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读过多少书。
    但我很珍惜那些读书的机会。
    所以但凡是曾经学过的课文，我基本上都读的很熟悉。
    争取倒背如流。
    此时听到隔壁试衣间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正在偷偷的快乐，忽然被人抓了现形。
    外面拼命砸门，里面的人装死不动。
    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学过的一首诗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
    隔壁的闹剧还在继续。
    “开门！你们两个出来！刚才我们去拿上个客人换的衣服时，听到你们在里面的声音了！你们太过分了，我们这里是服装店，又不是宾馆！真那么相爱，连这点开房钱都不想出么？”
    “对啊，这要是被传到了网上，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太伤风败俗了！”
    “呸！不要脸！”
    “先把店门关上？要不然闹大了，我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丽，你傻啊？你还拿着手机拍？”
    外面一阵喧嚣。
    但隔壁试衣间里面的两个人，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出声，也不出来。
    “找保安！”
    “报告吧！”
    外面的店员在七嘴八舌。
    不只是说说，还真那么做了。
    很快保安和巡捕都来了，在巡捕的威严呵斥下，隔壁的门终于开了。
    其实我还有些好奇。
    这对如此会玩的情侣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我当然不会傻到开门出去看。
    “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巡捕叔叔，我们错了。”
    “是啊，别抓我们走了，我们还是学生，不要告诉老师和家长啊。”
    一男一女在哀求。
    却听到巡捕在冷笑：“喊谁叔叔呢？别套近乎，我看你长得比我还着急！装学生？看你那一脸胡子，哪里像学生了？别废话，身份证拿出来！”
    一男一女见蒙混不过，于是就继续哀求：“认罚？我们认罚行不行？只是这事不能让我老婆知道啊，也不能让她老公知道啊。”
    靠！
    我心里面一阵鄙视。
    原本以为只是一对不安分的情侣。
    哪知道是一对搞外遇的男女。
    知道了这一对男女，分别是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后，那些店员们更加鄙视和不屑了。
    “恶心！”
    “去买消毒水，一会把这一间好好清理一遍。”
    “真是的，这样的人不但没有私德，还没有公德心！我们这可是公众场所！”
    “万一被小孩子看到怎么办？”
    巡捕继续训斥。
    “现在知道丢人了？早知道如此，之前就不要做这样没有廉耻的事情！你们是成年人了，都有家庭了，要有最起码的责任感！做事要有分寸！不能这么任性！知道么！”
    那个女人不说话了。
    “巡捕大哥，那我举报，我要戴罪立功！我们边上还有一对！就在我们身边的试衣间里面，还藏着两个人！你们赶紧把他们抓出来！”忽然，那个男人的声音叫了起来。
    吓了我和温绍年一跳。
    这是在说我们么？
    难道这个男的在偷情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和温绍年在一边？
    他们做什么，我们这两个听众都一清二楚？
    知道了我们在身边，还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真的是有些无语。
    更无语的是外面的那些店员。
    “什么？还有一对？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些男女都来我们这里幽会了？我们这里犯桃花么？”
    “我晕，我还没有男朋友呢，要是我们店成了网红约会圣地，以后我可怎么嫁人啊？”
    “名声都被影响了！”
    我和温绍年都有些傻眼。
    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
    怎么办？
    也要露馅了。
    虽然我和温绍年什么都没干。
    但此情此景之下，我们说是清白的，有人相信么？
    正应了那句俗话。
    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然后，我们的这一间试衣间门，也开始被人在外面敲打了起来。
    “出来！”
    “别墨迹！”
    我也没法墨迹了。
    我打开了门，低着头走了出去。
    温绍年也跟了出来。
    我第一眼，先看到了隔壁的那对男女。
    两人都是三十多岁。
    长相平平。
    走在街上看过去，就是很普通的上班族。
    让人很难想象，在平凡的背后，还有如此狂野奔放的一面。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巡捕大哥，我们什么都没干……”我刚想徒劳的解释。
    却听到那个巡捕说：“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你们是惯犯了啊！难道有瘾么？”
    他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成了惯犯了？
    什么瘾？
    我心中不解，仔细打量那个巡捕，却发现越看越是眼熟。
    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被他说是惯犯，也不冤枉。
    因为这个巡捕，我之前打过交道。
    在朱丹家当保姆的时候，因为何教授和小芹的事情，小芹记恨上了温绍年。
    还诬告温绍年半夜去她家，意图对她不轨，要败坏温绍年的名誉。
    是我出来作证，证明那晚上温绍年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我和温绍年在一起。
    为了让我自己的证言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我还编出了一个那晚上我和温绍年在幽会的戏码“所以我和温绍年是找了小区里面一个很暗的，还没有监控的角落，然后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黑灯瞎火地躲在一起，能做什么？当然是做那些很隐秘的事情了。”
