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涛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先生道:“学生……”
张贤亮冷冷的看着沐天涛道:“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人,不可不读书!”
沐天涛连忙爬起来,拖着背包就向宿舍狂奔,他明白,在张先生这里,没有什么事情能大的过读书,毕竟,在这位在长子夭折的时候还能静心读书的人面前,任何不读书的借口都是苍白无力的。
张贤亮看着沐天涛远去的身影,历来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还好,还好,心志未曾被摧毁,前途无量。”
刘本昌唱着歌从课堂回来的时候,见宿舍门是打开的,就推开门叫道:“胖子,你今天跑的比我还快啊,真是一个饿死鬼投胎。”
话音刚落,一股浓烈的恶臭就紧紧地簇拥着他,一股混杂着腐烂酸菜,腐烂老鼠的臭味被他一口吞进了肺里,然后很自然的在双肺中循环,然后就一头冲进了脑子……
他踉跄着逃出宿舍,双手扶着膝盖,干呕了许久之后才睁开满是眼泪的双眼咆哮道:“何志远,我草泥马,谁准许你把实验室的琼脂培养皿拿回宿舍了?”
“我没拿,那东西是培养霉菌的,味道重,我怎么可能拿回宿舍,我们不睡觉了吗?”
刘本昌回过头,发现何志远就站在他身后。
匆匆赶回来的胖子孙周不等脚步停下来,就对何志远道:“我听得真真的,他刚才说草泥马何志远,要是我,可不能忍。”
说罢,就一头钻进了宿舍。
这家伙进去的很快,退出来的速度更快,在外边大口大口喘了两下气,对围过来的刘本昌与何志远道:“屋子里有外人。”
就在三人疑惑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一个熟悉又不怎么熟悉的声音。
“堵头,鸭子,肥猪,我回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他们所知,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已经死在了京城乱军之中了。
“中午饭我要茄子炒辣椒,西红柿炒蛋,有爽口的酸菜也要一些,米饭多一倍。”
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三人这次没有犹豫,迅速的在口鼻处绑好手帕就齐齐的涌进了宿舍。
宿舍还是那个宿舍,只是在靠窗的桌子边上,坐着一个赤裸的大汉,地上堆了一堆还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衣衫,至于那双破靴子更是灾难之源。
三人看了许久之后才到:“沐天涛?兔儿爷?”
沐天涛得意的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道:“这模样还能当兔儿爷?”
胖子飞快的摇摇脑袋道:“这是兔儿爷才能伺候的主。”
沐天涛拍拍自己健壮的满是伤痕的胸口得意的道:“男子汉的勋章,羡慕死你们这群兔儿爷。”
刘本昌打开了窗户,何志远将沐天涛换下来的臭衣衫丢进了垃圾箱,即便是如此,三人还是只愿意待在靠窗的上风位。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皮肤白皙上一倍,干净上一百倍,再把软不拉几的大胡须剃掉,身上也没有这些看着都觉得凶险的伤疤去掉,这个人就会是他们熟悉的沐天涛。
至于这个家伙,只有沐天涛昔日一半的风采。
“哦,以后叫我金虎,字雏虎。”
“这就不姓沐了?哦,金克木,你准备变得更加厉害一些?”
沐天涛双拳重重的碰撞一下道:“有些事不能说,这是陛下下达的封口令。”
素来稳重的何志远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忘了沐天涛这个人,不过,我现在很想搂抱你一下,就是你太臭,而且我身上的青衫是新做的。
所以……”
“所以男子汉大丈夫想抱就抱。”
沐天涛张开双臂,一下子将三个人全部抱住,并且重重的用额头在他们三人的脑门上碰一下,这才罢手。
一个臭人,迅速变成了四个臭人,大家也就很习惯屋子里的味道了。
何志远瞅瞅沐天涛放在桌案上的笔记道:“你走之后,先生就停了这篇《金鲤化龙篇》的课业,你怎么一回来就忙着弄这东西?”
