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虽然心中很愤怒。
    但我的语气却很冷静。
    甚至在唇边都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现在的行为处事已经很老道了。
    老道的标志之一，就是越是愤怒的时候。
    越是要保持冷静。
    越是遇到对手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克制。
    因为愤怒、火焰，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甚至痛哭流涕，并不能帮你战胜对手。
    只会乱了你的心神，让你自乱阵脚。
    让对手有了可乘之机。
    更加肆意的欺负你，征服你。
    只有面对敌人时，能够把怒火转换成对敌的一条条具体措施，转换成与敌人一决雌雄的勇气。
    才能无往而不利。
    “呵呵，我知道了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了！之前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于是我还专门调查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比如，为什么你能出现在那个建筑工地，砸了我侄子的饭碗，原来那个公司，你是股东之一。你与一个叫陈建英的，还有一个叫于小利的人，你们三个人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成立公司本来没什么，但奇就奇在，之前你们三个人都是社会的底层，你们哪来的钱成立公司？就算是你认识温绍年，他给你出资，让你在夜市上摆摊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女老板。那其他的两个人呢？之前不过是普通的打工仔，还因为招摇撞骗给处理过，他们哪来的资本？于是我就派人仔细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发现，你们三个人的经历改变，与赌石大会有紧密联系。你们是参加了赌石大会后，才忽然都发达了，我说的对么？你不用否认，因为当时陈建英与于小利，在赌石大会上，可是很活跃的。包括后来他们也是公开卖的原石，让那些珠宝商人竞价，很多人都见过你们，这就是你们发财的真相。”
    赵董问。
    既然他都查到了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对，我们都参加了赌石大会。我们在许老先生的帮助下，解出了不错的翡翠，然后挣了钱，这才开了一家建筑公司。这没什么可说的吧？这钱都是光明正大的，在国内，赌石并不是犯法的，上面并不禁止。”
    赵董一笑：“是啊，我没说你们这钱来路有问题，但这也仅仅只是一部分的真相。我查到，在赌石大会之后，陈建英与于小利两人卖了原石，只得到了160万。可你现在却一下子能拿出1000万，这说明，你现在的身家不只是1000万，至少有几千万。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呢？那么也就是说，在那个公盘上，其实你才是最大的得利者，你也解出了天价的翡翠，但你隐瞒了消息是不是？”
    我默然。
    事情就是如此。
    因为我的那块三色翡翠，是从宋老板赌石的废料中捡漏得来的。
    所以为了隐藏消息。
    为了财不外露，引来别有用心者的觊觎。
    引起宋老板那边人的纠缠。
    所以我并没有公开拍卖。
    而是直接卖给了许老先生。
    被许老先生放进了他的翡翠博物馆。
    所以这事进行得很低调。
    几乎没人知道，在公盘上，还出了一块这样的极品。
    也不知道公盘上诞生了一个年轻的女千万富翁。
    赵董继续说：“我继续调查，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在翡翠行内赫赫有名的许老先生，在公盘后，他的博物馆里面多了一块极品的三色翡翠，据说市价直接炒到了5000万，但许老先生都表示，这是用于文化展示，不会出售。那么这块三色翡翠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就是你解出来的？这是很可能的。因为在公盘上，当初在许老先生被严大师打压的时候，你们几个却是少有的站在许老先生那边的人，所以许老先生在赌石上指点你们，与你们合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看了一眼赵董。
    不得不说。
    这虽然是一个人渣。
    但真的很聪明。
    居然被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推算出了我发财的真相。
    “是的，我赌石挣了3000万。”
    我坦诚。
    “所以你不只是想要1000万？你想要3000万才能放出水姐么？告诉你，不可能的，1000万已经是我的极限。其余的钱，我有自己的用处。你要是再要的更多，那我宁可直接让水姐去坐牢了。哪怕她坐了几年牢，出来后不好混，我也可以把这1000万给她，她也一样能创出一份事业。”
    我继续说。
    态度认真至极。
    1000万，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
    再多一分，我都不会给。
    正像我所说，我宁可把1000万，留着水姐出狱后，给她做点小生意。
    哪怕开个网吧。
    也不想便宜了赵董这个王八蛋。
    赵董笑了。
    他摆摆手：“乔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那3000万。说要1000万，就要1000万。但我们之间是赤裸裸的利益合作关系，我不会在你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就是一个小人，我见利忘义，我唯利是图，我吃人不吐骨头。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逼着你拿出更多的钱，才会放过你朋友。但现在，我有了更好的办法，因为我要你帮我办的事情，能创造出的价值，绝对会超过3000万的。”
