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当时说不出话了。
    这是不是我第一次被人当众表白？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之前温绍年也对我表白过。
    说乔欢喜，我喜欢你。
    不过是被我激的。
    是我先问的温绍年，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他才说的。
    杨杰当初对我表白过么？
    似乎也表白过。
    但是在我冒充杨杰的女朋友之后。
    而这种，我完全没有防备，被人突然的表白，真的还是第一次。
    让我惊讶，猝不及防。
    如果说，被温绍年表白时，我的心中是又喜又苦，百味杂陈的话。
    那么现在被徐飞表白。
    就和什么浓情蜜意，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了。
    除了震惊，就是觉得荒诞。
    甚至还有一点生气。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泡我？
    过分了啊！
    天地良心，我对徐飞，真的是一点男女之间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我很冷静地回答：“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徐飞显然被我这个回答打击到了。
    “不喜欢？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么？”他问。
    我很肯定地点头。
    “是的，一点也没有。最开始，我把你当朋友。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对你很讨厌。再后来，你真的决定金盆洗手了，我对你又很敬佩。但从开始到现在，我对你真的是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如果是我有什么做法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
    有的女人喜欢玩暧昧。
    就算是不接受对方的追求，就算是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也喜欢吊着对方。
    时不时给对方一些挑逗，让对方不要放手。
    很享受那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这有一个专有名词，叫找备胎。
    甚至有的女人，不但有备胎，还有千斤顶。
    开始我知道什么是备胎。
    但我不懂什么是千斤顶。
    后来还是李萍萍告诉我的，说是换轮胎的时候，临时要用千斤顶顶一下。
    所谓的千斤顶，就是备胎的备胎。
    别的女人可以这样，但这不是我的风格。
    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绝对不玩暧昧。
    哪怕我的话有些伤人。
    但总比吊着人，给对方希望，利用对方，然后再拒绝对方来得光明磊落。
    ……
    “误会？”
    徐飞先是喃喃自语，然后忽然大了声音：“真的都是误会么？当初你看到我被青子那伙人为难，你一个弱女子却上前保护我，这是误会么？你帮我照顾孩子，也是误会么？你对盼盼嘘寒问暖，也是误会么？你在周老师面前为我打抱不平，也是误会么？你苦口婆心地劝我金盆洗手，让我当一个好人，也是误会么？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么？”
    我听了徐飞的话。
    心中道了一声，坏了！
    不但误会了，而且误会了，是真的被误会了。
    还误会得很深。
    刚才听徐飞对我表白时，我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甚至是有些自作多情。
    但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我才意识到。
    我是有责任的。
    我确实给了他误导。
    尽管我不是故意的。
    比如，我之所以开始对徐飞和盼盼关注，并不是因为我对徐飞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而只是因为我看到他们的父女之情很是羡慕。
    看到了徐飞对盼盼的疼爱，也看到了盼盼对徐飞的依赖。
    因为我自己没有一个好爸爸。
    所以看到别人的父女之间如此相处，让我尤其的向往。
    但徐飞并不知道。
    所以在后来的一次次事件中，徐飞把我对他的关心，误会成了感情。
    而像徐飞这样的男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从高峰到低谷。
    从风光到落魄。
    一个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他。
    估计心里面一定很苦吧？
    忽然出现了我这么一个红颜知己。
    长得可以，对他不错，对孩子也不错。
    也不怪徐飞会动心了。
    ……
    “对不起，徐飞，我还是喊你一声徐大哥吧。可能是我之前做的有不妥的地方，让你产生错觉了，也是我太爱多管闲事，做事没有分寸。但是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超出友谊之外的想法。”
    我很严肃地说。
    徐飞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失望。
    他张了张嘴，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曾经坐过牢么？我出身不好？所以你看不起我？”
    我摇头：“不是的，我不是那么势利眼的人。如果我看不起你，我就不会把你当朋友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况且你已经决定金盘洗手了。况且，如果仅仅是讲出身的话，我自己一样也有难堪的过去，所以我理解你。”
    徐飞又问：“那是因为我有孩子么？”
    我继续摇头：“更不是了，我很喜欢盼盼那个孩子。聪明又懂事。”
    徐飞再次问：“那是因为你觉得我穷？或者我长得老么？”
    我否认：“不是，都不是。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是一个最真实的答案。
    也是最能拒绝人的答案。
    徐飞听了之后，神色一黯：“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我没有做任何的犹豫，我说：“那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人。虽然我不以貌取人，但他却是我心中最好看的男人。他家世优越，但从不盛气凌人。他生来富贵，却勤奋好学。他桃花无数，却洁身自好。他勇敢、善良、善解人意。他拥有数不清的优点，我就算看不到他，但我只是一想起他，我就感到这辈子能遇到他，是我最大的幸福。”
    是的，我当然说的是温绍年。
