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钺站在边上,抱着手问:“还怕吗?怕的话,哥哥再吊他们一会儿。”
那几个人虚弱得不行,让风吹日晒弄得嘴皮干裂。有的求饶,有的念着佛经,祈求神灵,还有的一直在咒骂。
文乐拿着刀,上前一下砍了那不住咒骂的人的头。
军营的刀都是开了刃的,不像在家练刀时的木刀。
那人嘴还张着,最后一个污浊的词汇含在了嘴里。
文乐一身白袍,被血沾了不少。
他看着那人瞪大的双眼,握着刀的手再也没有抖过。
文钺是天生的将领,是文乐自小最为仰慕的人。
这样的人,只带了两千精兵,被重重匈奴包围。
文乐光想想都觉得喘不上气。
“带兵找过,士兵的尸首多多少少都找到了,只有文钺的没找到。”镇国将军叹了口气,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若是找到了,证明文钺是忠烈。
若是找不到,只怕被那匈奴掳走,那可更是麻烦。
文乐抿着唇不说话,撑了一阵,靠在镇国将军的膝盖上,紧闭着眼。
话分两头,文乐这边暂时缓住了局面,傅骁玉这头可算得上是焦头烂额。
文乐一走,傅骁玉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的弦,看谁都不顺眼。
别说干活儿了,傅骁玉甚至朝都不想上,请了一月的假,躺在床上要死不活。
要不是文帝亲自派太医来检查,只怕还以为傅骁玉装扮成了哪个小兵,悄摸地跟着去那吃人肉的边关。
傅骁玉躺着不理世事,他是没想到,自己这活儿都不干了,文帝都还能找到由头给他升职。
原因无他,张烈回金林述职,由着唐浩一案,留在金林升了职务,做了户部侍郎。就在孙煜儿他爹手下办事儿,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的。傅骁玉也升一级,国子监除了他,没人敢说二话的程度。
马骋看着被甩到床底下的圣旨,都不敢伸手去捡,抠抠下巴说道:“主子爷,这降职不开心,奴才还能理解。可这明明是升职,您怎么瞧着还不开心呢?”
提起这个,傅骁玉就一肚子的火,说道:“这是升我的职吗?这升的是文乐的职!镇国府一家子英烈,没得升了,又怕文乐功名太大占了大头,压了他派去的兵部尚书。为了安抚住镇国府,可不得升我的职吗?”
马骋细一琢磨,这才听懂,忍不住咋舌。这皇宫里头那位,心思可谓深沉,可做的这事儿,是件件没讨着好。
主子最担忧姑爷去那边关,本就不乐意,这会儿升了职,还是由于对方远走边关杀敌得来的,这不是往主子肺管子上戳吗!
躺着没一阵,傅骁玉闻着枕头上早已经消散的文乐的味道,骂着娘坐了起来。
这都大下午的了,马骋也不敢多说,为傅骁玉穿戴好衣物,问:“主子想去哪儿?”
傅骁玉咬着牙,说道:“心情不好,回傅府找痛快去。”
马骋:“......”
文乐上战场杀敌的事儿,可没瞒着掖着,大家伙的都知道,更何况金林城的名门望族。
傅老夫人的嫡孙嫁给了一个少将军,还是有爵位的少将军,这事儿本来挺好。毕竟两人都是大男人,可生不出半个崽子。
以后继承家业,总要从家宅里过继。
镇国府一脉相传,没多少个远方亲戚,到时候要孩子,还不得往傅府看。
这一来二去的,傅府啥也没花,还白得了一个爵位,可不得高兴。
商人本性,总是逃不过算计。
傅老夫人哪怕是再喜欢文乐,也得掂量价值,更别说其他。
但这成亲还未一月呢,文乐就被送去战场杀敌了。
南朝律法,对男妻一事本就严苛。如今借了皇帝的光,可是有圣旨依托,自己嫡孙进了镇国府,若是文乐死了,那傅骁玉难道像个女人一样,守一辈子活寡?
傅老夫人为了这事儿,愁得是夜不能寐,仿佛已经看到了多年之后,傅骁玉一个人坐在摇椅上孤苦伶仃的,谁也不搭理他。
刚想着傅骁玉呢,丫头就来传话,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傅老夫人眼珠子一转,喊来自己最信任的丫头,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才说:“快快喊他进来。”
傅骁玉这些日子是瘦了不少,自从文乐走了,这一个月请假请得,就仿佛皇宫是他家开的一般。
人家装个病假,好歹还知道收敛点,别大摇大摆地跑去青楼就成。
他倒好,这头请了病假,那头就惨白着脸往观星苑跑,跪在蒲团上默背远行书。
观星苑那里头的大师都快被傅骁玉折腾死了。
远行书是好听,谁受得住这一天到晚地念啊,连创作那远行书的了通大师都念不了经了,求着喊着他赶紧走。
以前观星苑见着工作是祭祀却从来不祭祀的傅祭酒,是求着他进。
现在观星苑远远地瞧见傅祭酒,都恨不得把门锁死,钥匙丢那护城河里。
“给奶奶请安。”
平日傅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是傅骁玉眼熟的,一个个不说漂亮吧,但总归是小家碧玉,瞧着顺眼的。
今日伺候傅老夫人的,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还不大呢,模样就已经能瞧出是个美人坯子。更何况身形高挑,眉眼俏丽,上了薄妆之后,更是看着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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