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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 第69节

    “你还知道回来!”沈厉山将视线往她身上一落,见她穿得不是昨日里的衣裳,本就冷沉的面色愈发铁青一片,连指尖都气得发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棠音一张小脸低得近乎埋进衣领里,眸光轻颤,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恭敬地截过话来:“此事不怪棠音,是我昨夜潜入相府,将她带走。”
    “若是沈相要罚,无论是何等家法,容徽皆认罚。”
    “家法?”沈厉山抬目冷笑:“七皇子是天家人,沈家的家法,可不敢加在殿下身上!”
    “但是,我大盛朝的律法可以!”沈厉山语声愈冷,出了鞘的刀锋一般凌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盛律中写得清清楚楚!诱拐民女者,杖五十,徒刑一千里!诱拐官家贵女者,杖一百,发配边关,充入军中,永不得回!”
    他说着,怒极反笑:“不知殿下对我大盛律可有异议?”
    “父亲——”棠音一慌,伸手去拉自家爹爹的袖口,被人沈厉山一把挥开,厉斥身边侍女。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闺阁半步!”
    第92章 终不悔   女儿信他
    一群侍女们面面相觑, 终是不敢逆沈相的意,只能一股脑地凑过来,半拉半劝地将棠音往书房外带。
    棠音也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 再忤逆他只会适得其反, 可也怕父亲真的坚持要将李容徽发配边关, 慌乱之下,只得将视线落到了自家哥哥身上。
    沈钦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棠音身边, 背过身来挡住了他人的视线,以只有两人可以听闻的语声轻声道:“你先回去, 这里由我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棠音迟疑一下, 还想再说些什么, 父亲的视线却已落了过来,厉声道:“还不快带她回去!”
    话音落下, 旁侧的侍女们迟疑一下, 也都纷纷伸了手过来,要来拉她。
    棠音没了办法, 只能最后将视线往李容徽身上落了一落,便随着众侍女, 走出了书房正门。
    槅扇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合拢,隔绝了里头的响动。
    耀目的日光自琉璃瓦上倾泻下来, 让棠音略有些不适地轻阖了阖眼。
    一旁的抄手游廊上,两道熟悉的嗓音一同响了起来:“小姐——”
    棠音睁开眼来, 见远远两道身影提着裙裾向她跑来,转眼便到了跟前,正是檀香与白芷。
    白芷心直口快, 牵着她的袖口急急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没伤到哪吧?”
    她说着,视线往棠音身上一落,一双圆亮的眼睛霎时便睁大了,好半晌才强自压低了嗓音,颤声道:“小姐,衣服,这身衣服——”
    棠音也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昨日李容徽带来的衣服,便轻声答道:“之前那一件弄脏了,交给嬷嬷们浣洗去了。”
    她说着,面上便有红晕转过。毕竟李容徽抱着她在夜色中穿行了一路,身上的血迹自然也沾到了那件鲛绡罗裙,在月白的底色上显眼得不行,一回来,便偷偷交给了浣衣的嬷嬷。
    但这话落到旁人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白芷的面色猛地煞白了。
    而檀香站得远些,不曾听见两人的话,只捂着胸口忧切道:“小姐您回来就好,快随奴婢来吧。夫人正在房里等你。”
    “母亲?”棠音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竟将整个相府都给惊动了,一时也有些慌乱,只低下脸轻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往游廊上走去。
    待拐过两座廊角,棠音的闺房便在眼前,跟着她来的那些侍女们也略松了一口气,纷纷福身退下,只留下白芷与檀香二人与棠音一同打帘进去。
    随着槅扇开启,棠音甫一抬眼,便见到了正坐在玫瑰椅上的姜氏。
    今日的姜氏仍旧是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色上裳,搭一条深蓝色锁银边的八幅马面裙,满头乌发盘成简单的椎髻,只以一支玉簪固住,看着与往日里没什么分别。
    但随着棠音走近了一些,便看见姜氏那张温婉的面孔上带了几分肃重,秀眉微蹙,眼下是两团脂粉都掩不去的青影,像是也熬了一夜。
    “母亲。”棠音走到她跟前,心虚地低垂着脸,轻轻唤了一声。
    “嗯。”姜氏仍旧蹙着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抬目对一旁的檀香与白芷道:“你们去外间守着吧。”
    “是。”檀香与白芷也能察觉到此间气氛凝重,连步子都刻意放轻了些。
    随着槅扇再度一响,棠音才知道两人是出去了,而姜氏也在此时开口,素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轻声道:“棠音,你且坐下。”
    棠音低垂着脸,小声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在自己母亲跟前坐下,将一双柔白的小手叠放在膝上。
    姜氏的视线从她的发髻开始,一点点往下垂落,将她周身都深看了一遍,这才疲惫开口:“你昨夜去哪了?”