    他不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是王秀才。
    那时候我少不经事，以为那些动听的情话就代表着爱情。
    可惜王秀才是个渣男。
    是个懦夫。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点保护我的勇气都没有。
    但温绍年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也是我现在爱的唯一的一个男人。
    遇到了他，我才开始又相信了爱情。
    关于他的优点，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没有一句重样的。
    说的眉飞色舞，说的欢欣鼓舞。
    说的问心无愧。
    而不是像我在温绍年面前，为了保持与他的距离，而生编造出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时，那么的口不对心，那么的为难。
    我相信，我在说温绍年的时候，眼中有光。
    不但我相信，徐飞也看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欢喜，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了。因为刚才你在说起他的时候，眼中都是柔情。”
    徐飞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而这种柔情，我曾经在你的脸上见过。那时候，我以为是你对我，现在我懂了，是我自作多情。那时候，你想的也是那个男人吧？”
    徐飞的话让我一愣。
    因为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着徐飞露出温柔的表情了？
    徐飞见我发懵。
    于是提醒到：“就是我被青子找麻烦那天，后来我受伤了，你给我包扎时，我就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如水的温柔。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对你有想法的。”
    徐飞的话，终于让我醒悟了过来。
    那一次，徐飞与青子那伙人一场大战后，受了伤。
    我给徐大哥包扎伤口。
    但我没有包扎的经验，动作很大。
    所以让徐飞的伤口更痛了。
    但是他始终是忍着，一声不吭。
    我的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徐飞真是一个硬汉。
    不像我的父亲，我的哥哥那样，他们所有的本事都是用在欺负自己人身上。
    在家里面称王称霸、不可一世。
    但是面对外人却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让人不齿。
    我在那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温绍年。
    我觉得，温绍年也是一个硬汉。
    “是啊，那次的时候，我确实想起了我喜欢的男人，因为他也曾经为了保护我，和人生死搏斗过。”我坦诚地说。
    “那个男人很能打么？”或许曾经混过社会，徐飞对这方面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他一点都不能打，和你根本没法比。可虽然他并不是很会打架，他的动作很笨拙，甚至还有些不协调，但他却有着无比伦比的勇气，他有着为了我而舍死忘生的决心。为了保护我，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面对刀子，他一步不退，时时刻刻挡在我的身前。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笨蛋，一个硬汉，一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
    我想着那次在何教授家，温绍年与小芹老公的殊死搏斗，回忆着说。
    “好了，我懂了，那确实是值得你爱的男人，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徐飞对我，有些感伤地说。
    ……
    我离开了徐飞的家。
    看得出，我拒绝了他，我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地表达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爱意。
    让徐飞很是失落。
    可我没有心软。
    更没有安慰徐飞。
    女人可以温柔，但绝对不应该在拒绝男人的时候温柔。
    或者说，当你不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
    当断则断、干净利落，才是最大的温柔。
    而欲拒还休、藕断丝连，则是真正的残忍。
    不爱他，就放手。
    不要给他幻想。
    那样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除非这个女人是爱玩心机，欲擒故纵。
    可我显然不是一个喜欢欲擒故纵的女人。
    ……
    随着天气的转暖，今晚的生意比平时还要好。
    所以等到我收摊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
    今晚是我一个人在忙活。
    春桃不在。
    我给她放了假，让她和杨杰看电影去了。
    春桃与杨杰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
    上个月，杨杰还带春桃去了姐姐杨梅家。
    对这个未来的弟媳妇，杨梅还是很满意的。
    说比最开始杨杰那个女朋友刘倩可是强多了。
    后来，杨梅又见到了春桃的父母。
    春桃父母的态度，同样让杨梅很受用。
    因为春桃的父母很通情达理，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不像之前刘倩的爸妈那样，狮子大开口，要天价的聘礼。
    现在，杨梅与春桃的父母，已经在讨论两人什么时候结婚了。
    还是春桃自己说，她年纪还小，才和我学做生意，希望打拼两年再结婚。
    但可以先订婚。
    杨杰与杨梅也都没有意见。
    谁不喜欢勤快的媳妇和弟妹呢？
    接触时间长了，杨梅有一次私下告诉我。
    之前，她一直想撮合我和杨杰在一起。
    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她觉得春桃更适合。
    不是因为春桃比我好。
    春桃不论是能力还是相貌，都没有我好。
    可男人娶媳妇，不是娶最好的，而是要娶最合适的。
    杨梅说，我这个人太有主见，太强势，她是看着我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外来妹，一步步在城市里落脚的。
    他弟弟说实话，真的配不上我。
    格局太小。
    就算我们结婚了，他弟弟杨杰也得整天被我管着。
