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不想温绍年去找赵董。
    不想让温绍年欠赵董的人情。
    这毕竟是几百万的损失，就算是赵董给温绍年面子。
    但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轻松搞定的。
    这个人情，温绍年要还。
    怎么还？
    赵董当然不是图温绍年给他安排一个电视台的专访了。
    只能用商业上的回报，用温家的资源去还。
    温绍年自己不经商，所以只能找家里面帮忙。
    但我之前听温绍年讲过，他不喜欢经商。
    不愿意掺和到家族的生意中去。
    而现在，温家的生意主要是温绍年的大哥在打理。
    虽然温绍年并没有说很多家里面的事情。
    但从他的字里行间。
    我敏锐地感觉到。
    温绍年与大哥的关系并不融洽。
    同时，温家对温绍年选择当记者，也是很有意见的。
    所以我就更不想让温绍年插手了。
    我不会希望我爱的人，为了我做为难的事情。
    ……
    此时，我还不知道温家老大的名字。
    不知道温绍年的大哥长什么样子。
    有什么性格、爱好。
    但后来，我就知道了。
    因为我嫁给了他。
    那又是一段很离奇的故事了。
    ……
    第三个原因。
    那就是哪怕温绍年不为难。
    我也不想让温绍年去找赵董。
    因为赵董从内心深处来说，是看不起温绍年的。
    我可不想赵董在温绍年面前两面三刀。
    嘴上打着哈哈。
    心里面却说对面这是一个大傻子。
    而温绍年不知道这些，还得与赵董周旋、寒暄。
    那样太委屈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自己去找赵董吧。
    因为我很清楚他的为人。
    他虽然是个小人。
    报复心强。
    但是更爱钱，更贪婪。
    正因为贪婪，所以明明知道那个周建设是一个变态，是一个流氓。
    但为了公司股价，还是选择了姑息养奸，纵容包庇。
    还在事后擦屁股。
    试图掩盖下来。
    只要不影响利益，那么就可以纵容人渣。
    只要不影响身家，那么就可以与贱人同流合污。
    至于那些被伤害的女孩子们，她们的尊严怎么办？
    她们的隐私谁来保护？
    赵董根本就不在乎。
    之前我很鄙视赵董的唯利是图。
    但现在却是可以利用的了。
    因为我不是去恳求他放过水姐。
    我是和他谈判的。
    我会告诉他，你就是让水姐坐一辈子牢，但是你的损失也无法弥补了。
    所以不如拿1000万。
    那样你还多挣了几百万不是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也很讨厌你。
    但你不讨厌钱吧？
    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只要你不讨厌钱，我们就可以谈！
    ……
    先锋计算机网络有限公司并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而是租用了市里科技园区一栋大楼的19、20、21层当做办公地点。
    科技大楼的外形显得很是现代。
    充满了科技感与时尚感。
    我走进大楼，乘坐电梯到了公司的19层。
    电梯的门打开，看见迎面的一扇大玻璃门边上。
    有先锋计算机网络有限公司的名字和公司logo。
    就是这里了。
    我走进去。
    “请问，你找谁？”
    门口一个前台小妹礼貌地问我。
    “我找你们董事长。”我回答。
    同时，我的眼光也看见了这一层的工作区。
    工作区很大。
    像是几个房间打通了之后，成了一个很宽敞的大房间。
    按理来说，面积还是很宽敞的。
    可就我目光所及。
    这里面居然挤进了100多个人？
    工位密密麻麻。
    让我想起了在《动物世界》里面看到的蚂蚁巢穴。
    每个工位的区域也很小。
    大部分的面积都被电脑、机箱和文件所占据。
    人缩在里面，连站起来转身都费劲。
    在桌子上，还能看到很多外卖的餐盒、头枕，甚至是睡袋。
    可以想见，这些人的工作有多辛苦。
    那真是废寝忘食。
    日夜颠倒。
    没有人抬头。
    都是低头，对着屏幕，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一个城市。
    除了那些身家千万的大老板外。
    其余的人都活的很累，很辛苦。
    像是我们这些做小生意，在路边摆摊的就不说了。
