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时间线再调回到赵董入狱后。
    水姐和阿曼达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忘了呢？
    是的。
    还有一个人。
    就是张兰。
    在赵董锒铛入狱后。
    在杨丽颖说出了当年的陷害真相后。
    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手续。
    办案的巡捕找到了祝教授。
    找到了祝教授当年工作的大学。
    又找到了专利部门。
    给祝教授沉冤得雪、恢复名誉。
    名誉的恢复是一方面。
    更实际的是，被窃取的编码专利，又回到了祝教授的手里。
    赵董的公司财产，除了补缴的税金，罚款后，因为数目不足，所以最后整个先锋公司都赔偿给了祝教授。
    也幸亏是这样。
    否则这个公司就彻底完蛋破产了。
    因为赵董出事后，公司的股价来了大跳水。
    一片惨绿。
    在祝教授接手后，这才开始有了起色。
    所以赵董除了要坐15年的牢之外。
    也基本上算是家徒四壁、身无分文了。
    我终于完成了我对他的承诺。
    ……
    对了，他也离婚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赵董，其实是有老婆的。
    还有一个儿子。
    老婆是一个很本分，很懦弱的女人。
    赵董娶她，就是娶了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一个保姆。
    一个厨娘。
    姓赵的在外面花天酒地。
    赵董老婆不敢管。
    也管不了。
    因为她就是一个全职太太。
    一点经济权利都没有。
    自然在家里面就没有底气，没有地位。
    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资格。
    在赵董出事之后，还傻乎乎的在家里面哭，等着赵董出狱呢。
    是张兰主动找到了这个女人。
    对她说，傻姐姐，你还在傻等什么？
    这样一个王八蛋老公，还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的？
    是不是还在想，他出狱后，就会洗心革面么？
    不会的！
    他之前能给你们母子的，也就是几个钱了。
    就是一个有钱的王八蛋。
    现在连钱都没有了。
    法院马上要查封他名下所有的财产。
    包括存款、房产、股票、投资。
    然后该罚的罚，该赔的赔。
    成为了一个没钱的穷光蛋。
    但还是王八蛋。
    双蛋合一。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母子以后的生活？
    赶紧离婚，赶紧争取财产。
    属于你的财产，法院是不会执行的。
    这叫及时止损。
    张兰的话是诚恳的，真挚的。
    没有任何的套路与圈套。
    不是要害他们。
    因为张兰觉得，自己是有愧于这对母子的。
    虽然赵董真是一个王八蛋。
    虽然她复仇的理由无比坚定。
    在情理上，情有可原。
    但冤有头、债有主。
    这对母子其实是无辜的。
    他们也受到了连累。
    之前的生活被打乱了。
    况且，张兰采取的报复手段是成为赵董的情妇。
    哪怕她是别有目的，不是真心想依附赵董，不是想破坏他的家庭，挑衅他的妻子。
    没打算取而代之，小三上位。
    哪怕这个赵董就算是不找自己，也会找别的女人。
    哪怕是逢场作戏。
    但在客观上，张兰都是一个抢了人家丈夫的女人。
    她对赵董的妻儿，还是心里面有愧的。
    所以这才来特意提醒。
    帮这对母子争取自己的权益。
    赵董的老婆，并没有责怪张兰。
    不是她太大度。
    而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其实这个女人，对丈夫也早就没有了感情。
    她虽然懦弱，但对丈夫在外面是如何的花天酒地。
    当然也是清楚的。
    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没劝过赵董。
    要收敛一点。
    不要那么毫无节操。
    哪怕你不在乎我这个老婆。
    你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也不求你对我忠诚了。
    但你还有一个儿子呢。
    你替他想想。
    想想他会怎么看你？
    父亲要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而不是酒色之徒。
    但几句规劝，换来的却是赵董的怒骂和耳光。