    棠音叠放在膝上的手指略有些紧张地收紧了,好半晌才蚊呐一般开口:“去了客栈。”
    “与七皇子一起?”姜氏蹙眉又问。
    棠音被自己母亲问得耳缘微红,只低垂着脸轻轻点头道:“是。”
    姜氏一双秀眉锁得愈紧,视线也落在她身上这件明显不属于相府的衣裙上,语声中多了几分严厉:“你的衣服呢?”
    “昨夜里弄脏了,交给浣衣嬷嬷拿去洗了。”
    这句话她方才刚答过白芷,此刻姜氏再问,便也很快答了出来,没有半分迟疑。
    但她却没看见,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氏的面上却愈发是白了一层,指尖也有些颤抖,好半晌才叹出一口气来:“你这是铁了心要嫁他了?”
    棠音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该有所隐瞒,便只红着一张小脸,蚊呐一般轻轻开口:“昨夜里,七皇子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正妃。”
    “女儿答应了。”
    “他问你,你就答应?”姜氏深叹了一口气,又道:“若问你话的是太子,是五皇子,你也答应?”
    棠音深想了一想,慌乱的眸光渐转凝定,只慢慢摇头:“若不是七皇子,是世上任何一人,女儿都不会答应。”
    房内又是短暂的静默,须臾后,姜氏又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道:“论出身,诸位皇子皆胜过他一筹。论性情,五皇子的心性会与你更为相投。若是论相处的时日,那也应当是太子与你相识最久。你为何独独看中七皇子,甚至不惜——”
    姜氏未曾说下去,只将剩余的言语,化作重重一声叹息。
    棠音迟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轻声问自己的母亲:“那当初母亲又为何独独看中了父亲?”
    “那时候父亲还只是一寒门士子,也未曾于群臣间崭露头角。而母亲出身大族,上门提亲的公子中比父亲家世好的,官位高的,便如过江之鲤,为何母亲又独独看中了父亲?”
    姜氏抬目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年少时那个冒雨等在她府门外的古板小吏,唇角微抬,温声道:“那时的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也就他一个人,敢指天立誓,敢在我父母跟前立下文书,说这一世里永不纳妾。我又是个喜欢后院清净的,便也答应了。”
    而之后,他也确实是做到了。
    姜氏说着,又将视线落回了自己女儿面上,轻问道:“七皇子也这般答应你了?”
    棠音轻轻摇头,略想了一想,又道:“他没这般答应过我。但我总觉得,他是不会纳妾的。”
    姜氏无奈:“可有什么凭据?”