    还是让我帮他办事？
    到底办什么事呢？
    “我要你帮我当间谍，当特工！”
    赵董终于把话说开了。
    我一愣。
    “间谍？特工？这是什么意思？”
    赵董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咚咚”声。
    赵董说：“你那个朋友毁了我们的游戏，我们斥巨资开发的游戏《王者天下》，你可能不懂游戏，但我要告诉你，不要小看游戏产业，一款成功的游戏，每个月的流水那都是几千万，还有上亿的。而我们这款《王者天下》的目标，就是要成为我们公司以后的主要利益增长点！要月流水上亿！”
    他说的很是霸气。
    我没出声。
    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你朋友的一顿操作，毁了游戏的引擎，毁了我们几个月的心血啊。”
    赵董显得痛心疾首。
    我很想吐槽几句。
    别装了。
    我都已经知道你们公司的底细了。
    你们的游戏，就是山寨那款叫什么《光荣天下》的游戏。
    还有脸说什么你们的辛苦？
    但我当然不能明说了。
    于是我只能说：“所以我们会赔偿的。”
    赵董一笑：“赔偿？光是那1000万么？那是不够的，咱们名人不说暗话，现在市场上，最火的游戏，就是《光荣时代》。月流水已经稳定了很多个月上亿了，所以我们这款《王者天下》游戏，就是在模仿《光荣时代》的玩法。现在我听说，《光荣时代》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版本更新，我要你做的是混入这家公司，想办法，把他们新版本的数据给我偷来，然后我们以《王者天下》的名义抢先发布，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
    因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次不只是模仿了。
    这是直接要抢劫啊。
    据为己有。
    抢先发布。
    鸠占鹊巢。
    “可就算是你们发布了，外人难道看不出这是《光荣时代》的游戏么？”我问。
    “呵呵，这个你放心，我们要发布的话，自然会进行一些改造。比如服装、道具、美工等等，但最核心的游戏引擎，可不是仅仅靠外观就能看出来的。这东西谁先发布，谁先申请了源代码权利，权益就是属于谁的。”
    我点点头。
    “可为什么让我去当间谍？”
    赵董看着我。
    伸出了几根手指。
    “选择你当然是有原因的。第一个原因，我说过，刚才我调查了你，不只是调查了你的收入，还知道了你一些其余的事情。包括你帮一个邻居打抚养权的官司，你帮一个女雇主打离婚案，你还曾经在当保姆的时候，与持刀歹徒拼命过。包括你后来在车上遇到了周建设，你面对我的谈判，你与那个老冯头的交锋，你的这些往事都说明，你是一个很有性格，很主见，很有狠劲的女人。只有你这样的性格，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间谍。”
    我听着赵董的话。
    心中一宽。
    看来赵董调查的，都是我来省城之后经历的事情。
    我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并不知道。
    赵董继续说：“还有，你这个人的运气不错，这从你赌石居然挣了3000万就能看得出，而当间谍，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也是一种赌博，所以我当然会选择你了。”
    赵董又竖起了第三个手指。
    “第三，你是一个与我们公司，与我们游戏行业完全无关的人，这也是当间谍的重要条件，才不会让人格外关心你的身份。。”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得出，这个计划，他已经盘算了一阵了。
    不容我拒绝。
    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建议太离谱。
    甚至是匪夷所思。
    “赵董，不是我故意推辞，只是当间谍，偷取对方的核心数据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根本就办不到的好吗？这简直是强人所难！我现在连对方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怎么接近了。”
    听了我的话。
    赵董微笑：“那家公司的名字叫做光荣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他们目前正在招聘行政助理，你就以行政助理的身份进入公司。至于你要怎么把对方的数据偷出来，我无可奉告，这是你自己要努力去办的事情。但我提醒你一句，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据我们得到的线报，对方将在一个月后，召开新游戏的新品上市会，你必须在他们发布之前，把数据偷出来！还要给我们留出把游戏改头换面的时间！”
    赵董给我下达了命令。
    我听得好无语。
    你说的太轻松了。
    可这真是如此轻松的事情吗？
    如果当间谍，真的如你说的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不早点找人去做？
    而要现在逼我去？
    先不说，我到底有没有可能得到游戏数据。
    这有多困难。
    万一在其中，我被人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就算是得到了数据，我能全身而退么？
    对方丢了数据，能善罢甘休么？
    这可是商业间谍罪！
    我是要吃牢饭的！
    而一旦我出事了，我几乎可以断定。
    这个赵董一定会把和我的关系撇清得干干净净。
