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有初还没来得及道谢，送咖啡的年轻女O就慌张地跑走了，她速度快得晏有初都担心她踩断脚下的细跟高跟鞋。
    她显然认出了自己，晏有初平静地喝了口咖啡。
    不，不只是她，这个房间里的人应该都认出了她。
    倒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那个女O一样藏不住心思，只是晏有初闻到了，巨大的恐惧跟鄙夷会让O甚至是B产生出酸苦的味道，再高级的信息素屏蔽剂都无法掩盖，而现在整个摄影棚里仿佛正在熬煮一大锅变质的中药，醇香咖啡在晏有初的嘴里都变得难以下咽。
    晏有初对此并不意外，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沈小姐，四点我跟导演有个约，”晏有初礼貌周全地起身告辞，“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她把名片放在了矮桌上，“你方便的时间可以……”
    “你没有。”沈青像个从原始森林闯出来的野蛮人一样，一把便扯碎了晏有初给彼此留下的脆弱矫饰。
    晏有初惊讶地看着沈青，沈青闭着眼睛，用力扬起头，她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震颤滑动着，额角的青筋迸出抽动着。
    她在极力压抑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那浓烈的酸苦味明显让她痛苦不堪。
    “你…绝对没有约会。”她艰涩地重复了一遍。
    “我在这里，你没办法继续工作。”晏有初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也不想离开，这杯咖啡真的很棒。”
    “我的咖啡当然是最棒的！”
    沈青睁开眼睛，一行清泪当即从眼角流了下来，晏有初的手指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把咖啡杯攥得更紧了，娇弱纤薄的骨瓷对着她悲鸣，而晏有初并不在乎。
    她有一瞬间想要冲上去拭掉那行眼泪，沈青跟眼泪是绝对不搭的，那行眼泪让她看起来无比脆弱，如同烈阳曝晒下苍白半透的积雪。
    晏有初的理智阻止了她那只已经踏出了半步的右脚。
    她们只是刚见面而已，擦拭眼泪什么的太过亲密了，晏有初后知后觉地诧异着自己的过度关切，而摄影棚里的其他人对此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就连Noclie也一样。
    “要离开的绝对不会是你，”沈青看向那个缩在角落的女O。
    “滚出去！”她强硬地命令道，完全不像个O，O通常情况下都是被动的。
    那个年轻女O猛地一抖，仿佛受到极大羞辱般地愣住了，红晕飞快地布满了整张脸，她紧紧抿着嘴唇瞪着沈青，“你……”她在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你让我滚？”
    我在里面都是被肏的
    “哎呦，青青怎么生这么多大气？你这病可不能生气啊，医生说得心平气和、得好好静养！消消气、消消气，不至于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替那个女O说话，是个有些微胖的女B，35岁左右，应该是挺资深的工作人员了，语气跟神情都很熟络的样子，“乔俪本来就年轻，胆子又小…再加上这姓晏……这个晏老师本来就有点前科是吧，害怕也正常，咱们别为了一个外人难为乔俪了好不好？”
    她边说边翻着眼睛去瞥晏有初，跟看繁华街角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似的，“孙总可嘱咐过好几回了，让她这几天必须24小时跟着您，孙总的话总不好不听是吧，您看……那个，晏老师自己也觉得在这儿耽误……”
    “你是跟着孙总赚钱吃饭还是跟着我？”沈青虽然是坐着，可看过去的眼神依然是居高临下的鄙夷跟蔑视，如同中世纪的伯爵夫人在自己的宫殿里发号施令，“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她轻眨了下眼睛，又是一行眼泪，飞快地流了下来，有一瞬间那滴眼泪堪堪停在她的鼻尖，如同一颗闪着辉光的水晶。
    晏有初听到了相机快门被按下的声音，Noclie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她完全不在乎摄影棚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晏有初有那么一点羡慕她。
    “而且我说的不只是她，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立刻！”
    那个女O是第一个哭着跑出去的，替她说话的人在狠狠瞪了一眼晏有初之后，赶忙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剩下化妆师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明显有点不知所措。
    “交给我吧。”
    晏有初朝她伸出手，对方立刻满怀感激地把手里的化妆品以及工具一股脑儿地塞到晏有初的怀里，甚至都没说一句具体该怎么做，扭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就在她冲出摄影棚的那一瞬间，突然急刹停了下来，有点慌张地扭头看着沈青。
    “别担心亲爱的，钱会按时打过去，如果你现在能把新风系统开到最大的话。”
    沈青非常体恤地冲她喊了一句，然后就因为高声说话，痛苦地捂着脑袋无声咒骂。
    ”你可真像个蛮横的女王，”Noclie笑着打趣她。
    “你……你知道的，”沈青倒吸一口气，仰着头傲慢地宣布，“我最喜欢的就是在我的世界里当一个真正的独裁者。”
    她的手伸进床垫，胡乱摸索了一会儿，再抽出来的时候手心握着一个半透明的药瓶，她手上都是汗水，拧了好几下才艰难地拧开瓶盖，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