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边说，一边走。
    许老先生走走停停。
    在一些原石外面仔细观摩。
    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他已经知道，陈建英与于小利的资本就10万块钱，我也只肯拿出5万块钱。
    所以给我们选的，都是一些比较小的原石。
    虽然说，原石的价值并不是单纯按照大小来区分的。
    不是越大的越值钱。
    但一般来说，很多翡翠原石价格也是按照重量来计算的。
    ……
    我们正在逛着。
    就看到前面又过来几个人。
    冤家路窄。
    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边来的不是严大师一伙人是谁？
    除了严大师。
    除了严大师的几个保镖外，还有那对无良包工头宋老板夫妇。
    看宋老板夫妻与严大师那熟络的样子。
    基本上就可以推断，宋老板已经搭上了严大师的路子，请严大师帮他选原石了。
    当然，这价格也是不菲的。
    这伙人同样看到了我们几个人。
    宋老板发出了一声怪叫：“哈哈，又是你们几个穷酸！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真的来这里赌石啊？我看看，我看看，哈哈，你们居然请了这个许老头当参谋？我可是听说了，这个许老头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大忽悠。你们请他？那不是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么！嘿嘿，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喊爹吧！”
    宋老板的话，引起了周围很多人的哄笑。
    于小利一见这个宋老板，就气得双眼冒火：“姓宋的，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谁喊谁爹还不一定呢！”
    宋老板哈哈一笑：“呵呵，还嘴硬？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我已经请了严大师当我的参谋了，严大师给我选了十几块原石，其中有一块光底价就……”
    他还要继续炫耀。
    但他老婆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老公，现在还没开始竞拍呢，不能走了风声，免得这些穷鬼跟风。”
    宋老板于是不说了。
    但还是讥讽说道：“就算是告诉他们，你以为他们就能跟风得起么？就他们那三瓜俩枣的，够干什么的？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严大师对这些口头上的争执不是很在乎。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宋老板，咱们就只有2个小时的时间，还是不要和这种闲人浪费了啊。”
    因为这附近的人，除了我们几个人外，都是严大师一伙的。
    没有多余的人。
    于是他也就不用再演出“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
    对那天口中还恭敬无比的师兄，完全就是当没看到一样。
    丝毫不搭理。
    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宋老板忙说：“是，是，严大师说的对，我们的时间这么宝贵，每一分钟都是几百万的生意，是不能浪费在这些垃圾身上，好，您这边请。严大师，您再给推荐几个号呗？”
    严大师一边走，一边背着手说：“宋老板，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只提供五个号码，多了就不合规矩了啊。”
    宋老板的媳妇有些不满了：“什么不合规矩？不就是嫌钱少了么？我说严大师，你也太黑了，50万块钱就给了五个号码，强盗都没有你这么狠。再多给几个号码你又不吃亏？真的，再给几个号码。”
    严大师一听，脸色马上就黑了起来。
    “宋太太，请说话注意分寸！我们严大师一向是淡泊名利！”
    “对，我们严大师向来是低调内敛的，给你们参谋那是看得起你们！”
    “知道我们严大师是什么身份么？也是你一个女人可以随意指责的！”
    严大师没有和宋太太直接说什么。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不屑于和一个女人计较。
    但是他身边那几个保镖都聒噪了起来。
    宋老板也急忙扯了一把老婆，嘴里面呵斥道：“你个败家娘们，说什么呢？不能得罪我们的财神爷！”
    然后过去，小心巴结地给严大师道歉。
    这些人走远了。
    ……
    一上午过去了。
    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饭。
    自然是我们做东。
    许老先生也没有客气。
    在吃饭的时候，许老先生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们几个。
    这次公盘，他是很失望的。
    最起码，以许老先生的眼光看，能够被他选进自己翡翠博物馆里面的，暂时还没有发现。
    “我给你们选的那些，在我看来，就算是有翡翠，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出极品的概率几乎没有。”
    许老先生很诚实。
    但我们三个都表示不要紧，没关系。
    我们几个没有那么贪心。
    一次解出一个亿的事情，想想就行了。
    要是这次公盘上，能赚个几十万，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许老先生笑着说，你们几个心态还不错。
    然后许老先生告诉我们。
    虽然现在公盘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力越来越高，参与公盘的人数越来越多，场地越来越气派。
    但其实质量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出精品的概率越来越小。
    原因是什么呢？
    当然就是过度炒作了。
    把盘子弄得越来越大。
    之前的公盘上，可能只有几千块石头。
