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也知道,现在想要提升士气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指望士气有什么变化,只要大家都在一起就好。
当初大家在京城做的事情太过份,以至于大家都没有什么回头的机会。
晚上,他换了一个地方睡觉,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往常睡觉的床榻上钉满了羽箭。
也就是说,在昨晚,负责护卫他的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尽责,以至于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偷袭了他。
这就很麻烦了。
一个将军,整天防备着部下偷袭,这样的日子是没法子过的。
命令亲卫们去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刘宗敏从此甲胄不再离身。
牛金星绝望的捶打着宫门。
也不知道他捶打了多久,宫门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这座门不大,门上的门钉却不少,与京城皇宫大门上的门钉数量相同,都是横九,竖九共计八十一个门钉。
李弘基自从住进这个简易版的皇宫之后,他就很少再出头露面了,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李弘基都喜欢缩在这个皇宫里看戏,不再理会外边的事情。
就连他大顺帝国的高皇后,也搬出了这座皇宫,与义子李双喜居住在老营里。
一年时间,军中各位权将军,制将军也纷纷自立门户。
就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走投无路的丞相牛金星才冒着被杀的风险远走玉山,面见云昭,就是想通过出卖那些不再听话的骄兵悍将们来给他们这些危在旦夕的文官一条活路。
可惜,云昭不接受他投降,不论他提出来的条件多么的有利于蓝田,云昭也没有同意他的条件,甚至在他开口之前就让人堵住了他的嘴巴。
免得一时怒火难以遏制杀了此人。
牛金星从玉山活着回来之后,就更加的不被那些武将们待见了。
他不想死!
鉴于这个局面,他只能求救于李弘基了。
李弘基的宫门紧闭,不过里面不时传来了锣鼓响,以及优伶们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牛金星捶打宫门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背靠着宫门坐了下来,回头就看见了如血的残阳。
旁边的一扇小门开了,宋献策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牛金星背靠着宫门坐着,就对牛金星道:“陛下不会见你的,是我劝谏了好久,陛下才没有责怪你私自出使蓝田的事情。”
牛金星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在了捶打宫门上,有气无力的道:“我们就要完蛋了,这时候争宠没有任何意义。”
宋献策道:“等陛下振作起来之后,我们还有百万大军,去哪里都成。”
牛金星冷笑一声道:“中原百姓视我等如洪水猛兽,云昭这等强人视我等入土鸡瓦狗,建奴视我等如抵挡枪弹的肉盾,放眼天下,我们举世皆敌,你说我们能去哪里呢?”
宋献策大笑道:“你牛金星未曾投入闯王门下之时,不过是一个陂北里有田,平日设馆授徒的冬烘先生,如今位极人臣,为我大顺政权左辅和天佑阁大学士。
在京城之时,拜倒在牛金星门下的鸿儒博学之士多如过江之鲫,落得了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威风,还以为你早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你居然还想着求活,真是贪得无厌。”
牛金星瞅着宋献策道:“你昔日不过是一介奔走街头求一口汤饭的算命先生,攀上闯王之后得以鸡犬升天,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莫非你已经满足了不成?”
宋献策点点头道:“某家今日享受的每一点好处,其实都是在消耗宋某的命数,这一点宋献策很清楚,可是,离开闯王,你让宋献策重新变成一个四处奔走的卜者,某家宁愿去死。”
牛金星点点头道:“看来,陛下也是这么想的是吗?”
宋献策抬头瞅着残阳大笑道:“这队伍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享受过好处的人,一个个都纸身草命的,享受过了,就莫要抱怨。”
牛金星勉力站起来,拉着宋献策的手道:“已经到最后时刻了,我们难道就不该挣扎一下吗?”
宋献策冷笑道:“你怎么知道闯王没有挣扎?”
牛金星瞪大了眼睛道:“如今,闯王麾下已经自立门户了。”
宋献策大笑道:“自立门户好啊,谁自立门户谁就要为自己的部属负责。”
牛金星迷茫的瞅着宋献策道:“我不明白!”
宋献策指指小门道:“随我进来。”
牛金星随着宋献策一起进了宫门,仅仅看了一眼宫内的侍卫,牛金星的眼睛就眯缝了起来,他发现,宫内的侍卫,与宫外的侍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一种是负犬,一种是饿狼……
高高的戏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依旧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才子佳人的哀歌,台子下边,精赤着上身的李弘基正在残阳下挥舞长刀,每一刀都气势汹汹,每一刀都勇往直前……
戏曲里的美人儿已经死了,花脸的霸王肝肠寸断,且怒吼连连,于是,李弘基的长刀便隐隐发出风雷之音,待到戏子长音落下,李弘基的长刀也斩断了小腿粗细的拴马桩,还刀入鞘。
牛金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热泪盈眶,拜倒在李弘基脚下哽咽不能言。
李弘基哈哈大笑道:“怎么,云昭不肯杀你?”
牛金星点头道:“他把我送回来让闯王杀!”
李弘基抚摸着牛金星的头顶道:“我不杀你,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孤王不收留你,你无处可去。”
牛金星抬头看着伟岸的李弘基道:“闯王但有所命,牛金星一定舍命完成。”
李弘基接过宋献策哪来的外衣披在身上,来到一处桌椅边,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对牛金星道:“在京城的时候,当我老营将士也开始劫掠的时候,孤王就知道,大事去矣!”
牛金星惊讶的道:“陛下那时候为何不行军法呢?”
