盔顶部，几根蜡烛正在燃烧。
    身穿红蓝罩袍，腰间挂着宝剑，巴斯托涅的加拉门特伯爵卡拉德从后面走了上来，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心：“尤勒斯，我还是有些担心，达尔海德阁下的计划确实详细，但是一开始就压上太多骑士实在是一场豪赌。”
    “战争哪有不赌的？打仗从来都没有十成的胜算。”尤勒斯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自从他成为圣杯骑士之后，他的情绪似乎就被掩藏起来，平时的圣杯骑士长绝大多数时候都戴着头盔，只有如安娜拉这种和他关系亲密之人才有机会看到他不戴头盔时候的样子：“一开始就压上大量骑士冲锋，会逼迫蛮族人也使出全力和我们正面作战，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卡拉德，王国拖不起，里昂纳赛也拖不起了！你知道我们这两万八千人的大军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么？你知道整个里昂纳赛公国有多少难民和村庄等着我们支援？库罗纳的守备空虚，我们多在外征战一段时间，情况就多几分变数。”
    “确实如此。”卡拉德这下无话可说了。
    尤勒斯和达尔海德都清楚，经过了农奴暴乱和一系列的事件，再遇上混沌入侵，布列塔尼亚急需时间来休养生息，因此，达尔海德急于分出胜负并不让人感到奇怪，只有在战争中彻底击溃蛮族的主力，他才能为自己的公国保留下一分元气，开始漫长地恢复和重建工作。
    卡拉德对尤勒斯这位自己亦师亦友，亦兄亦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姐夫的圣杯骑士长报以极大地崇拜和敬重，两个人曾经并肩作战过多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于出口询问尤勒斯，否则在布列塔尼亚，圣杯骑士的话语就是真理，不容任何质疑和亵渎。
    “好大的雪。”尤勒斯将目光投向黑漆漆的夜空：“早点休息吧，卡拉德，明天，我们就将以女士之名，驰骋沙场，这场战争不存在侥幸可言。”
    “是！”卡拉德深鞠一躬，朝着别的地方离开了。
    尤勒斯摸着自己棕色的胡须，站在原地，看着漫天的大雪。
    “女士，请赐予我们力量，和勇气，让我们继续战斗下去，你忠诚的信徒尤勒斯在此发誓，我们将以你的名号，战斗至最后一刻，直至终焉之时的到来。”
    …………
    第二天，骑士大军终于开赴南兹平原，此时，天地之间白雪茫茫，蛮族大军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纠集的蛮族战士，野兽，成千上万的数量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南兹平原的一边，他们如同漆黑的云层一样看不到边界，平原上散发着熏天恶臭，来自斯卡林斯部落的号角声、鼓噪声传遍数公里而悠长不绝，漆黑的混沌八角旗、恐虐的八柱徽记战旗，象征着斯卡林斯部落帆船旗和无数小部落的战旗林立，邪神的神龛到处都是，颅骨装饰着神龛，他们正在亵渎着女神的土地。
    布列塔尼亚的骑士大军缓缓进入战场，骑枪的枪尖和利剑的剑刃在白雪照射下闪闪发光，华丽的衣甲和整齐的队列简直就是一副美妙的巨型风景画。
    尤勒斯为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感到自豪，在女神的指引下，无论面对的是何等强敌，骑士们都不会退缩。
    “嘟呜~”悠扬雄壮的号角声在骑士大军中吹响，骑士们簇拥在初代里昂纳赛公爵席尔鲁夫的战旗下，号角声始终不停。
    蛮族大军同样吹起了号角声，随后，无数的喝骂声和斧头敲击盾牌的声音响起。
    “所以，这开始了。”尤勒斯的目光中包含着坚定和意志，五位圣杯骑士跟随在他的身后。