    那些即使有比较大店面的生意人，这几年也面临着网络购物的冲击。
    店铺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倒闭。
    甚至很多富丽堂皇的大商场，里面也是人去楼空，显得十分萧索。
    而面前这些在格子间里面忙忙碌碌的年轻人。
    其实已经是大部分人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一般都具有高学历。
    薪资待遇也都不错。
    平时看他们的穿衣打扮、言谈举止，也都是很优雅的。
    他们是白领，是金领。
    自然比我们这些出苦力的人显得更优越。
    但我知道。
    他们其实也都是很辛苦的。
    他们的工作也都很累，压力很大。
    加班那是常态。
    在地铁上，经常能看到这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睡眼惺忪、精疲力尽的样子。
    他们大都和我一样，是外地人。
    所以在大城市打拼，挣得多，花费同样很大。
    特别是房子。
    不论是买，还是租。
    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同时还要买衣服，还要去社交，去消费。
    不是他们虚荣。
    而是因为在这样的大公司上班，你必须重视仪表。
    如果一个男人一周都不换衣服。
    如果一个女人总是拿同样的一个手包。
    会被人看不起的。
    甚至影响你的业务，你的晋升。
    而很多人，回到老家，还得必须以成功人士自居。
    还要大方一点。
    给家乡父老带很多的东西和礼物。
    以证明我的书没有白读。
    我的选择没有错。
    我就认识这样的一个女孩。
    她是来我摊位上买衣服的常客。
    专门买各种名牌的高仿。
    开始的时候，总是戴着墨镜和口罩。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询价的时候，恐怕别人认出她。
    后来我们熟悉了一点。
    女孩和我说，她们公司的同事，都得穿名牌的。
    不然会被人小看。
    但以她的收入，名牌当然是负担不起的。
    只能来买高仿了。
    还不能被熟人看到。
    否则更尴尬。
    所以她央求我，有没有那样贵一点，最好是一比一的那种高仿？
    这样拿出去就免得穿帮了。
    我当然有这样的渠道。
    只是这种一比一的高仿也是很贵的。
    比如一个一万的正品包，普通a货可能就100多块。
    但是一比一的高仿就得1000多。
    所以我进货有限。
    平时都是不拿出来摆的。
    因为之前买我高仿的，大多以大学生和附近工厂、商场、店铺的厂妹、职员、店员为主。
    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她们买香奈儿，买lv，只要求有个标志就行了。
    不会要求那些细节、款式等。
    但是在大公司工作的白领。
    虽然不见得也能买得起这些名牌。
    但是会经常看各种时尚杂志。
    对各种名牌的款式、细节、历史和上市年份那是如数家珍。
    一个细节错了。
    甚至扣子的颜色不对。
    都会被看出来。
    然后引为笑柄。
    当然了，其实这些白领丽人都知道。
    买仿品的不只是一个人。
    几乎每个人都买。
    但只要不被认出来，那自然就是真的。
    好在我在齐老板那里的渠道够给力。
    拿出的一比一仿品，足可以以假乱真。
    只要是不拿到专柜去验货。
    根本看不出瑕疵。
    因此赢得了女孩的信任。
    后来，还帮我介绍了好多个客户呢。
    这些客户，在我这里，就算是高端客户了。
    我们熟悉了之后，我也知道了女孩的很多故事。
    她也是品学兼优的，名牌大学毕业。
    在家乡谁提起来，那都是竖起大拇指。
    赞一个“有出息！”
    父母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但凡家里的亲戚来省城，女孩都得好吃好喝款待。
    安排住宿。
    安排游玩。
    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还不能要钱。
    谁让你有钱呢？
    所以就是吃你的大户。
    你要是有意见。
    和我们提钱。
    那就是忘了本。
    搞得女孩又累又郁闷。
    还没人可以分享。
    只能和我唠叨了。
    所以我那时候就知道。
    这个社会，很少有真正轻松的职业。
    这个世界，很少有人可以为了梦想不去付出，不去奋斗。