    我当时还对那个巡捕说，是温绍年说去宾馆没意思，还是在外面刺激，求我我才答应的。
    那件事过去后，我以为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哪里想到，今天在如此尴尬的场合，居然遇到了之前的那个巡捕。
    这下更不用解释了。
    他早就已经认定了我和温绍年是一对喜欢找刺激，胡来的男女。
    现在被抓了现形，他到底是怎么认为的，不用问都知道。
    于是我只能低下了头。
    巡捕果然很生气，他先是看着我，恨铁不成钢：“我记得你姓乔是吧？小乔啊，虽然你和这小子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做点什么也可以，比那对出轨的强，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的，不能这么随便！不能太迁就你男朋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还没结婚呢！”
    然后又看向了温绍年，语气更加严厉：“我知道你家里面有钱，但再有钱有势，也不能胡来！不能为了自己刺激，就不顾女孩子的感受，你明白么！男人要有责任感！这个女孩子很爱你，这才什么都听你的，但你得对人家负责啊！现在被曝光了，不难堪么？”
    显然，巡捕大哥把我看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无知少女。
    把温绍年看成了辣手摧花的纨绔公子哥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笑。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可我真的很想笑。
    我偷眼看去，看到的是温绍年那无比尴尬、抓狂的表情。
    不白之冤。
    绝对的不白之冤。
    但偏偏，温绍年又不能解释。
    不能和巡捕说，都是我在胡扯的。
    于是只能任由被这位热心的巡捕大哥训斥。
    巡捕大哥说了几句，找了他说话的空隙，温绍年才闷声闷气地承认：“巡捕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巡捕大哥还是很生气，他哼道：“知道错了是必须的，更重要的是要改！作为一个男人，要敢作敢当，我要你看负责的实际行动！”
    温绍年无奈地苦笑：“我想对她负责，可是人家不给我机会啊！”
    这话是实话。
    可是听在外人的耳朵里，却是渣男逃避的借口。
    巡捕大哥重重地一跺脚：“哼！屡教不改！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管了！”
    然后又看向了我：“小乔，我也劝你一句，选男人，除了有钱，除了看脸，也要看人品！好自为之吧！”
    说完，用手一指隔壁的那对男女。
    “你们给我走，回所里！”
    那个男人有些不服气：“为什么只带我们走，不带这两个？不公平，不服气！我看出来了，你们之前认识，你偏心！”
    巡捕大哥狠狠地一踹那个男人的屁股：“少废话！你和他们一样么？人家没结婚，虽然过分了点，但那也叫恋爱！你们都各自结婚了，还出来胡来，这叫偷情！再说了，人家衣服整整齐齐的，刚才你们在里面做什么？你们还有脸喊冤？”
    说完，带着那一对男女走了。
    我和温绍年也都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还传来了那些店员的议论声。
    让我意外的是。
    与对第一对男女的声讨不同。
    她们对温绍年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宽容。
    “啊！这个男人好帅，帅的让人合不拢腿！”
    “可恶，为什么刚才他衣服穿的那么整齐？让我失去了一览无余的机会！”
    “肯定是那个女人没有吸引力，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化身为狼的。”
    “就是！肯定是那个女人逼这个帅哥就范的，好可怜！让姐姐拯救你吧！”
    “看你们没听到么？这个帅哥有点渣啊，爱玩的是他啊。”
    “渣一点又怎么了？长得帅啊就可以潇洒啊！怎么能轻易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呢？”
    “这么渣的小哥哥，给我来一打可以么？”
    “听说还有钱，那就更完美了。”
    “帅哥，办张会员卡啊。”
    “我恋爱了！”
    ……
    听着这些人的话，我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果然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难道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我不由得狠狠瞪了温绍年一眼，把他瞪得很是无辜。
    他一定在想。
    乔欢喜，你神经病啊！
    我这渣男的人设，难道不是你营造出来的么？
    ……
    我与温绍年离开了商场，在十字路口，各奔东西。
    或许有不舍。
    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彼此挽留的理由。
    甚至连借口都没有。
    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城市的滚滚人流。
    心思却还在为那个男人而牵动。
    想起之前与温绍年的相遇，我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时而感到幸福，时而感到无奈。
    然后，我用双手蒙住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儿女情长。
    我对自己说，乔欢喜，你冷静一点。
    你聪明一点！
    现在是你考虑与温绍年感情的时候么？
    现在是你自怨自艾、伤春悲秋的时候么？
    不，现在不是！
    当然不是！
    现在是你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因为你已经被哥哥那个吸血鬼找到了！
