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炎不动声色地回了自己的营帐，纪青雪躺在被窝里，背对着他，露出一截纤细的身影。
    南宫炎脱了鞋袜，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真是暖和啊。
    当他躺上来的时候，纪青雪就自动滚到了他的怀里，南宫炎抬手紧紧地搂住了送上门来的佳人。
    “回来了就睡吧。”纪青雪与他四肢交缠，是毫无保留的姿态。
    南宫炎眉眼一弯，眼中温柔的神色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更加下定了决心，哪怕是为了阿雪，他也必须拿到冰蝉。
    别的他不怕，他只怕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会伤害阿雪。
    因为伤她，这是南宫炎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翌日，薄雾从不远处的山涧缓缓升起，连同整个松越山脉都若隐若现。
    南宫齐问：“昨日你说去探听情况，探听的如何了？”
    “我有与分把握，耶律将才的手上一定有冰蝉。”
    南宫齐皱眉：“只有五分么？”
    南宫炎勾了勾唇：“就这五分把握，便已足够了。”
    行吧，反正他这个五弟一向都很主意，他说有把握，那就应该是真的没问题。
    南宫齐极目远眺，如目尽是大燕寸寸秀丽山河，可如今这片土地却饱受战争肆虐，他不由得心生感慨。
    南宫炎与他并肩而立，“四哥，我知你一向都不喜欢打仗。”
    南宫齐愣了一会儿，随后应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若这是唯一法子，我们总归还是要去做的，不是吗？”
    人人都喜欢安宁，而之所以打仗，最终还是为了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手上权力越大，承担的责任就应该越重。”南宫齐拍了拍身边的人肩膀，语重心长，“五弟，我一生只想逍遥山水间，这大燕的重担势必都要落在你身上。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清曲城现在的样子，来日做个有德的好君主。”
    南宫炎瞥了他一眼，问：“何为好君主？”
    南宫齐之答了他四个字：“俯仰无愧。”
    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最重要的是无愧于自己。
    南宫炎莞尔，故意做出腔调来：“臣弟多谢四哥教诲，受教了！”
    南宫齐哼哼两声：“你少来打趣我！”
    游怀竹拿着最新的消息来找南宫炎了：“启禀皇上，这是最新的情报，请皇上过目。”
    南宫炎接过，一目十行，然后便把那信交给了南宫齐：“四哥，匈奴已经在离清曲城不到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了。”
    南宫齐冷笑，语带嘲讽：“单于庆还算长了脑子，起码不敢离清曲城太近。”
    南宫炎视线落在了游怀竹身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游怀竹一鼓作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我认为匈奴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罢了。单于庆暂时还不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只好用这种法子。毕竟他们可是有前车之鉴的人，犹如惊弓之鸟，总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南宫炎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盎然：“找人放出消息，就说我军因为和卫军一战元气大伤，现在正在休整当中。”
    南宫齐惊呼道：“不是吧，单于庆能蠢到上这样的当？”
    南宫炎笑道：“四哥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单于庆，他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愚蠢。”
    说罢，南宫炎抬脚便要走，身后传来南宫齐的询问声：“诶，你去哪儿啊？”
    “现在大军不是正在重新休整当中吗？我听说这山上有一座百年古刹，所以打算带阿雪去拜一拜。”
    南宫炎兀自离开，留下身后两个人呆若木鸡。
    少倾，南宫齐有些艰难的问道：“我，我刚才没听错吧，他说他要去干什么？”
    “你没有听错。听他说的那意思，应该是要带青雪去拜佛。”
    确认自己耳朵没出毛病之后，南宫齐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会去拜佛？
    南宫齐赶紧拉着游怀竹说：“你快帮我看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游怀竹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南宫齐：“我又不是大夫，眼神儿不好使找青雪给你扎两针去！”
    ……
    南宫炎真的带着纪青雪上了山，终于在一处茂密的树林中，找到了当地人说过的那座百年古刹。
    这里的香火并不旺盛，除了住持，只有三两僧人在。
    仿佛是与外面隔绝了，无论世事如何，这里都自成一方天地。
    纪青雪玩味儿地看着他：“真想不到，你居然还信佛，可是你从前不是不信这个的吗？”
    南宫炎目光落在古刹的匾额上——回觉寺。
    他道：“自从你回来之后，这满天的神佛我都信了。”
    不管是神也好，佛也罢，只要能将阿雪带回来，南宫炎都愿意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
    纪青雪心中酸涩怅然，脸上却扬起微笑：“你信他们，倒不如信我。”
    南宫炎目光收回，转而落到纪青雪身上，良久，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烙下一吻：“好。”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信仰。
    来都来了，总是要进去拜一拜的。更何况这种东西，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便可。
    那日，纪青雪跪在大殿中央，模样十分虔诚。
    站在门外的南宫炎不禁在想，也不知阿雪会在佛前许什么愿。
    “施主不进去吗？”老和尚问道。
    南宫炎摇头。
    “施主不信佛？”
    南宫炎沉默，片刻后，他说：“你的佛，渡不了我。”
    老和尚忽然就笑了，大概是因为在他过往的经历中，见过太多南宫炎这样的人了。
    “其实心中有佛，进不进去都是一样的。而佛只渡不了不愿让他渡的人。施主放不下凡尘种种不过是因为执念太深罢了。”
    南宫炎没有犹豫，抬手指了指大殿：“我的执念就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