    甚至是落井下石吧？
    我估计，可能在赵董的计划里。
    他最理想的局面，就是让我偷出数据给他。
    然后我再被抓，成为一个替罪羊吧？
    这就是他找我，一个陌生人的便利。
    随时可以抛弃。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赵董，我想问你一句，你说对方招人，招行政助理，但你觉得我能应聘上么？实不相瞒，我初中都没有毕业，你觉得哪家公司会录取我？特别还是一家网络公司，而我对网络的了解，对游戏的了解，就是一个普通路人的水平。就以我的条件，我去应聘是不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我到底是去当间谍的，还是去当笑话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但是却没有难得到赵董。
    他微微笑着，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你打开看看。”
    我打开了文件夹，发现里面是一套完整的人事档案。
    名字是我的，乔欢喜。
    照片也是我的。
    但履历却是假的。
    在里面编造了我的大学学历。
    说我是一所二流大学中文专业本科毕业，学士学位。
    还虚构了我之前的工作经历。
    说我曾经在外地的好几家公司当过行政文员。
    我很意外。
    本想问一句，你是怎么搞到我的这些信息的？
    但随即醒悟。
    当初我刚到省城找工作的时候。
    我在很多个招聘软件上都发布过求职信息。
    上面自然有我的照片等内容。
    赵董找人调查了我。
    自然能找到这些内容。
    “这是给你做的一套假学历，你放心，就算是到教育网站上去查，也是查不出任何的破绽。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些资料去应聘，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聘来一个文员那是绰绰有余的。我知道你没有学历，虽然我的学历很高，但我从不是一个以学历看人的人。我见识了太多高学历的蠢货。何况，你现在冒充的只是一个二流大学的毕业生。现在这个时代，大学生的含金量那是很低的，和我们那一批堪称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可不同。现在大学扩招了，阿猫阿狗的都可以读大学。他们在大学里面旷课、恋爱、打游戏，考试全凭抄，毕业时吃喝玩乐学了不少，但真正的本事那是狗屁不通，有的连英语四级都不及格。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经历，你面对我的谈吐，你比那些大学毕业生强多了，你差的只是一张毕业证罢了。”
    我听着赵董的话。
    心中默想。
    虽然这是一个烂人。
    但这番话讲的真是挺有道理的。
    我虽然从来没有上过大学。
    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对知识的学习。
    对自己素质的提升。
    所以让我扮演一个大学生，我真的没有任何的为难。
    我相信我是可以的。
    我没有任何的自惭形秽。
    只是……
    “赵董，可我真的对电脑方面不是很了解，那里的文员都是做什么的？”我问赵董。
    赵董幽幽的道：“你放心，文员只是负责一些后勤服务工作，比如打印会议资料，收拾会议室，整理档案之类的，并不需要精通电脑技术，但同时又接近公司的核心部门，方便你偷资料。”
    赵董和我面授机宜。
    显然一切都尽在掌握。
    “可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操作？那些资料是什么？都是电脑里吧？我虽然不是很懂电脑技术，但我也知道，那些都是一些数据资料。又不是一个包，一件东西，我怎么偷啊？直接抱着机箱堂而皇之的从公司大门出来么？”我又问。
    “呵呵，放心，这几天，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会给你展开一个特训，告诉你一些游戏数据的基本知识。你主要知道那些游戏数据的文件名就行了，然后我们会给你一个移动硬盘，你把游戏数据复制一份出来就可以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进入光荣公司之后，要尽可能的接近他们的数据服务器，找机会下手。”
    赵董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上。
    完全就是志在必得。
    不容我拒绝。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好的，我答应你。但我不能保证对方就会录取我，也不能保证我能接触到那些核心数据，但我会去努力一把。我希望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能放水姐一把。”
    我说的很诚恳。
    哪知道赵董却是一阵的冷笑。
    “你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被录取！一定要接触到核心数据！一定要偷出来！如果你完不成，那我们所有的约定就都一笔勾销！我再告诉你一句，如果你在中途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我不管他们怎么处理你，是私下惩罚，还是报告巡捕，所有的事情也都得你一个人扛下来，不许牵连到我知道么？当然，你就是牵连，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看着他面目狰狞的脸。
    知道多说无益。
    对这样以利益为先的人来说。
    讲理、恳求都是没有用的。
    只能赤裸裸的交换。
    以利换利。
    “好，我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