    现在的公盘上，可能有几万块石头了。
    那些翡翠原石商人们，为了利益，甚至会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把很多只能铺路的花岗岩，都给弄进了公盘里面。
    装作原石让人竞标。
    反正来公盘的人里面，有大量什么都不懂的外行。
    一个比一个冤大头。
    那就真是卖一块，挣一块了。
    这就造成了，面对这么多数量的原石。
    就是像许老先生这样的专家，想选几块上好的毛料，都变得很困难了。
    ……
    吃完饭，下午的时候。
    许老先生要去见几个老朋友。
    虽然说他现在的名声被那些人搞得很是狼藉，但还是有不少真朋友的。
    这些人知道许老先生的为人。
    在这次公盘上，自然是要见见面的。
    那我们三个人去哪呢？
    毕竟这才是公盘第二天的中午。
    距离开标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下午你们还进去看么？反正我是不去了。”我说。
    “我们也不去了，现在有许老先生给推荐的那几个号码，我们就没有必要自己选了。”陈建英说。
    “是啊，欢喜姑娘，我们就说了，把你请来给我们当军师那是最英明的决定！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认识许老先生。”于小利狂拍我的马屁。
    “你们少来这一套，那说说吧，这些号码怎么弄？”我拿出了许老先生给的那张纸条。
    ……
    许老先生一共给了12个号码。
    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我们每个人要4个。
    然后在公盘结束之前，再进去投个标价就行了。
    因为许老先生不只是给了我们他选中的原石编号。
    还把他预估的成交价告诉了我们。
    但我们都不急于现在就去投标。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想法。
    不愿意过早投标，被人发现自己对某块原石有兴趣。
    引来哄抢。
    所以往年的公盘，基本上都是到最后的一个下午。
    才是投注的高峰。
    甚至出现了人挤人的情况。
    当然，今年的公盘与时俱进。
    除了现场投标外，还可以电子投标。
    用手机扫描会场上随处可见的二维码，然后注册小程序。
    就可以在手机上投标了。
    至于这12个号码怎么选。
    两人都发挥了女士优先的绅士风格。
    让我选。
    我不愿意占这样的便宜。
    同时，让我先选，我也不知道怎么选。
    最后就用了最先进，最科学，最公正的方法。
    抓阄。
    ……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两个活宝一起看我。
    我是他们的主心骨，不论做什么，都得请教我的意思。
    搞得我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干妈一样。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走，领你们去弄点挣钱的手艺。在这里赌石，直到解石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赔了还是挣了，但我们可以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笑着对他们说。
    他们都很惊讶。
    “欢喜姑娘，还有稳赚不赔的生意么？”
    “有啊，走，带你们去见识一下。”
    ……
    我说的生意，就是解石。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每次的公盘上，在投标之后，马上就进入解石环节了。
    这也是公盘上最刺激，最吸引眼球，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所谓的一刀穷、一刀富。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一刀切出一个亿。
    一刀赔的倾家荡产。
    指的都是解石环节。
    解石不但是技术活，还是体力活。
    是很麻烦，很辛苦的。
    那么到底是谁来解石呢？
    有经验的，都是自己解。
    大量没经验的，都是找人帮忙解。
    所以每年的公盘大会上，都有很多流动的解石摊子，帮助客人赌石。
    收取劳务费用。
    我打听了一下，这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首先，解石是要收取费用的。
    不论是涨了，还是垮了，都要收费。
    其次，如果涨了。
    那么解石的人沾沾喜气，都会得到一个大红包。
    很多当地的人，都是依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但帮人解石的也有档次的不同。
    有那些经验丰富的解石师傅，他们自己就有丰富的经验，能从原石的外观看出来大概从哪个地方下刀容易出绿。
    所以他们会给出建议。
    这样的解石师傅当然很贵了。
    特别是那些解出过天价翡翠的师傅，更是身价堪比天价。
    都是论小时收费的。
    一小时的人工费都要上万。
    可这样的解石师傅毕竟是少数的。
    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聘用的。
    还有大量的普通人，甚至很多买了原石就是为了玩，根本就没指望发财的人，也需要解石服务。
    于是就有很多一般的解石工，专门给这些人服务。
    他们配备了打磨机、切割机、砂纸等工具。
    帮客人解石。
    在他们解石的时候，不会提出任何意见。
    就是你们让我怎么解，我就怎么解。
    以免承担责任。
    他们的人工费就便宜了很多。
    每小时基本上都是几百元。
    但这样的时薪在别的地方，也算是高薪了。
    想想吧，在大城市，端盘子一小时多少钱？
    发传单一小时多少钱？
    也就是在这样的赌石现场，在人们的脑海中都充斥着“一夜暴富”、“1万变千万”、“财富神话”的地方。
    每个人都想着挣大钱。
    都在做梦。
    在每个人都幻想着自己可以马上变成首富的地方。
    才会有这么高的时薪。
    一方面，太在乎钱。
    几乎人人都钻进了钱眼里面。