    这个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在哥哥把父亲、母亲都弄到省城，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之前解决！
    之前，我还想的是，省城这么大，只要这一次被我逃走了。
    那么应该不会有这么巧，还会让哥哥再次找到我。
    我可以等，可以忍耐，等到他们找不到我，离开省城后，我就可以继续一个人生活了。
    可现在坐在公交车上，可以让我一个人更加静静的思考。
    更加深入地思考。
    我觉得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我不想东藏西躲下去了。
    所以我现在有些后悔之前的逃走了。
    因为逃走了，不知道哥哥在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让我无法迅速做出应有的应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要知道哥哥的行踪，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好提前做准备，找好退路。
    不会被来一个突然的袭击。
    让我在匆忙之间，容易出错。
    我要更有把握，更从容。
    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就不是我不让哥哥找到我，而是我要去找到哥哥了！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找到了哥哥，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对付他。
    但至少比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要好。
    ……
    我回到了租住的大院。
    每天晚上继续摆摊。
    白天则是开始在省城的大街小巷里，寻找哥哥的踪迹。
    以他的德行，想必经常出没的也就是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
    酒吧、夜店、赌坊之类的地方。
    甚至我现在租住的城中村，应该也是他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但找人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我找了一个星期，没有发现哥哥的影子。
    却是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
    崔珍珍！
    那天在商场，我说看到了崔珍珍，那是在骗人的。
    是在转移哥哥的注意力。
    但我真的没想到，崔珍珍居然真的在省城。
    想不到，与我有关系的人，居然一个个都跑到省城来了。
    ……
    我本来是走在省城一条有名的步行街上，然后经过一家孕婴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崔珍珍腆着肚子从孕婴店里面走了出来。
    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心翼翼搀扶着的保姆。
    伺候崔珍珍的态度，就和伺候太后一样。
    而崔珍珍的打扮，完全就是一个富婆。
    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
    我对崔珍珍的打扮妆饰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她的肚子。
    一看就怀孕了。
    不对啊。
    上次我回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怀孕了。
    肚子里怀了那个什么任老板的孩子，却撒谎骗是哥哥的。
    这都过了一年多了。
    她怀的又不是哪吒，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生？
    不可能是没生。
    应该是又怀上了。
    这个女人，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看来，孩子爹应该很有钱，对崔珍珍也很看重，这才安排了如此周到的伺候。
    我虽然也恨崔家人，包括这个崔珍珍。
    但之前只要她们不来招惹我，我也不想招惹她们。
    我也不关心，崔珍珍到底又嫁给了谁，给谁生了孩子。
    但现在哥哥还在这个省城，狼一样的找我。
    而我又知道，他一直还在惦记着崔珍珍。
    那么我就有必要把崔珍珍的底细弄清楚了。
    或许对我后面的计划有用。
    想到这里，我就在远处不声不响地跟着。
    崔珍珍和那个保姆在前面走，保姆一手扶着崔珍珍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则是拎着一个很大的手提袋子。
    里面满满的，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
    两人走的并不快。
    走了一半，不知道那个保姆说了什么话，让崔珍珍不高兴了。
    她忽然用手狠狠一推那个保姆。
    把保姆推得几乎跌倒。
    保姆不敢抱怨，还得赶紧扶上去，防止崔珍珍自己跌倒。
    就听崔珍珍骂道：“马嫂，你怎么这么笨！怎么和你说什么你都听不懂！以后再不对我的心思，让你打包滚蛋！你们这些农村来的，就是没文化，又粗俗，什么都不懂，整天被你们气也气死了！”
    我在后面听着。
    别人不知道崔珍珍的底细，以为这是一个城里的阔太太。
    但我知道啊，崔珍珍自己不也是农村的女人？
    现在嫁给了有钱人，马上就忘本了，开始看不起自己的同类了。
    真的是小人得志啊。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城里人，对保姆也不能如此盛气凌人啊？
    就比如之前的朱丹，尽管很挑剔严格，但也不会当众这样侮辱人吧？
    那被称作马嫂的保姆，急忙赔不是：“太太，太太，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一定记清太太的嘱咐，请太太一定不要开除我。”
    崔珍珍鼻子哼了一声：“想继续干，就得仔细点！我老公那么爱我，我说一不二，开除你就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