李弘基笑道:“刘宗敏已经嚣张到了可以在我面前说——皇位是孤王的,拷掠之权是他的,当时,你们一个个眼珠子都是红的,就连你牛金星也是整日里招收门徒,你说,孤王要是行了军法,该杀谁?”
牛金星羞愧无地,再次叩头道:“牛金星该死。”
李弘基挥挥手大度的道:“其实这没什么,我们即便是在京城里秋毫无犯,这天下还是他云昭的,与我们无关,我们迟早要走,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劫掠的饱饱的再走呢?
如果我们在京城秋毫无犯再来到这里,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吗?”
牛金星再次叩首道:“敢问陛下,我们将何去何从?”
李弘基冷笑道:“首先要与云昭脱开联系,与他做邻居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家伙都是强盗起家的,他怎么想的,孤王太清楚了。
对于建奴,云昭是志在必得,至于我们,在云昭眼中不过是落水狗罢了,能打一下他就会打,我们如果跑远了,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牛金星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我们去北方?”
李弘基冲着宋献策点点头,宋献策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牛金星面前,指着北方那一大片空无一人的地方道:“去北海。”
牛金星惊悚的瞅着李弘基道:“陛下,那里是蛮荒之地!”
李弘基笑吟吟的对牛金星道:“你觉得好地方云昭会允许我们拿走?”
牛金星连忙道:“微臣听说,极北之地有罗刹人。”
李弘基大笑道:“有人是好事啊,如果没有人,我们抢谁去?”
牛金星瞅着李弘基绝望的道:“我们百万人如何向北迁徙?”
宋献策在一边阴测测的道:“汰弱留强而已,牛兄,从今日起你最好多练练骑射,最好多练练火枪,否则,某家担心你走不到北海。”
牛金星继续瞅着李弘基道:“恐怕没人愿意跟着我们去北海苦寒之地。”
宋献策呵呵笑道:“谁说我们要去北海了?我们只是往北走狩猎,充实一下粮库而已。”
“如果有人不愿意走呢?”
“他就留下来,自己单独面对李定国的袭扰吧。”
“吴三桂呢?”
“呵呵,人家已经准备投靠建奴了,与我们何干。
云昭已经昭告天下了,凡是大明人,都有攻击建奴的职责,不论是在陆地上,还是海上,亦或是茅厕里,在那里发现建奴,就在那里干掉建奴。
吴三桂此人鼠目寸光,这个时候投靠建奴,孤王已经可以肯定,他的头盖骨一定会成为云昭饮酒的酒器!”
第205章 我死的好冤枉啊——
“闯王一生都在惊涛骇浪中游走,处于困境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稀奇的,进了困境,再走出来就是了,目前的局面,比闯王在关中,在河南,在山西的局面好的太多了。
更不要说我们还有百万大军,哪里不可去?”
高桂英见牛金星有些狼狈,就温言安慰了一下。
此时的牛金星已经恢复了自己谋臣的本色,朝高桂英拱手道:“皇后将自己困居在老营,这并非上策,以臣下之见,在闯王闭关看风向的时候,皇后这时候就该积极扩大老营。
毕竟,老营才是咱们战力最强悍的存在,只要老营存在,就算别人有不轨之心,在我老营强大的武力压迫下,也只能跟着我们一路走到黑!
一旦闯王下了决心,我们就能立刻拔营而走。
闯王曾经说过,我们既然是流寇,那么,就该有流寇本色,就如皇后所言,只要我们手中还拥有重兵,那里去不得?
当年西辽的耶律大石,不也在辽国灭亡之后远走西域,重建西辽,耶律楚材曾经道:后辽兴大石,西域统龟兹,万里威声震,百年名教垂。
这个辽国人能做到的事情,臣下以为闯王也能做到!”
高桂英听牛金星仔细解释了他文绉绉的话语之后,就对李双喜道:“传令下去,明日在校军场选拔老营护卫!”
李双喜离开了,高桂英又对牛金星道:“诸营都可参选,唯独郝摇旗的左军不可!”
牛金星道:“郝摇旗可疑吗?”
高桂英叹口气道:“每次作战,郝摇旗都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看似勇猛,可是,只要是他作为先锋,攻取之地就孱弱不堪,只要轮到他断后,敌人就裹足不前。
为什么别人就没有这样地运气?
哪怕是遇到了强悍的蓝田军,他郝摇旗往往也能全身而退?
妾身将此事说与闯王听,闯王却屡次拒绝,只说郝摇旗乃是他的心腹兄弟,断然不会有什么不妥。
闯王可以以兄弟大义为重,妾身不能,牛金星,这一次,我希望给我们断后的人是郝摇旗!”
牛金星躬身道:“臣下一定让皇后如愿。”
高桂英点点头道:“你今后就住在老营吧!”
牛金星长出一口气再一次躬身谢过高桂英之后,就被亲卫带着去寻找适合他居住的营地了。
等牛金星走了,一个蒙着脸身材高大的妇人就出现在高桂英背后,低声道:“牛金星是云昭派人送回来的,这很没有道理。”
高桂英看了一眼这个瘦峭的女子一眼道:“想不到闯王麾下多叛贼,红娘子,你也是!”
红娘子摇头道:“我不会背叛皇后。”
高桂英道:“可怜的女人,李信当年叛走的时候,带走了你给他生的两个儿子,就没有想过把你们母女留下来会面对什么局面吗?”
红娘子摇头道:“他已经死了。”
明天下 第6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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