    另一方面，又似乎钱没有那么重要了。
    平时在家里面再节省的人。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拜金氛围的环境刺激下，也觉得再小气，再算计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钱算什么？
    省吃俭用能成为富翁么？
    不能啊！
    想要发财，想要当大富豪，就是要拼，要博！
    就是要玩大的！
    就是要为了赌石投入全部的身家！
    所以他们根本就在乎花几千块钱请人赌石。
    这是什么？
    这就是上帝欲使人灭亡，先要让人疯狂吧。
    ……
    所以我现在想到的挣钱办法，就是让陈建英与于小利这两个活宝，也弄一个解石的摊子。
    我们当然来不了那些高技术含量的。
    但是就当最基本的解石工，那样在十天半个月里面，不是也能挣几万块钱么？
    人可以有远大目标。
    可以做梦。
    但不能好高骛远。
    不能永远活在梦里。
    还是要脚踏实地。
    想发财，想挣大钱没有错。
    但我觉得，不能因为想挣大钱，就不在乎那些小钱。
    小钱多了，也就成了大钱。
    一心想赚一个亿，对别的工作都挑三拣四，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自己饿死了。
    ……
    我把我的建议，告诉了这两个活宝。
    他们都眼睛一亮。
    连呼真是好主意。
    陈建英说，这不就是和我讲的那个牛仔裤的故事差不多么？
    但两人随后又有些为难了。
    我这个主意好是好。
    但他们没有设备啊。
    什么打磨机、切割机都没有。
    难道还要去买一套么？
    那样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这自然早就在我的盘算之中了。
    我告诉他们。
    我已经看到了好几个解石小作坊在招人了。
    他们提供设备，还能进行一些培训。
    然后我们就可以用他们提供的设备进行解石生意了。
    只需要交一定数目的设备使用费就可以了。
    怎么算都是合算的买卖。
    只是来这里的，大多都是为了赌石发财的。
    很少有人想在这里打工。
    所以除了本地人之外，真的没有几个外地人会报名罢了。
    ……
    我们到了一个解石作坊。
    交了钱，签了合同，然后对面的人很负责。
    还给我们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讲述解石的过程。
    一块翡翠原石，能变成翡翠，当然是很复杂的过程。
    拿到石头，先要进行观察。
    还要拿着手电，通过打光来分析翡翠原石内部的情况。
    第二步就是划线。
    拿粉笔在上面划出线条。
    这就是以后开始切割的地方。
    然后解石的时候，也有不同的手法。
    比如擦石。
    有的原石，外面的皮很薄。
    为了防止切割，把里面的翡翠切坏。
    都是会擦石的。
    除了擦石，还有磨石、切石。
    磨石就是打磨。
    切石最常用的就是玉石切割机。
    同时在解石的时候，还要用清水洗，用砂纸细磨。
    抛光。
    保养，提高翡翠原石的光洁度。
    是很耗费功夫的。
    ……
    我们培训了一个下午。
    然后惊讶地发现，于小利居然是一个解石方面的天才。
    说天才可能有些夸张了。
    但绝对是人才啊。
    可能是之前于小利在工地上干过的关系，所以于小利对切割机、打磨机这些东西都很熟悉，上手很快。
    连解石作坊的人都说。
    以他的水平，干几天，就可以出去冒充老师傅了。
    当然，这仅限于纯切割石头的手艺。
    可不能给人瞎指挥。
    那样万一指挥错了，也是大麻烦。
    ……
    前三天的最后一天下午。
    我们还是进去原石陈列区投了标。
    虽然在手机上一样可以。
    但还是没有在现场投标能感受到那种热闹的气氛。
    所以我们还是过来了。
    那爆满的场面，真的可以用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形容。
    之前我们跟着许老先生一起看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么多人啊？
    当然，后来我们也知道了。
    原来三天的看石时间内，不只是白天可以来。
    晚上一样可以来看。
    有很多人，都愿意晚上来看。
    晚上看的原因，有的人说，晚上可以排除外界光线的影响，看得更仔细。
    有的人说，是因为晚上可以不被别人发现，免得有人跟风。
    所以还得戴上帽子、口罩。
    拿着手电，偷偷摸摸，和做贼一样。
    因为之前几天，人们都是分散着来看的。
    所以只是觉得人不少。
    但还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
    直到了今天开始投标了，这才像是变魔术一样，人忽然间都冒出来了。
    像是打仗一样，争先恐后地投标。
    我们也都各自到了自己看中的原石面前投标。
    每个前面的标箱里面都是密封的。
    看不出有多少人投过。
    但投完，我们三个人通气的时候，都说，自己在投的时候，也遇到过别人来投同一个。
    说的时候，不禁有些忐忑。
    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投上。
    ……
    第二天。
    也是翡翠公盘开盘后的第四天。
    揭标大会正式开始！
    因为原石太多，所以当然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播报哪块原石被谁拍到了。
    都是在大屏幕上滚动出现的。
    左边是原石编号，中间是成交价，右边是竞拍者编号。
    每个参与竞拍的人，都会有一个编号。
    并且，虽然你参加公盘本身并不收费。
    没有门票之类的。
    但每个人都要缴纳保证金。
    要先交纳1万元的保证金方能办理入场证。
    参与投标并中标，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付清全部货款。如有违约就会没收保证金。
    防止有人投了标，却不愿意付款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