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啊,有几位家中是武将出身的,看起来在家也是玩过剑的。还有几个小姐就在旁边瞧着。”
“哦。”
正说着,长乐拉着顾琇还有另外几人来了。笑嘻嘻道:“姨母,我们想玩冰嬉。”
顾琰点头,“尽管玩吧,不过,往冰厚实的地方去,也得有人看着。”不好让侍卫进来,所以她年后特地挑了一队健妇训练,如今便在四处巡视。这会儿也正好看着,省得谁摔得厉害了。
来人里还有李念、李想姐妹。李想笑道:“原来到秦王妃这儿这么好玩。早知道之前臣女就跟着祖母和叔父来了,而且糕点也好好吃。”
“以后逢十休一,就怕你嫌辛苦不想来。”
“不会不会,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中间还有一刻钟休息,怎么会辛苦呢”
上午约莫十一点的时候,放学归家。随着十几辆马车离去,秦王妃这里特殊的上课方式便在圈子里传开了。
太学的先生们哂笑,果然就是闹着玩儿的。小小女子,办什么书院嘛。那是女子该管的事儿么。
各家的夫人倒是有些感兴趣,对她的课程安排很有几分心动。又听说顾琰安排得周全,完全不会犯了男女忌讳都放下心来。这个年岁的小姑娘,只要不是家里存了别的想法,肯定都不希望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话儿来啊。而存了想法的,也是没了机会。巧遇什么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下午织毛衣的课,名义上也是顾琰主讲。这门课是所有人都选了的,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个课是逢双日下午上。因为都选了,所以课表排下来,这天下午就没有其他的课了。这会儿众人都拿着两根竹签把讲台上的顾琰望着。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一团线球用两根竹签变成一件衣服。
“我先教最基础的平针的起针、行针、收针。大公主府的侍女三天就出师能织衣服了。不过她们只学了这一种针法。我还有许多针法,能学去多少就看你们的领悟力了。”
顾琰只做了示范,让众人从最没技术含量的织围巾学起。然后她便离开了。半个时辰后再来看,起针、行针这些大多数都掌握了。还有一些手快的,都打了一寸长了。也有漏了针不得不拆了重来的。
顾琰还听到有几人在讨论团子上午戴的分五指的手套,笑道:“不用急,等你们熟能生巧了,什么花样都能织出来。这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编制技巧,跟打络子一样的。不过,首先基础就得扎实。”
第一天的课程就这么结束了,十多辆马车将说说笑笑的小姑娘们陆续接走。顾琇留了下来直接住下。这是顾琰事前就同太夫人说过的。窈娘都不在了,顾琇以后便会留在秦王府。太夫人乐得如此,这样一来顾琇以后的事儿顾琰等于都包了,怎么都会嫁个好人家。
顾琇这会儿正挺上心的织着围巾,已经有一尺来长了。再织这么长就可以收针大功告成了。以这个作为第一天的功课,真的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成就感愿意继续学下去啊。顾琰走进来,把团子在她身边放下,小家伙便伸出小手拉扯她的成品。
“哎呀小心,小姨的竹签戳到你可怎么办”顾琇无奈只得搁下。
顾琰笑道:“行了,歇会儿吧。放学老半天了一直坐这儿戳戳戳也不知道休息。晚上你姐夫很晚才回,咱们一起吃火锅。”某人第一天总揽大局,加班那是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了。