    “准备战斗吧！骑士们，为女神的土地而战！为了女士！为了布列塔尼亚！！！”达尔海德拉住了战马的缰绳，他举起了手中的骑枪，公爵大声疾呼，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响。
    “愿女士赐予我们胜利！”
    “前进！！！”
    第309章 南兹大会战（上）
    战场的布阵逐渐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布列塔尼亚的骑士大军分为三部，左翼由圣杯骑士艾森率领，两个农奴长弓营位于最前面，艾森本人率领着三百骑士和七百骑士扈从位于左翼之后，中间是大群的农奴士兵，这些农奴征召兵是里昂纳赛公爵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农奴步兵团，他们手持长枪、剑盾，结成紧密的阵型。
    右翼为尤勒斯率领的五百骑士和两千骑兵，大群的步兵团在前，尤勒斯和五位圣杯骑士，湖神先知安娜拉和加拉门特伯爵卡拉德也和他在一起。
    最精锐的三千骑士和五千骑士扈从位于中军阵前，大群骑士之后是一只完全由军士组成的精锐步兵团，达尔海德公爵就位于中军。
    公爵的嫡子阿尔德雷尔德率领着一千预备队位于中军之后。
    相比于布列塔尼亚的大军，蛮族人则是根本就不分开，蛮族人在埃吉尔的指挥下结成了数个巨型的方阵，结成紧密的盾墙，准备迎接骑士们的冲锋。
    凶狠的蛮族人使用盾牌形成了强力的阵型，但是这掩盖不了他们那简陋的装备和乱七八糟的队伍，整座盾墙高低不平，甚至有很多肉眼可见的漏洞。
    “哼！北方佬居住在废土，能有站成这种队列，结成这样的阵型已经很了不起了。”达尔海德看着蛮族人散乱的阵型，不屑地说道。
    “我的公爵，骑士们都准备好了，但是如果这样强冲蛮族的军阵，骑士们的损失会非常大。”副将雷恩伯爵说道，他骑着马，看着蛮族人的阵型，朝着达尔海德说道：“我们应该先让弓箭手靠近。”
    骑士大军缓缓靠近，蛮族人则如同磐石一样坚定不动。
    大群的弓箭手呈现松散队列逐渐靠近蛮族军阵，蛮族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达尔海德公爵朝着副将雷恩点头，于是雷恩纵马上前，大手一挥：“放！”
    圣杯骑士艾森的左翼也徐徐靠近，弓箭手在命令下一起朝着蛮族军阵放箭，而位于右翼的尤勒斯却示意自己的军队不要移动，他们要时刻准备蛮族人的反扑。
    此时，在大片风雪中，狭窄的南兹平原之下到处都是大块的积雪，许多树林和山地都被白雪覆盖。
    弓箭手们朝着蛮族军队放箭，密集的箭雨从天上倾泻而下，落在蛮族军阵中。
    “唔~”许多蛮族人中箭，发出惨叫声，阵型出现了一阵摇动，一位蛮族酋长站在军阵之中，他举着战斧：“不许动！都不许动！”
    装备低劣的蛮族军队不断地有人中箭身亡，大多数蛮族士兵都只穿着简单的皮甲，使用普通的盾牌抵挡弓箭，小小的圆盾主要是用来近战使用，无法有力地抵挡弓箭。
    蛮族人当然也不甘白白挨打，许多掷斧兵和掷枪兵使用长枪和飞斧对抗，农奴弓箭手们遭到了强烈的打击，这些弓箭手们大多都只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冷天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一旦受到攻击，几乎都是当场毙命。
    达尔海德对此报以冷漠的态度，公爵本人挥手示意骑士们做好准备。
    战马嘶鸣，马蹄在地上滑动，骑士们列成数排，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三轮齐射结束，许多农奴弓箭手已经冻僵，和蛮族人的对射也让农奴弓箭手们损失惨重，许多瘦弱的农奴在大雪中已经感到十分疲惫。
    蛮族军阵也因为三轮齐射开始出现了动摇。
    “机会来了！骑士们！为了女士！为了布列塔尼亚！前进！！！”达尔海德举起了骑枪，他高声怒喝。
    “前进！”接近一万的重骑兵部队开始迈动着马蹄，他们开始缓步前行，直到冲锋。
    达尔海德深吸一口气，里昂纳赛公爵闭上了眼睛，他开始聆听着战场上的声音。