“贤亮先生明日要检查我的课业。”
胖子抓抓头发道:“他的课业没人敢偷懒,问题是你今天就算是不睡觉,也弄不完啊。”
刘本昌从自己的书箱里翻腾了一阵子丢给沐天涛一摞子稿纸道:“先用我的顶上。”
沐天涛也不推辞,接过来,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对其余三个怔怔的看着他的兄弟道:“等晚上熄灯了,我给你们好好讲讲我这些天干的事情。
现在,我只想好好地洗个澡,再吃一顿素食,肉我是吃的够够的。”
“怎么就这么狼狈啊,不是去京城考状元去了吗?后来听说你在京城威风八面,勒索好几百万两银子,回来了,连礼物都没有。”
“钱本来有一些,后来全拿去安置一些追随过我的人了。路过咱们的驿站,我又不好进入,干脆就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连马都给吃了,这才回来的。”
已经端起木盆的何志远不满的对胖子跟刘本昌吼了一声,四个人就端起木盆很愉快的去了书院澡堂子。
“爹,这个会冒烟,能喷火的东西叫火车,不用人马拖拽,往炉子里丢煤炭就能自己跑,现在啊,一口气拖几十万斤重的东西上山一点都不费力。
现在只有从玉山到玉山城这一段的铁路修好了,听说,秋收过后,就要铺设从凤凰山大营到玉山城的火车道,明年还会修通玉山城到长安的路线。
听我师傅说,以后还会修几十万里的铁路,要把大明用这些铁路牢牢地联系在一起呢。”
听儿子给自己介绍了眼前的钢铁怪物,夏允彝虽然在心中暗自啧啧称奇,但是好话到了嘴边立刻就变成了别的。
“哼,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修运河……”
夏完淳听父亲口气不善,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将父亲搀扶上了火车。
自从上了火车,夏允彝的眼睛就已经不够用了,他想看火车,还想看火车轮子是如何在铁轨上跑的,他还想看巍峨的玉山,更对群山掩映的玉山书院充满了渴望。
望着几乎是看不到尽头的铁道,夏允彝不由得感慨道:“这得要多少钢铁啊。”
夏完淳指着山坳里如林的大烟囱道:“现如今,关中所需的所有钢铁都出自蓝田钢铁一厂,二厂,三厂,仅仅是这三个工坊,一年就能产粗铁七千万斤,精钢两千万斤,还有各种特殊钢铁三万斤。
如果不是铁矿石供不上,这里的铁产量还能再高三成。
我师父说,以后这三座铁厂迟早是要关掉的。
铁厂这东西就该建在有铁矿跟煤炭的地方,不该建在城里。”
夏允彝已经没有办法臧否儿子说的那些话了。
只是想着快点到玉山书院,好让他明白,一座什么样的书院,可以培育出应天府那两千多干吏出来。
“呜呜呜”
火车鸣叫一声,就缓缓地停在了站台上,夏氏父子下了火车,夏允彝就看着一里外的玉山书院高大的书院大门愣住了。
玉山书院的大门其实是由两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巨大松树构成的。
在两棵巨松之间,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上书——皇家玉山书院!
第126章 成功后不能太得意
“我们不知道官员的能力高度在什么地方,可是呢,我们一定要保证官员的人品底线。
这就是玉山书院存在的原因。
这也是玉山书院自皇家海军,皇家陆军,皇家炮兵之后成为第四个冠名皇家二字的地方。
也就是说,朕已经拿出自己的脸皮跟身家来向所有百姓们保证,这四个地方,将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如果他们得不到百姓的认可,同样的,皇家的名声也就完蛋了。”
面对徐元寿建议扩大皇家冠名权的事情,云昭是不同意的。
以后,皇家的名头可能会出现在饼干的包装上,但是现在,是不能这样做的。
这是云昭留给子孙的饭食,不能现在就吃光。
云昭很清楚品牌效应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极度昂贵的东西,不能滥用。
即便是徐元寿想把皇家二字用在玉山图书馆上,云昭也是反对的。
《永乐大典》是偷回来的,很多别的典籍都是抢回来,这些书的来路不太光彩,云昭不想让人家看到那个充满战利品的图书馆,就想起云氏是土匪……
新的世界不能再沿用旧有的习惯去治理,既然已经从土匪变成了统治者,这个时候就必须要优雅起来,把嘴角的血擦干净,露出一张笑脸来迎人。
徐元寿对云昭的顾虑有些不屑一顾,他认为云氏本来就是盗贼出身,这没有什么见不了人且不能说的,一个盗贼都能把大明天下治理的比朱明皇室好百倍,那么,这个盗贼就不是盗贼,皇家也就不是皇家。
现如今,盗贼变成了皇家,皇家变成了普通人,这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规律。
云昭不上当!
这个老贼眼看着天下已经成了蓝田的囊中之物之后,就开始无节操的利用云昭这个皇帝的名声了。
在这些人的眼中,最好把云昭弄得身败名裂,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皇位上一言不发最好。
不要以为他是云昭的老师,就会呕心沥血的一心为云氏服务。
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知晓这些横渠门下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在这个大目标之下,莫要说云昭这个弟子,就算是徐元寿的亲儿子如果成为了这个目标的阻碍,这个老贼说不得会下狠手清理门户。
能全心全意为云昭呕心沥血的人只有云娘一个人!!!
就无私奉献而言,钱多多与冯英都没有云娘来的纯粹。
政治是什么?
政治就是博弈!
以前云昭博弈的对象是崇祯,是李弘基,张秉忠,黄台吉。
现在,云昭博弈的对象已经从外敌转变到了内部。
人家在规则允许之下开始向云昭这个皇帝发起试探,攻击了,云昭就只能在规则范围之内抵抗,还击。
当然,他身为皇帝,还是有特权的,抵抗不过的时候,就会举起屠刀,从肉体上消灭这些人。
对于皇帝来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其实是一个美德……
如果这样做,是错的,那么,历史上那些睿智的开国皇帝也不至于一遍又一遍的向功臣举起屠刀了!
要知道能开国的人,哪一个不是人杰?
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没有办法选的时候,谁会用这种方式来毁灭自己昔日的伙伴呢?
对于这件事,云昭没有进行过太多的思考,只是参考了历朝历代的前辈开国帝王的行为之后,他就明白——胜利之后,他才会面临最最严重的挑战。
云昭允许这些人在自己的旗帜下,达成他们的梦想,不允许他们绕开自己的旗帜另立山头。
而另立山头的后果很严重,非常的严重!
明天下 第5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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