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在中秋佳节里,难得姐妹们相聚,我们这些做大姐的便莫要板着脸训人了,没得让小的们厌烦!”
一旁一边与韩纭打闹,又抽空与韩绮说话的韩珍娘听了立时接话道,
“绣大姐姐说的正是,成日家训人,你不烦我都烦了!”
韩慧娘被妹子一句话气得直瞪眼,
“你嫌我烦,再等上两月你便是叫我管你,我也不稀得管你了!”
韩慧娘要比韩绣大几个月,亲事也是早些,今年十月便要出嫁了!
韩珍娘听了却是头也不抬,冲着她直摆手,
“你即是要出嫁了,便同绣大姐姐好好学学,这气定神闲的功夫,也免得我担心,以后嫁去了婆家你成日瞪眼叉腰的,可怎么得了!”
韩慧娘被自家妹子顶得直翻白眼,韩绣却是笑得不成,拉了她的手道,
“且别管她,让她们闹去,慧娘姐姐比我早些出嫁,东西可是预备齐全了?”
说起这些韩慧娘却是眉间添上几分愁色,
“哎呀!我不说你也知晓,不怕你笑话,我出嫁也没有多少嫁妆,母亲说是凑了四抬……”
韩明德虽是韩氏本家出身,却是比不了韩世峰这旁枝出身的子弟,虽说也是在京城任职,但只是在五城兵马司里做一个不入流的吏目,家中又有三子,大儿子韩有茂已是年近十八,二儿子韩有功,年方十六,都未曾娶妻。
韩有卿还小倒是不提,但前头两儿两女的婚事却是成了韩明德夫妻的心病,韩明德乃是不入流的小吏,俸禄本就不多,偏偏这一回新上任的上官正在烧那三把火,摆出一个铁面无私,清正廉洁之相,正在清查衙门里的种种不法,下头众人都慑于他威仪,一时之间不敢再私下胡乱收取各项纳银,如此收入自是减少了大半,眼看着大女儿出嫁,却是手头紧涩,拿不出多少银子置办嫁妆。
韩绣闻听得叹了一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是爹娘有难处,做女儿的也要体谅,我这处倒是自家备了一些,你过来瞧瞧可是有用得上的,从我这处拿些去吧!”
韩慧娘闻言脸上一红,又是羞又是愧道,
“我……我也只是向你诉诉苦处,决没有来打秋风的意思!”
韩绣听了嗔道,
“你说些甚么呢!我们姐妹之间说甚么打秋风的话,左右都是自家动手绣的,不过费些布料针线罢了,你出嫁在前头,我在后头,先紧着你用也无妨,你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待嫁过去之后,手头宽绰了便送我些好布料就是了!”
说着又笑道,
“你当我不知晓,你那婆家在京师之中可是有好几间铺子呢,你那未来的夫婿又是家里的独苗,以后过去当了家,便是手握了个聚宝盆,到时候必要好好向你讨些好料子才成!”
韩慧娘被她说的脸更红了,嗔道,
“你便笑话我吧,不过是个商户,名下有两间铺子罢了,怎得就成了聚宝盆了!”
为韩慧娘选这门婚事,实则韩明德夫妻也是无奈,总归是官吏人家嫁了个商户却是有些下嫁之感,只韩朝德这不入流的小吏,便是有心想女儿高嫁,只无奈一无门路,二来自家女儿姿色平平,实在无那本事做官家的正室夫人,倒不如嫁个富庶的商户,总算也能谋个生活无忧!
韩绣笑道,
“听说你那未来夫婿,人是个踏实上进的,你也是识文断字的,待得嫁过去,夫妻二人一主外一主内,只要齐心协力总归能把日子过好的,说不得我们姐妹里以后就你是个手里有银的!”
韩绣嫁那徐志茂,虽说出身不差,但总归一来依附父母,二来家中又有几兄弟,韩绣入了徐家只怕小夫妻的日子,也不会太过富裕,比起韩慧娘来,虽说名头好些,但只怕实惠说不得还要少些呢!
韩慧娘听了就笑,
“绣妹妹这张嘴惯是会宽慰人,若真如此便好了,倒要承你吉言了!”
两人笑着相携去翻韩绣的箱笼,那头韩珍娘却在问韩绮,
“你去那承圣书院好不好玩儿?”
韩绮笑着应道,
“书院里同窗多,倒是热闹!”
韩珍娘听了满脸的向往,
“早听说承圣书院的大名,只可惜我这辈子没福气进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名门圣地!”
韩纭听了却是直撇嘴,
“你听老三哄你,她就是个木头人,放在哪儿都能呆得好,若是你去了那处,不出三日必定要跑出来叫救命的!”
韩珍娘听了奇道,
“怎得……那书院里的先生很是厉害么?”
韩纭闻听立时端正了坐姿,拿手在下巴处一抚,装了一个满脸严肃,先是拿眼一瞪,又捏着嗓子清咳了一声,沉声喝道,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们这般胡闹模样,简直有渎圣人教诲,真正是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说着二指一并,指了韩珍娘道,
“你……就是你……怎得又背不出书了,把手伸出来……”
她将那老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儿的样儿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韩珍娘笑倒在韩绮的身上,拉了她直问,
“你可是被这样打过手掌心?”
韩绮笑而不答,韩纭却是应道,
“你去问她作甚,次次月考都是甲等之人,如何明白打手掌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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