    那是大雪弥漫战场的声音，那是马蹄踩在平原上的声音，那是蛮族人粗重的呼吸声，那是布列塔尼亚人和北方蛮族人在开入战场的声音。
    那是，战争的声音！
    公爵本人手持初代圣杯骑士，也是初代里昂纳赛公爵席尔鲁夫留下的雄狮骑枪，他聆听着骑士们愤怒的大吼声。
    斯卡林斯，埃吉尔，你带给里昂纳赛的伤痛，你带给里昂纳赛的痛苦，我今天就要让你品尝一下，布列塔尼亚人的怒火！
    “全军！前进！”白色的席尔鲁夫战旗在空中飘荡，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如同滚滚奔雷一样碾过平原，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怒火朝着蛮族大军发起了冲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埃吉尔的头！”
    “前进！！！”骑士们如疾风怒涛一样冲过原野，骑士们头也不回地直接冲向蛮族大军的第一阵，这些队伍不整，士气下降的蛮族人努力地举起盾牌，想要抵抗无敌的骑士冲锋。
    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迅速让北方蛮族们见识了旧世界最强大骑士的威力，当第一位冠军骑士冲入蛮族军阵中，使用着骑枪刺穿了这个蛮族人的胸膛之后，骑士们便如潮水一样地涌入了蛮族军阵。
    “战！”
    “前进！”
    “为了女士！”
    “咔擦咔擦！”密密麻麻的骑枪断裂声音在蛮族大军的第一阵中响起，成百上千的蛮族人在骑士的冲击下当场暴毙，剩下的蛮族人在金铁交击之声和骨头碎裂声中被骑士们强大的冲击力被击溃，蛮族掠夺者们成片地倒下。
    “这是来自里昂纳赛的复仇！”正在冲锋中的雷恩放声怒喝，他将碎裂的骑枪扔掉，从腰间拔出了利剑，然后高呼到：“不要停留，继续向前冲锋！”
    “前进！”骑士们放声高呼，他们带给了蛮族人死亡。
    然而蛮族人却并没有多少恐惧，虽然他们被骑士冲击，许多蛮族人甚至被战马踢碎了脑袋，撞飞到天空之中，剩下的蛮族人们却像蚂蚁一样朝着骑士们集聚，他们挥动着战斧，拼死拖延着骑士们的冲击力。
    骑士们的冲击固然是毁灭性的，但是当蛮族人并不被骑士们的冲击所影响士气的时候，那么人数就不再是问题，几乎每一位蛮族人都发疯似地朝骑士们聚拢而来，他们高喊着混沌四神的口号。
    这可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能够得到邪神注视的机会，蛮族人并不畏惧死亡，他们畏惧死得籍籍无名。
    雷恩伯爵迅速意识到了蛮族人的计划。
    骑士们开始变阵，他们不能再和蛮族人陷入缠斗，而必须继续自己的冲锋之路。
    否则，一旦失去冲击力，骑士就将优势尽失。
    蛮族中军，埃吉尔望着骑士们朝着自己冲来，斯卡林斯的国王露出了嗜血的笑意，他转头看着混沌矮人领主祖马拉：“发射吧。”
    祖马拉闻言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既然你要发射，那就发射吧。”
    “把准备好的那个放出来！”埃吉尔接着朝自己的养子，混沌巫师查柯伊说道。
    查柯伊弯下腰：“放！”
    数百头混沌战犬在混沌巫师的命令下被放了出来，它们在混沌巫师地命令下朝着蛮族军阵的第一阵直接冲去。
    长相狰狞，脸上长满着疙瘩和肉瘤的混沌战犬们从笼子里面被释放了出来，这些战犬们发疯似地冲到了骑士们的面前，它们矮小地身体灵活着闪开骑士们的骑枪。
    这些战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战马上的骑士，它们直接攻击战马。
    “啊啊啊！”一位骑士的战马被战犬攻击，战马受到惊吓之后高高地扬起前蹄，然后摔倒，骑士也受到攻击而摔下马来，几位蛮族战士冲上来，几斧头就解决了这名骑士。
    受到战犬的攻击，蛮族军队又紧紧纠缠，第一波冲进来的骑士们陷入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