    这么看，还是娶一个没什么脾气的春桃，更能和弟弟一起过日子。
    ……
    我正在收拾，面前多出了一双手。
    是温绍年的手。
    他又来帮我收拾了。
    自从我告诉温绍年，我已经和所谓的青梅竹马男朋友分手后，我与温绍年的关系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我知道他喜欢我。
    他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
    但我不主动提。
    他也不主动说。
    还是以朋友那样相处。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之前我想逃离温绍年，我怕爱上他，却没资格留在他身边。
    于是我装冷漠，装心有所属。
    但我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因为我的心总是忍不住向他靠近。
    所以，现在我也不为难自己了。
    我就是喜欢多看温绍年，多听他的声音。
    所以我不再拒绝与他接触。
    哪怕我没法勇敢去爱。
    而温绍年呢？
    他应该一直在猜测我的心意。
    他应该知道我对他是有好感的。
    但他不知道，我的好感，是不是喜欢，或者是不是爱。
    温绍年不知道，我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
    甚至比他爱我还深。
    于是他小心翼翼，不敢冒失，担心破坏这种微秒的平衡。
    ……
    有时候，温绍年就会来我这里帮忙。
    比如现在。
    看到他，我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温绍年还给我带了一个大包。
    都是我要的东西。
    不是衣服、香水那些女人喜欢的。
    而是书。
    我现在利用一切时间学习。
    已经不满足看报纸了，我开始看书。
    很多书都是温绍年推荐给我的。
    比如前段时间我看的《老人与海》。
    就是温绍年强烈建议我阅读的。
    在那之后，每次温绍年来找我，都会带几本书。
    有温绍年自己的藏书，也有温绍年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
    我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几本书分别是余华的《活着》，阿来的《尘埃落定》，钱钟书的《围城》和古华的《芙蓉镇》。
    有的书我听过没看过，也有的，我连书名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我相信温绍年的眼光，他推荐的书一定很有价值。
    我表示有空一定会仔细读。
    我们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搬上了电动三轮车。
    然后没有骑，我推着，一起往我的出租院走去。
    路上我们两个人说说笑笑。
    温绍年说学校里面的趣事，我则是说夜市上的见闻。
    但我并没有告诉温绍年，我与徐飞、吴姐和小玉之间发生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让温绍年为我担心。
    ……
    “乔欢喜，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飞哥！”
    忽然间，一声大吼在耳边响起。
    吓了我和温绍年都是一跳。
    我抬头，就看到二龙正一脸怒色地盯着我。
    我们之前的距离，能有四五米。
    但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了。
    这是喝多了？
    上次在徐飞家里面，我并没有看到二龙。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只是他这满腔的怒火是从何而来？
    难道还是为了小玉？
    不对啊。
    小玉不是说，二龙为了避嫌，已经不搭理她了么？
    见到我站住。
    二龙摇摇晃晃地走来，用手指着温绍年的鼻子。
    质问我：“乔欢喜，你好大的本事啊！你真厉害啊！把我飞哥迷得团团转，现在把我们兄弟都扔下了，事业也不要了，要带你远走高飞。可这个小白脸是谁？你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是怎么个意思？要给我飞哥戴绿帽子么？你这个荡妇！你这么不守妇道，这事飞哥知道吗？”
    我这才听懂。
    原来二龙见到我和温绍年一起，是以为我红杏出墙了？
    这当然是没有道理的指责。
    但似乎二龙愤怒得也有理由。
    毕竟，他们都以为我和徐飞是一对。
    并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二龙也不愿意徐飞退出江湖。
    又把徐飞的退隐，理解成了要和我一起远走高飞了。
    虽然这事他也误会了，我并不会和徐飞一起走。
    但徐飞的离开，确实也是我的鼓动。
    所以二龙怪罪于我，似乎也是没错的。
    我正在想着。
    温绍年在一边出声了。
    他挡在了我的身前：“什么飞哥不飞哥的？你认错人了吧！”
    显然，温绍年把二龙当成一个闹事的醉鬼了。
    二龙一听温绍年的话，更加恼火。
    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哎呀，你这个奸夫还挺嚣张？连飞哥是谁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就让你认识认识！”
    说着，二龙捋胳膊挽袖子，竟然是要和温绍年动手。
    我是真生气了。
    上次来找我的麻烦，虽然是小玉撺掇的，但二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看在徐飞的面子上，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
    哪里想到，这二龙居然蹬鼻子上脸，来多管闲事了？
    你欺负我也就罢了。
    我能忍。
    但你想要欺负温绍年，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不惯你的毛病！
    我喜欢的男人，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更不能让别人动一手指头了。
    于是我绕到了温绍年的前面，眼睛瞪了起来：“二龙，别灌了几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别说你了，连你飞哥都管不着！”
    说着，我领着温绍年绕过二龙，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乔欢喜，你给我等着！”
    二龙在后面叫骂。
    我以为他只是耍酒疯，我是真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还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