    让她闭嘴。
    否则就滚。
    反正想当我老婆的女人有的是。
    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至于儿子看到老子我玩女人怎么了？
    谁让我有钱了！
    有钱就牛逼！
    就可以花天酒地！
    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有无数的女人投怀送抱、左拥右抱！
    他作为我的儿子，要学的就是这些！
    要学的就是拉风、炫富、泡妞、霸道、刻薄、不讲理！
    学的就是吃喝玩乐！
    坑蒙拐骗！
    不学这些，难道还要学五讲四美三热爱么？
    学当一个老实人么？
    老实人又什么好的？
    不就是被我们欺负的么？
    所以你这个女人真是搞笑！
    记住了，好好看住我的儿子。
    不要乱说，以免被你带坏了他！
    听听，这还是人话么？
    畜生都不如！
    ……
    赵董老婆之前一直在忍。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
    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环境。
    一个充沛的物质条件。
    一个像是庄园一般的贵族学校。
    她很清楚，丈夫在外面的女人如同走马灯一样。
    没有张兰，也有李兰、孙兰、王兰。
    所以她一点都不恨张兰。
    包括其他的女人。
    从这一点上看。
    赵董的老婆还是很冷静的。
    不像是有的女人那样。
    明明是老公人品差劲，好色如命，整天勾三搭四，出轨成性。
    她不去骂自己的老公不是东西。
    反倒是骂那些女人勾引了自己老公。
    好像没有那些女人的勾引，她老公就纯洁无瑕一般。
    狗屁！
    就算是天下没有女人了。
    但她们的老公还是会死性不改。
    会去出轨母猪的。
    这就叫苍蝇不叮无缝蛋。
    狗改不了吃屎！
    ……
    好在，她对儿子的教育还不错。
    虽然赵董没有当一个正面的榜样。
    但是却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反面的典型。
    眼见他起高楼。
    眼见他宴宾客。
    眼见他楼塌了。
    赵董的儿子，那时候已经十几岁了。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的很行霸道、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最后又是怎么丢盔弃甲，一败涂地，锒铛入狱的。
    他当然不会去有样学样了。
    以后一定会选择当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虽然不一定会多么富有。
    但一定会生活得更安逸。
    ……
    现在，这艘船要沉了。
    在张兰的提醒下，这个女人也决定弃船了。
    法院在查封后，只有两套房子还属于赵董自己。
    赵董的妻子提出离婚，并且要求得到这两套房子的所有权。
    赵董虽然在牢房里面，但当然不答应。
    于是他的官司里面，又多了一项离婚官司。
    关键时刻，张兰出庭了。
    她主动作为污点证人，当庭表示。
    自己就是赵董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赵董对婚姻不忠。
    他做了很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请求法院在财产分割时，多考虑这一点。
    并且张兰还把他在赵董身边时，得到的馈赠。
    那些现金、车子和房子，也都摆在了明面上。
    这都是赵董出轨的证据。
    张兰把这些也都还给了赵董的妻子。
    并当庭向赵董的妻子鞠躬道歉。
    不只是如此。
    赵董在包养张兰当情妇的同时。
    他的身边也没有断了有其他的女人。
    张兰之前在赵董面前表现出来的始终是只是看重钱，不在乎赵董还有别的女人，不会吃醋。
    因此这个赵董是一点都不避讳张兰。
    甚至还让张兰帮着自己给那些女人们买奢侈品，送礼物，定房间。
    在赵董看来，这是一种男人的荣誉。
    是一种炫耀。
    他不知道，其实张兰都仔细地留下了他与那些女人来往的证据。
    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赵董的妻子。
    于是这桩离婚案，完全就向着赵董的妻儿倾斜了。
    法院认定。
    在婚姻中，赵董犯有严重过错。
    与多名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道德败坏。
    不符合公序良俗。