“好。”
“嗯,你闲了没事多帮我看着点团子。过些日子我要出去转转,不方便带他。托了四嫂来照看,你在的话还能帮把手。”
“姐姐,你要去哪啊”
“就在京城附近转转。”顾琰本意是要办书院,让贫家子弟都能读书识字。首先就得让人知道秦王府在做这事儿。本来派人出去也行。不过很久没有出去好好走动了,便打算自己也去。
让她生出这个念头,主要是因为明晖要去。
之前顾琰旁敲侧击的问明晖把皇帝紫檀精舍的名贵花木卖了得来的银子做什么去了,这才知道这些年师傅一直在资助一些鳏寡孤独。所以他听说顾琰打算无偿或者束脩很低廉的让贫家子弟和女子有机会读书才会大为赞同。直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个法子比一味的资助好。
两师徒就这事儿越说越投机,因为明晖在皇帝身旁不得脱身,之前事情也都是国师府的师弟们在做。他就决定趁着有一天的假自己去看看银子是不是都用在了刀刃上,中间有没有什么状况。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听他这么一说顾琰便立时动心,正好小菊的伤势也都好了,便决定带上她一道前往。说起来三人好多年没有一同出行过了。打算过几日就出发,回头把京城附近有需要却又无力进学的孩童的村子都知会到,让他们往秦王府另辟出的一个院落来。至于先生,倒不是如今的这些老先生。他们精力可不够,而且只是开蒙也用不上这些早就名声远扬的老先生。顾琰预备的教书先生是一些落第的书生。
这些人为了科考上京,但是没能考上,淹留京师。不是每个都能有家庭支持而能安心继续攻读的。有些当街卖字画维持生计,有些寄食庙宇、道观……顾琰将他们聘来也算是以工代赈,而且并不有辱斯文。
答应来的人,有些是为了解决囊中羞涩的问题,有些是为了能看到顾琰承诺的顾大姑收藏的典籍的誊抄本,还有些心有城府想着如此也算是搭上了秦王府的线……因此派人往这些人聚居的会馆、庙宇、道观等处一问,倒是很快就聚起了不少人。
顾琇看顾琰没有细说的意思,也不再多问。只抱起团子陪他玩耍。她与顾琰也像,团子瞅瞅顾琰然后又瞅瞅这位小姨,伸手在她脸上摸着,很快便任由她抱着走动了。
“姐姐,八哥昨天有信来,说事情过去他如今在安心备考。让姐姐和家里人都不用为他担心。”
“哦。他还小,就是误了今年,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小时候多经历些不是什么坏事。他有没有说及对十四妹的担忧”
顾琇犹豫一下,“没有呢。怕是知道家里不会替十四姐去出这个头,而他自己也还力量不足。”
顾珏的事儿,顾琰觉得有些难办。的确如太夫人所言,按现在的规矩,她成亲三年无所出,夫家纳妾就是很正当的。
只是,如果这个妾跟自家有关联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是个事儿。她左想右想,顾珏就是再拢不住夫婿,就是与自己感情再不好她总是自己妹子。阿允有必要再安插一个人后来想深了才想到,阿允这是看重萧戎,对齐王还有所防备呢。
“并不是有权有势有能力就好,孙茯苓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
顾琇眨眨眼,“姐夫不也是这样的么”
顾琰笑笑,“那你觉得我是看中你姐夫这些么”
顾琇摇头,“不是的,姐夫对姐姐好。”
“就是啊,男人能给女人最重要的,其实从来都不是那些身外物。”顾琰这其实也是在给顾琇洗脑了,渣爹的存在影响了女儿们的择偶观,不知道她心底是怎么想的。万一也跟孙茯苓一样,就不大好办了。
当晚萧允果然回来的很晚,顾琰甚至没有等到人。只能次日早晨从身旁凹陷的枕头判断他是回来过夜的。啧啧,果然辛苦