    “没有什么凭据。”棠音缓缓抬起眼来,一双杏花眸清冽又凝定:“可女儿信他。”
    她略微迟疑一下,音色轻柔却并不迟疑:“虽说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但女儿觉得,若是真心喜欢一人,便再没有多余的心思,能够分给旁人。”
    “因而,也不会有妾。”
    姜氏闻言微微一默,只缓缓抬起眼来,看向眼前的像是海棠初开一般,生得一日比一日妍丽的女儿,眉眼间终于还是一寸寸地软和下来。
    也不知何时,棠音已从那样粉雕玉琢的一只糯米团子长成了比她年少时更为娇美的姑娘,却也比昔日的她更为离经叛道一些,不愿走父母铺设好的道路,不愿选父母看中的姻缘。
    只望这七皇子李容徽,别再如当初的太子一般,使棠音错付。
    毕竟当初太子之事,只是京中传闻,尚有斡旋之地,而今日之事,却已是难以回头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缓缓自玫瑰椅上站起身来,最后问了棠音一句:“可想好了?这一次心思落定,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棠音没有迟疑,只微低下眼去,轻声答道:“女儿想好了,不后悔,不回头。”
    不后悔,不回头——
    姜氏眸光微抬,最后深看了棠音一眼,终是轻叹一声,打起帘子,款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
    姜氏离开后,棠音独自在闺房里坐了两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推开槅扇,想去问问书房里的消息。
    可足尖还未迈出门槛,便被两名陌生婆子给拦住了。
    那两名婆子一左一右站在闺房门口,将檀香与白芷挤到了廊下,两张面孔皆是一模一样的死板严肃:“小姐,老爷有令,您不能出去。”
    棠音知道与她们是说不通的,只能略抬了声线,对廊下的檀香与白芷焦切问道:“檀香,白芷,书房那头如何了?”
    檀香白芷略微凑上来了一些,也皆是一脸的慌乱之色:“奴婢们方才过去打听过了,听说书房的门还关着,相爷与七皇子还在里头,皆未出来过。”
    棠音闻言,一双杏花眸里忧色更盛——父亲的性子独断,整个相府里,也只听得进母亲话,可方才母亲都过去这许久了,两人却还未出来。难道是连母亲也未能劝住,父亲非要让李容徽去边关充军不可?
    她这样想着,心中愈是慌乱,指尖也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发上的簪子。
    红珊瑚簪子是李容徽送的,怕她伤着了手,刻意没将簪尖打磨尖利,而另外三对排簪,倒还算锋利,勉强可以拿来当做凶器。
    唯一拿不定主意的是,若是她这样以死相逼去了书房,会不会适得其反。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真将李容徽发配边疆。
    她这般想着,指尖已无意识地自发间抽出了一支锋利的排簪,还未来得及往自己脖颈上放,却听见远处白芷与檀香欣喜的嗓音:“大公子,您可算来了——”
    第93章 难为人   苛刻的条件
    哥哥来了?
    棠音握着排簪的指尖微微一颤, 忙又将抽出的簪子给插回了发间,杏花眸一抬,便见沈钦正自游廊上款款而来。
    “哥哥——”棠音踮起足尖, 自两名婆子之间微探出身来, 焦切道:“书房那边如何了?父亲可消气了。”
    沈钦闻言, 清隽的面孔上略显无奈之色:“书房那里倒是出了结果,只是父亲的气,大抵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光景, 怕是难消了。”
    他说着,于闺房前站定, 对守着的两名婆子道:“你们先退下吧,我与棠音说几句话。”
    两名婆子面面相觑, 却仍旧是不让:“大公子别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这是老爷吩咐我两看着小姐。要是没看好,我们两可是要吃板子的。”
    “那便去廊下候着吧。”沈钦视线落向檀香与白芷所站的地方:“廊下也不远, 不妨碍你们看着棠音。”
    婆子们迟疑一下, 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便也只能拖着步子走到了廊下, 只是两双眼睛仍旧死死地胶在此处,仿佛是怕青/天/白/日下, 棠音又要公然与人私逃一般。
    棠音心中忧切,见她两站得远了些, 忙放轻了嗓音问道:“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父亲与七皇子都在书房里谈了什么, 要这许久光景?”
    “且母亲方才也往书房去了,可劝住父亲了?”
    “他们谈了什么,我没能听见。”沈钦也放轻了嗓音苦笑道:“等你被侍女们带回房之后, 我便也被父亲遣人撵了出去,一直到母亲来了,令侍女打开槅扇进去时,才勉强听得零星的一两句。”
    “哥哥听到了什么?”棠音下意识地问了,旋即又想到之前几次哥哥为自己跪祠堂的事,忙又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慌乱道:“父亲没为难你吧?”
    为难么?沈钦以扇柄抵着下颌,眸光微抬。
    父亲大抵是顾不上为难他了,毕竟,气都尽数落在了七皇子身上,只记得将他撵出了书房,连让他去祠堂里跪着这一茬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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