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装作没听见,拉着夏阳又叮嘱了他几句,夏院长还在那边嘟嘟囔囔的,瞧着曾老手里的墨宝干眼馋。曾老咳了一声,对夏阳道:“夏阳啊,听说你这回转班了,以后要读什么学校啊?京师大学没有美院,不过好像听说还有一个工艺美院来着,我帮你打听看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也有熟人。”
夏院长立刻不吭声了,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呆着。
夏阳见两个老人斗嘴,一时也笑了,道:“姥爷,我想读京城画院,已经跟夏爷爷说好了,到时候跟他念书。除了念书之外,我还想和夏爷爷一起建展览馆,这次请您回来,就是想让您帮着瞧瞧,多收些好东西进去留给后人看。”
曾老对这事也是十分赞同的,点头欣然同意,夏院长乐的不行,在一旁紧跟着夏阳敲边鼓,当即就给了曾老一个展览馆副馆长的职位。
曾老笑骂道:“我敢说你这馆长的位置肯定也不敢自己坐,是不是留给了文慧?”
夏院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笑笑不说话。夏阳却是没好意思点破老先生,他可是在学画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夏院长在那边碎碎念个不停,说只要谁投资就给谁当展览馆的馆长呢!当真是没有一丝艺术家的节操,不过也朴实的可爱。
夏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鹏城进展的顺利,也许再过几年他便可以满足老先生建立一个炎黄子孙自己的展览馆的愿望了。
曾老欣然接受了合办展览馆的事情,但是老人又怕这事儿对夏阳有所影响,拍了拍他的手,道:“夏阳,你不用管姥爷怎么想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想学画了,继续回来读书也可以。”他怕夏阳突然做出学画的决定是因为自己,他当年放下画笔也是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希望外孙因为这个来放弃学业,满足自己。
“姥爷,你放下吧,我是自己想学的。”夏阳摸了摸老人的掌心,掌心粗糙有着厚茧,是这么多年干活儿留下的,一时也有些心疼。“我想以后学画,也跟您学字儿,读了画院以后时间会比较自由,到时候我陪您到各地走走,陪您一起临摹碑帖……”
夏院长在一旁立刻跟着点头,道:“那是!我们学艺术的人,不止是时间,我们连灵魂都是自由的啊!”
曾老笑了下,伸手握着夏阳的手,叹道:“也好,你是个认真的好孩子,你想做什么,姥爷都支持你。”
83年5月初,夏阳同骆启明南下,随行的还有徐润和带着画夹的夏院长。
他们这次走的比较随性,到了南边之后还转了一次船,夏院长在船上描绘大好河山,赞叹不止。夏阳在一旁却是静静看着,有时看到一处觉得不错的风景,总觉得要是蒋东升也在一旁就好了,可以同他说上一两句,现在蒋少在部队,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夏院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还在挂念家人,便笑呵呵道:“第一次出远门吧?是不是有点想家了。”
夏阳笑笑,也没说话,蒋东升在他心里跟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一样重要。
“不过出来走走也好,开阔眼界,人都说要行万里路,看万卷书,我觉得咱们画画儿的还应该加上一句,要画足万卷图嘛!”夏院长眯着眼睛拿铅笔略微提了几笔,又道,“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跟你师母一起出来四处走走,哎……其实曾师兄当年也是这样,他那会儿可是西南联大有名的全才,要不是当讲师更能赚几个钱好养家,他没准现在都是个画家了。不过也幸好没画画儿,你看我画几个毛驴还被批成了‘驴贩子’,曾师兄那人最爱面子,听见这样的诨号又该瞪眼睛了!哈哈!”
夏阳也笑了,他小时候便住在杨树湾那个小地方,大些了也不过是和父母搬去了建林镇。那里穷山僻壤,消息闭塞,但是也清静。夏阳幼年时候被曾姥爷亲自教导,过去的那些苦难,曾老先生看的是很淡的,连带着也教给夏阳一副这样淡薄的态度。
曾老先生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所以吃的那些能说出的苦,便不是苦了。但是夏院长不同,他天生一副乐观脾气,任何事儿都能苦中作乐,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夏老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漂亮小徒弟,觉得这孩子倒是很有几分曾师兄当年的神韵,要说怎么形容,唯独当年曾师兄挂在墙壁上的那两个字可以言明——静坚。
夏院长看着小徒弟,觉得他眉宇间也尽是那份宁静平和,眼中清澈见底。他不禁想起若干年前的曾师兄,也是这样不掺杂念,只需给他粗茶淡饭每日一卷书便已知足了。夏阳是曾师兄亲手养大的孩子,心思怕是跟曾师兄如出一辙,若不是有什么想要求得的,只怕会一生隐在乡野间,过着种豆南山悠然远望的简朴日子吧。
夏院长忍不住道:“夏阳,你去南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夏阳回头看了他,眼神里还是一片安静,淡淡道:“我缺钱。”
夏院长哽了下,手中的笔都没控制好力度差点压断了铅笔尖,他顿了一下,实在说不出夏阳用这样淡薄的眼神说出这样带有金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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