    很多外表光鲜的人，背地里都有你不知道的苦。
    所以不要抱怨你自己累。
    很多人都和你一样。
    不要取得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因为很多人比你还拼。
    ……
    “我们董事长在21层的总裁办，不在我们这层。请问您有预约么？”前台小妹礼貌的问我。
    “我没有预约。”我如实回答。
    “我可以给您通知一下，请问有什么事情么？”前台小妹问。
    “是谈关于赔偿的事情。”我回答。
    “赔偿？”前台小妹一惊。
    显然，她知道我说的赔偿代表着什么。
    于是急忙拿起了内线电话。
    对那边说了几句。
    然后对我说：“好的，小姐请上去吧，我们赵董的办公室在21层。”
    “21层哪个办公室？”我下意识地问。
    “很好找的，小姐你上去一看就知道了。”前台小妹给了我一个礼貌的微笑。
    虽然她在笑。
    但是我的心里面却有些不太高兴。
    很好找，也得有个门牌号不是么？
    要不然我上去还得挨个敲办公室问啊？
    但是等我到了21层，我才恍然大悟。
    我刚才是错怪那个前台小妹了。
    因为董事长的办公室真的很好找。
    一目了然。
    一览无余。
    一览众山小。
    因为这一层，与19层是同样的面积。
    但就一间办公室。
    董事长的办公室。
    其余的空间，我看到了沙发，看到了酒柜，看到了吧台，看到了大屏电视、音响、点唱机，看到了一个开放式的厨房，看到了休息室，还看到了一个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球场。
    原来这整个一层的区域，都是董事长一个人的王国。
    都被他霸占了。
    在下面他的员工们挤得如同蚂蚁一般的时候。
    他一个人占据了这么大的空间，在里面弄齐全了休闲、娱乐设施。
    极尽奢华。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
    当然了，公司是董事长的。
    他当然有享受、奢侈的自由。
    没有人可以指责他。
    但仅仅从这办公环境的对比，就能判断得出，这赵董不只是在外面很不是东西。
    在公司内部，那也是作威作福。
    他就算不是一个黑心老板。
    但至少也是一个苛刻的老板。
    虽然员工都是你发的工资。
    都指望着你吃饭。
    但也要给他们一些尊重。
    不能你自己吃肉，不让他们喝汤。
    或者说，你只是没让他们喝风，但仅仅喝汤是不够的。
    ……
    “你就是那个来谈赔偿的么？我是赵董的秘书，我姓张。”
    我正在思索。
    一个显得慵懒又性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一看。
    只见从一间明显就是被用做休息室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个烫着金黄色波浪长发。
    一看就很性感的女人。
    下面的职员，包括那个前台小妹都是穿着统一的工装，胸前挂着工作卡。
    但是这个张秘书，不但语气慵懒，还是只穿了一件睡衣？
    至于工作卡……奥，胸口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大块。
    根本也没有戴工作卡的地方啊。
    这暴露的，别说男人了。
    我一个女人都不好意思直视了。
    ……
    一般人一提到老板的女秘书、女助理。
    总是会露出不怀好意，暧昧难明的目光。
    因为在人们的意识里，总把女秘书、女助理，与老板的情人联系在一起。
    这当然是一种偏见。
    或许真有一些好色的老板喜欢潜规则女秘书、女助理。
    也有一些女秘书、女助理，目的不纯，总想着依靠色相，走捷径上位。
    但大部分的老板与秘书、助理，都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也都是很注意避嫌的。
    换句话说，就是那些私底下真有猫腻的老板与女下属，但是在外面，也得装出秋毫无犯的样子。
    所谓的一边当那啥，一边立牌坊就是如此。
    但是这位张秘书还真是一个异类。
    这副打扮，这样的穿戴，就差点把她与老板有一腿写在脸上了。
    ……
    心里面觉得这个张秘书太不靠谱。
    但是我嘴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我连忙说：“是的，我是来找赵董的，我是水姐的朋友。”
    张秘书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我一眼。
