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抄书,一个吃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贾玩忽然抬头,手指按在唇上,而后指指后窗,做了个走的手势。
赵轶会意,迅速起身,无声无息翻窗出去,贾玩将他用过的碗碟筷子递给他,关上窗户,坐下继续吃。
“笃笃笃”,三声门响,三声后又三声。
贾玩道:“谁?”
“朕。”
贾玩扶额:他算是知道赵轶深更半夜翻窗爬床的毛病从哪儿来了,敢情是遗传。
这父子两个,也太不讲究了!
起身开门,外面果真是乾帝,肩宽腿长,骨架极大,裹一身黑色斗篷,身形和赵轶足有七八分相似,若非那句“朕”,加上正主儿还在窗口猫着,昏暗中他差点认错人。
退开两步,正要行礼,就被乾帝制止:“朕在宫里都不用你跪,何况现在?”
大步进门。
门外还有几个人,却没有进来的意思,王公公从外面拉上房门。
乾帝在贾玩房里转了一圈,拿起筷子在菜里拨拉了两下,又翻了他抄的书,道:“写了不少啊,睡不着?”
不等贾玩回答,自顾自到桌边坐下,道:“去取碗筷来,朕正好也饿了。”
“皇上,”贾玩忙道:“这些东西,臣都已经动过了。”
乾帝“啧”的一声:“朕不嫌弃你,你倒嫌弃朕?”
自己动手扯了个鸡翅膀:“行,你也不用拿了,朕就这样吃……嗯,入味儿!手艺不错。你也坐下吃啊,别客气。”
我客气你个头!
贾玩腹诽一句,又想到这东西是他儿子送的,这态度似乎也不算错?
问道:“皇上您真饿啊?”
乾帝啃着鸡骨头:“饿。”
贾玩头大,让皇帝吃他的残羹剩饭……乾帝心情好的时候还好,哪天心情不好了,说不定欺君之罪就扣他脑袋上了。
乾帝来的太晚,赵轶带来的东西已经被两个人吃了小半,大半夜的,他就算把玉盏她们叫醒,也变不出一桌酒席来,想了想,道:“要不,臣给您下碗面吧!”
乾帝点头道:“朕听你说过,在江南的时候,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连做饭也学过?”
“做饭没学,但臣和江南最有名的白案师傅学过揉面、拉面的本事,顺道学了几道面食……不是臣吹牛,以后要是臣丢了工……啊不,丢了官儿,去做个面点师傅也不怕饿死。”
乾帝动作微顿,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将啃了一半的鸡翅膀随手扔在桌上,起身道:“成,朕今儿就尝尝未来面点师傅的手艺……朕给你烧火!”
“皇上……”贾玩很不放心:“您不会把臣的小厨房烧掉吧?”
……
小半个时辰后,乾帝喝下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舒服的叹一口气,道:“多少年没这么畅快吃过东西了!痛快!你这手艺,不做御厨可惜了!”
“不是臣手艺好,是臣的碗大,所以皇上吃的痛快,”贾玩道:“宫里的东西,臣也吃了段日子,好吃是好吃,但那碗也太小了,什么东西就只一口,感觉吃多少都不饱似的。”
乾帝冷哼:“打量朕不知道呢,你就是不会弄别的东西,才用脑袋大的碗装面来糊弄朕!居然还敢自夸!”
贾玩委屈道:“皇上您也太小看臣了,谁说朕不会弄别的东西?臣现在就给您拍个黄瓜!”
乾帝倒是想知道,黄瓜怎么个“拍”法,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无奈放弃:“算了,下次吧!”
这一顿撑的,当真什么都装不下了。
王公公将桌上的东西收走,又倒上热茶,退了出去,连带门外的人也远远退开。
“这么晚还没睡,不像你,”乾帝依旧没有说正事的意思,道:“什么事睡不着?说来听听。”
贾玩道:“臣白天挨了一脚,委屈的紧,当然睡不着了。现在皇上来看臣,臣就能睡着了。”
“假话!”乾帝摇头,伸指点他的额头:“你贾逸之,是会因为委屈睡不着觉的人?”
“说吧,”见贾玩还是不开口,乾帝似笑非笑道:“大不了丢了官儿去做面点师傅,不是吗?”
贾玩安静了一会,道:“先前皇上让臣晚些去,而后在梁王府遇刺,臣想着,是不是皇上早就知道会有人行刺,为引他们动手好一网打尽,才让臣独自前往。”
乾帝挑眉:“但是?”
贾玩道:“阁楼里死了五个人,臣看过他们所在的方位,想要无声无息击杀五人,不使任何人发出信息,不惊动外面的巡逻队,臣一个人,做不到。
“是以,或者刺客武功远在臣之上,或者来的不是一个人。
“若刺客远在臣之上,臣阻止不了他;若刺客不止一个人,当弓手射出第一箭时,其余的人若配合近身出手,臣分身乏术,也阻止不了他们。
“然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出手,且连和臣交手的勇气都没有……臣想不通。”
乾帝手指在扶手上轻敲,问:“还有吗?”
贾玩道:“今天死的那五个人,臣认识其中两个,尤其那位统领,名叫吕良材,臣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是宫中偶遇,周世子说,他便是皇长子遇刺时,射伤刺客之人,臣便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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