政务上的事她也不好多过问,只能是在三餐上多费心思。怕他忙起来顾不上按时吃饭,便干脆让老管每日炖了汤汤水水又做了合他口味的饭食,用炭火保着温按点送去。这样王嘉和王佑也好相劝。
顾琰也常常问这哥俩萧允的情况,他们是轮值的,一天还能有一个闲着。在夫妻俩不能时时见到、见到了某人也累得不想说话的境况下,倒成了靠他们才能知晓了。
十九的上午,书法课第一天开课。顾琰穿了一身轻便贴身的棉衣领着二十四个小丫头舞剑。她的动作舒缓、大气,也很便于小丫头们模仿。第一天,只教了三招,讲解了一遍,再演示两遍。顾琰便收了剑倒握在手中看小丫头们练习。
因为之前知会过,所以今儿都穿得挺方便动作的。将门虎女们学得快些,很快便有些意思了。文官家的千金略慢,手上无力,但动作依葫芦画瓢倒差得不远。顾琰一一给她们纠正了不得要领的动作,便让苹果雪梨照看着几个学得慢的。她自己则踱步去看几个练得比较到位的。
“嗯,不错,有几分气势了。看来是有功底的。”
“谢秦王妃夸奖。”
一刻钟后,小姑娘们都活动开了,也出了汗。顾琰便让她们进去磨墨去。书法一道,倒都是有些基础的。上行下效,皇帝喜欢才女的事儿人尽皆知,便是武将之家也是让闺女学了的。从前的顾家便是其中典范。
三天前,顾琰便让各人回去自由发挥写一幅字来看,一边了解各人的情况。众人磨墨的功夫,她已经将收上来的二十四幅字都看过了。然后叫人上去领了回去,一一点评了一番。再根据各人的情形指定了接下来的练习进程和方向。她这里不吃大锅饭,就是方才练剑练得好的几个,她也给开了小灶,将后面的三招一并教了。这样,才能促使人有比较、上进之心。要让她们把书法练好,可不是靠三天一个时辰的课时。功夫在课外
“我有意誊抄我姑祖母留下的一些读书札记。可我平日忙不过来,这些东西也不能交给外头那些臭男人来做。萧灵儿、李念……你们几个字儿还挺看得过去,回去再练练便可以动笔,也算是为我分忧了。”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都欣然应是。
并不是顾琰不想用印刷本,譬如回头给贫家孩童识字开蒙的课本她就已经着手在印了。可是有些东西是物以稀为贵的,不能搞成了大路货。
“好,今天就到这儿,咱们二十三日再继续。”
不同于织毛衣的课程以引导、让众人都能获得成就感为主,书法课第一天差距就显出来了。剑法有人学了三招,有人学了六招。还有几人被点名让勤加练习,回头要帮着誊抄。这给一众天之骄女们可是划出了等级了。
李想回家就开始勤奋练字,目标就是赶上乃姐。但李念又怎肯让她赶上,也埋头苦练起来。她可是得了秦王妃特地叮嘱的人。还有剑法,两姐妹在家一起练习,可是只有三招。于是找了相熟的学了六招的人以出借家中所藏字帖为代价学了后面的三招。
李尚书也是觉得顾琰存是闹着玩儿的人,回家见两个孙女舞剑还瞪了会儿眼。觉得有些坏了大家闺秀的气度,弄得跟武将家的闺女一样了。
看两小丫头在他面前有些怯,李夫人上前笑道:“如今两个丫头也知道你追我赶了,这是好事啊。而且这舞剑,与书法确是有好处的。老爷难道不这么想你看这身姿步法多好看,妾身也想学学呢。”
李尚书自然是有见识的,闻言平心静气想了想,拈拈胡子,“秦王妃的字,我在渝王那里也见到过。的确是有一股生气寓于其间。难得她不藏私,把法门都传授出来。你们跟着学学倒也不错。”秦王妃的事儿不管是玩还是怎样,这几日听家里人提起倒是觉得搞得风风火火的。可是秦王爷初初接手这么一大摊子事儿,略有些不适应啊,都有些左支右绌之感了。
李意欢捧着一幅字儿出来,本意是要让侄女替他拿给顾琰点评一番。可是看到自家老爹便立时改了主意,“爹,您看看孩儿的字可有进益”要是当着老爹的面把字交给侄女转交秦王妃,老爹怕要吹胡子了。只好背着他回头再给侄女了。