    “我们赵董公务繁忙，你去那里等一下吧。哎呀，好困啊，人家还要去睡一个美容觉呢。”
    说着，张秘书伸着懒腰，回身就进了休息室。
    把门关上了。
    我就只能坐在外面的一个沙发上，老老实实的等。
    从我的位置看过去。
    董事长的办公室没有拉上百叶窗。
    可以看到赵董就靠在宽大的老板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
    很不雅地把腿放在了办公桌上。
    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哪里很忙了？
    这是故意在晾我啊。
    我是来谈判的，自然只能忍。
    这个位置，我能看到他。
    但他一直没看我这边。
    估计还没看到我是谁吧？
    我又往一边侧了侧身子。
    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
    因为我觉得，现在赵董不和我见面。
    那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但是如果看到是我。
    估计原本让我等1个小时，也得变成3个小时吧？
    我是8点半到的公司。
    等到了10点，赵董还没有接见我的意思。
    然后，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个人，找这位赵董汇报工作。
    先是上来了一个像是搞技术的人。
    戴着眼镜，一副资深宅男的样子。
    技术宅进了赵董的办公室。
    迎接的就是赵董的破口大骂。
    因为门没关，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这位赵董那是满嘴污言秽语、祖宗奶奶的骂。
    “垃圾！”
    “废物！”
    “蠢猪！”
    “一群吃闲饭的！”
    “养你们这些垃圾有什么用！”
    “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光荣时代》？比不上的话，你们都给我打包滚蛋！没有我，你们都吃屎去吧！”
    赵董在咆哮。
    骂的简直是不堪入耳。
    就算对面是你的员工。
    也不用这么骂吧？
    这简直就像是古代的主子骂奴才一样。
    里面有一些专业词汇，我听的不是很懂。
    好像有什么王者天下、光荣时代、发售日期之类的。
    他发飙了十几分钟。
    那个技术宅男这才灰头土脸地从赵董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刚走出来几步。
    赵董已经把一叠文件，从办公室里面扔了出来。
    差点打到那个宅男。
    然后就是赵董的呵斥：“妈的，以后要是再拿这种垃圾来糊弄我，我弄死你信么？”
    宅男离开了。
    时间不大，又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带着眼镜。
    看样子是负责行政后勤工作的行政主管。
    她来汇报工作。
    但是也是触了霉头。
    赵董又发飙了。
    “你怎么给我管的后勤？怎么每天要喝这么多的纯净水？这水不要钱的啊？”
    行政主管弱弱地说：“赵董，咱接近200个职员，又总是加班，所以每天喝这么多水也是正常的。”
    赵董从老板椅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用手指着行政主管的脑门。
    几乎都戳到了行政主管的脸上。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都是大粪么？加班怎么了？加班那是应该的！拿了我的工资，就得给我卖命！但我这又不是开浴池的，怎么能这么无限制的喝我的水？我警告你，以后办公区每天最多放三桶水！多一滴都不行！”
    行政主管只能唯唯诺诺地称是。
    然后拿出了一叠发票。
    让赵董签字。
    赵董皱眉，看着手里的发票。
    一张一张的翻着。
    那表情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然后，他从里面摸出来几张发票。
    狠狠地拍到了桌子上。
    大吼道：“打车费？这怎么还有几张打车的票据？葛玲玲？这葛玲玲是谁？谁给她报销打车费的权利？公司不是有规定么？只有部门经理之上级别的，才可以报销差旅费！这葛玲玲算什么东西？我没给她升职，谁给她升职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