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带着雪痕走进内室,穿过城堡深幽高大的走廊,前往客房。
“我说她蛮横不讲理,你们为什么哈哈大笑?”路上雪痕不解地问。
罗兰转过头,微微一笑:“你这么说她,她还没有杀你,说明她对你是真爱啊……”
雪痕如遭雷击,愕然当场。
罗兰哈哈一笑,又道:
“这是夸张的玩笑,我的意思是说琴她对你并不讨厌——她只是个性如此罢了。”
“我倒不觉得,她一定是很讨厌我,不然为什么说不认识我?”雪痕跟上罗兰。
“你当时是在和她道歉?”
“我是准备跟她道歉的。之前我生她的气,但是事后想想不该如此,我毕竟是男人,本来就应该让着她点嘛。”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会理你。”
“为什么?”雪痕问。
“你为什么要让着她?”罗兰反问道。
“因为她是女孩嘛……”
“因为你觉得她是女人,是弱者,所以要让着她。女人嘛,无理取闹的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对吧。”
雪痕一想,心中确实是有这样的固有观念。“虽说你的说法有点太过直白,不过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这个想法,让你的道歉惹来了她的厌恶,如果你继续保持这样的想法和她相处,那么也会收获我们所有人的厌恶。”
“这是为什么啊!”雪痕再次愣住了。
“你对这里真的是一无所知。”罗兰开门进了客房,坐在靠窗的桌前,示意雪痕坐在对面。
罗兰从桌上的酒瓶里倒出两杯红酒,自己喝了一口,问道:“你看到了他在训练场上和她妹妹的比武,你觉得如何?”
“那是她妹妹?”雪痕惊讶问道。
“是的,她的亲妹妹,苏薇娅。”
雪痕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姑娘的魁梧身材和那场精彩的决斗。
“我觉得挺好的,只是,只是有些令我意外。”
“意外什么?”
“看到两个女生这样打架,有些吃惊。”比赛过程中一直有一种隐隐的别扭感觉,现在雪痕回想起来,明白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觉得两个女生在一群大男人面前打架,有失体统。
“这就是北奥,女人是和男人一样战斗的,厨房里也有男人在烧火做饭。在这里,性别歧视是非常不能容忍的,你要想和琴好好相处,就要首先从心里摒弃这个固有观念。男女是平等的,你不应该想着对琴有所容让。”
“男女平等?这和男女平等有关系吗?我觉得我还是很支持男女平等的。”
“那我问你,如果琴搬着大箱子从你面前走过,你会做什么?”
“当然是把箱子接过来,帮她搬啊。”雪痕不假思索。
“错!你为什么要帮她搬?”
“她是女生嘛!”雪痕觉得有些可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去!这也算?”雪痕反应过来,帮她搬箱子是出于一种认为女人体力弱,需要男人帮助的想法,这也算是男女不平等的表现,他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依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和琴同行,遇到一扇门,你会不会先走一步帮她开门?”
“当然会啊。”
“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神马!这也算?!”
“你自己想想吧,你为什么要帮她开门?她又不是没有手,为什么要你帮忙开门?你为什么不帮我开门?还不是你心里觉得她是女人,是弱势群体的固有观念在作怪?你根本就没把她当成平等的人对待。”
雪痕想了想,无法反驳,但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那么你呢?”雪痕反问,“你会帮她搬箱子吗?”
“哎,我这样的绅士,当然会帮她搬……”罗兰面不改色地道。
“喂!你这明明是前后矛盾嘛!”
“我话没说完,我会在搬之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视她的反应再做决定。”罗兰又豪饮了一口酒,“但是她多半是不会接受我的帮助的,她是非常独立而骄傲的,从不轻易向人求助。”
雪痕微微点点头,以他对琴的了解,也觉得会是这样。
“我们北奥的女人们大都是这样的。”罗兰用手指把一头金色秀发向后梳理了一番,“北奥人粗犷但并不奔放,常常被认为含蓄而高冷,对平等和公正十分在意。在这里,男人可以穿裙子而不被嘲笑,“女汉子”也比比皆是,无人能够非议。所以你想在这里和琴相处融洽,那就不要把她当做女人看待。
你之前认为哄她是一种解决你们矛盾的方式,这更是错上加错,哄的本质就是骗,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问题还在那,可你哄的动机却是基于男权至上的思想,这对琴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雪痕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与生俱来的观念在这里竟然错得如此离谱。他现在能够明白琴之前的反应为何那么冷漠了,但是对北奥的过于严苛的男女平等观念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看着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的雪痕,罗兰无奈地摇头:“相信我,平等才是相处之道,而且对于琴来说,这尤为重要,她以前是地位尊崇的小郡主,难免有一些刁蛮任性,但她现在想做回普通人。她需要一个能像普通人一样对待她的朋友,而不是一个仆人。”
罗兰放下空空的酒杯,看着雪痕,桃花眼中一贯的轻佻骄傲不见了,“你呢?你是如何看她?”
雪痕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抄过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8章 男女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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