    所以从维护社会公德正义。
    从《婚姻法》。
    从保护妇女儿童的角度。
    从保护弱势群体的角度。
    都会在财产的判决中，照顾赵董的妻子和儿子。
    两套房子。
    那套面积大的，分给了赵董的妻子和儿子。
    那套面积小的，进行了拍卖。
    也把拍卖款的大半给了赵董的妻儿。
    这对母子拿着钱，离开了这个城市。
    这也是张兰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再以后。
    我找不到她了。
    她停用了之前的号码。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
    “乔小姐，你不知道她去哪了么？”
    祝教授找到了我。
    按理来说，这段时间对祝教授来说，是应该长出一口气的。
    是应该庆祝的。
    首先是名誉恢复了。
    沉冤得雪。
    之前坐的冤狱，也得到了赔偿。
    不论是巡捕，还是之前工作的学校。
    都正式帮祝教授恢复了名誉。
    之前的学校，还邀请祝教授继续回去任教。
    但祝教授拒绝了。
    他说，自己已经太多年，没有接触到最前沿的计算机网络技术了。
    自己当初是很牛。
    但现在，已经落伍了。
    再回学校，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就不回去吃闲饭了。
    当然了，首先这是实话。
    正像我当初对水姐说的那样。
    你们这些搞网络技术的，搞计算机的。
    真要是坐了几年牢，再出来。
    之前的技术优势那是荡然无存了。
    也就是比一个普通电脑爱好者强点有限的水平了。
    但这还是祝教授一个比较客气的说法。
    给学校的领导留了脸面。
    真实的想法是，他最为难的时候。
    学校没有伸出援手。
    还落井下石。
    让祝教授是伤透了心。
    他是绝对不想再回去了。
    不想再见那群虚伪的领导。
    那群让人心寒的同事。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看。
    祝教授办这所朝阳学校。
    名字的“朝阳”。
    其实有两层的意思。
    第一层，是用阳光，去照耀那些服刑人员子女充满了晦暗的心。
    给他们阳光。
    第二层意思。
    也是帮自己驱寒。
    他要办的是一所真正的学校，一个给人知识、信仰与真善美的地方。
    所以哪怕这个学校很小，很破。
    也比之前的大学，那个虽然设施齐全、占地过千亩的冰冷所在。
    要好得多。
    ……
    但恢复名誉也是有好处的。
    之前，因为偷酒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祝教授之前坐过牢。
    还是因为作风问题坐的牢。
    虽然我极力帮祝教授辩解。
    虽然有不少人都理解。
    但还是有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看祝教授。
    看待他的朝阳学校。
    以及学校里的学生。
    有很多难听的话。
    但现在，随着祝教授的沉冤得雪，这舆论自然是来了一个180度的大反转。
    所有的诋毁，都变成了赞美。
    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尊敬。
    所有的流言，都变成了奖状。
    本来祝教授化名贺校长后，做的那些事情。
    开办公益学校。
    培养那些服刑人员的子女。
    让他们走正路，不要误入歧途。
    这些已经够让人敬佩的了。
    现在随着祝教授身世的曝光。
    这种敬佩就更是无以复加了。
    原来做的事情，已经值得100分了。
    现在加上这些传奇的背景，已经到了150分。
    一时间，各种媒体蜂拥而至。
    容不得祝教授拒绝。
    也无法拒绝。
    都把他当成了当下最热门的新闻人物。
    不说家喻户晓，但也说得上是妇孺皆知了。
    然后就是纷至沓来，如同雪片一样的汇款。
    都是捐给朝阳学校的。
    之前这个学校，办学资金一直很紧张。
    捉襟见肘。
    条件艰苦又简陋。
    只有100多名学生。
    想再多招收几个，那是完全没条件了。
    包括校长在内，所有的教职工加起来，也不过才5个人。
    都是一专多能。
    身兼多职。
    语文老师，还要教英语。
    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祝教授不但是校长，还兼任着学校的电工、保安和计算机老师。
    校舍是用废旧的工厂办公楼改建的。
    因为这个朝阳学校完全就是民营的，不在有关部门正式的编制之中。
    所以没有任何的财政拨款。
    所有的办学经费，都是依靠贺校长的个人出资和社会一些好心人士的捐赠。
    现在，则是好了。
    有钱了。
    太有钱了。
    收到的汇款别说招收100个孩子了，招收500个都绰绰有余。
    不但体育老师不再需要教数学。
    甚至来了好几个海外留学生。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这个新闻，主动来要求当外教了。
    而最重要的是，学校终于有编制了。
    有关部门不再无动于衷了。
    把朝阳学校划入了统一管理。
    以后有了财政的支持，师资力量就能得到保证了。
    当然，现在学校本身已经不缺钱了。
    祝教授已经拿到了赵董的赔偿。
    赔偿金不够，整个先锋公司都交给了祝教授手里。
    当然了，还有那专利。
    这都是下金蛋的母鸡。
    不菲的收入。
    祝教授以后有更大的能力去经营这个学校了。
    而先锋公司，祝教授现在对商业已经没兴趣了。
    但是有那么多的员工。
    也不能贸然关门，让那么多人没了饭碗。
    于是就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来运营。
    他每年只拿分红就好了。
    ……
    把这一切都安顿好后。
    祝教授开始寻找张兰。
    因为虽然我没说，张兰没说。
    但总有人会说。
    比如办案的巡捕。
    比如法庭上赵董的歇斯底里。
    于是祝教授终于知道了，在自己蒙冤受屈的这十几年里面。
    在自己已经认命。
    已经心如止水、与世无争。
    隐姓埋名的这段幽暗岁月里面。
    还有一个女人，一个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女人。
    在默默为自己付出。
    为自己牺牲。
    为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奉献！
    她的出现，就像是自己生命中，一朵永不凋谢的蓝莲花！
    我不是祝教授本人。
    我很难想象，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我试着猜测了一下。
    应该是惊讶、唏嘘、感动、内疚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吧？
    然后，最重要的心情就是，想与这个痴情的女孩见一面。
    可能与爱情有关，也可能无关。
    但祝教授发现自己找不到张兰了。
    当然会着急。
    在遍寻无果后，只能找到了我。
    希望我可以帮他找到张兰。
    但我也找不到。
    我对张兰知道的信息也是有限的。
    不知道她的老家在哪。
    不知道她离开了之前赵董买的房子后，会去哪里。
    她似乎也没有其余的朋友。
    她之前在赵董身边，一直在演戏。
    演戏演得太逼真，太投入。
    以至于演得大家都记住了角色，却记不住演员了。
    她就像是一粒混入沙漠的沙子。
    西风过境。
    找不到一丝的影踪。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让我去哪找人？
    我陷入了纠结。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找人！
    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最难找的就是人么？
    她去哪了呢？
    要不回之前的学校试试？
    于是我让祝教授带着我，回到了之前的那所大学。
    可惜，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张兰的下落。
    包括之前张兰的宿舍。
    餐厅。
    图书馆。
    上课的阶梯教室，这个与祝教授初见的地方。
    都没有。
    我忽然醒悟，来错地方了！
    张兰怎么可能来这里？
    她对这个学校没有一点感情，一点留恋。
    有的只有憎恶和讨厌。
    因为张兰对我说过。
    在祝教授被赵董和杨丽颖联手陷害后。
    学校的其他人心术不正、嫉贤妒能。
    不但没有帮忙，还在落井下石。
    说祝教授生活作风有问题。
    污蔑祝教授参加学生舞会是耍流氓。
    说祝教授离了两次婚，所以就是一个玩弄女性的人。
    就是处心积虑要让祝教授把牢底坐穿。
    因为他们妒忌祝教授比他们水平高。
    怨恨祝教授不会溜须拍马给领导的面子。
    记恨评职称，分配学术经费的时候，祝教授不遵从“论资排辈”的潜规则，对自己的利益丝毫不肯迁就。
    所以她怎么会回学校呢？
    她不喜欢这个学校的人和事。
    那又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