次日早晨,顾琰请了四嫂带着元元上门,在她不在的时候照看着团子。元元到的时候,就见到小表弟正坐在榻上,两手各拿了个小锤子很高大上的在敲编钟。时而拿不稳掉了,乳母便又捡起来递给他。
这编钟当然不是正常尺寸的,是顾琰让宫里造办处按比例缩小的。昨晚才送来,小家伙喜欢得紧。因此一大早晨就叮叮当当的敲上了,都没怎么黏着顾琰。
秦茵笑道:“好精巧的玩具”这可是青铜的,完全按照古时王宫祭祀用品的规格造的。普通人家可不敢拿来当玩具。
顾琰看元元感兴趣,便另拿了一对小锤子给她敲着玩儿。两姐弟便一人坐一边敲上了,声音完全没个章法,还要比一下谁敲得大声。
“想着小家伙不是喜欢听声响么,就干脆这么给他搞了一套。”本来顾琰是想给他做个小木鱼瞧着玩儿,后来想起上次把小家伙cos成孙行者被明晖说了一通,便想到了这个上头。
下人来禀报说是国师到了,在王夫人住的小院门口等着。顾琰便将儿子托付给秦茵,赶紧带着小菊过去了。过去一看,明晖穿得很朴素,牵了一头毛驴。
“师傅,您徒孙如今敲得都是编钟了。您好歹搞匹马,骑什么驴嘛”顾琰玩笑道。
明晖失笑,“编钟他敲着跟敲破碗没什么区别吧。你这是王妃当久了,非驷马之车不肯坐了是吧我还就告诉你,要去乡下走弯弯拐拐的地方那就得是骑驴,骑马都不行。你又不是没在乡下呆过,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赶紧的,让人给你们搞两头驴。”
“哦。”
314 出事
京郊小道上,顾琰驱赶着小毛驴跟在明晖身后,神色颇有些兴奋。她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在,放下所有包袱出门踏青了。虽然现在还是正月,但因为去年闰月的关系,这会儿路边树枝上的确是有些新绿了。一路行来,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明晖瞥她一眼,“挺高兴啊”
“是啊,难道你不觉得轻松”
“当然轻松咯。不过,秦王最近是不是挺忙啊”不用守着皇帝,肩头的担子就算是暂时卸下,能不轻松么。听说秦王最近几日焦头烂额的,这丫头怎么好像都不知道一样
其实说起来倒也怪不得秦王,毕竟是刚接手。而且年前有俩月是魏王在暗中张罗政务,过年又封印大半个月,就有不少事堆积在了那里,以至于一开年所有人都忙得要死。再加上他跟丞相还有六部都还在磨合,从来都是跟武将打交道的人,一下子要和这么多文官一起处理琐碎的政务,不累心才怪了。
“是啊,早出晚归的,一天也难得说上几句话。”萧允目前的困局顾琰能猜出来,不过他没说她肯定不可能问东问西的。皇帝忌讳她,萧允便也会下意识的避免再和她多提起这些。反正还有他皇帝老子在,肯定会手把手把他教上正轨的。看他的样子,也还没到需要诉苦的时候,用不着她急吼吼的扮解语花。如今的忙是正常的,用不着过分担心。
明晖也想到这些了,便没有多说,笑道:“大好春光,你俩谁唱支曲子来听听”
小菊抿抿嘴道:“我是破锣锅嗓子。”
“那,好徒儿,为师可就指望你了。”
难得出趟门,还是和至亲近的明晖和小菊一道。顾琰着实是高兴,当下也不推辞,“好,我唱,你俩听好了。”想了想启口唱道:“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这也歌唱,那也歌唱,小鸟也歌唱,白云也歌唱……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响叮当……”
明晖道:“丫头,这词忒直白了而且,你还在惦记边城么”
顾琰一愣,这才想起歌词里什么骆驼、驼铃的,“不是的,就是凑巧这么唱了出来。”其实,是有些惦记啊,这辈子就边城那两年日子最自由自在。还有那些人,她也惦记。
聂山这次上京,虽然帮她说了公道话,私下却是见都没跟她见一下的。显然是对她当初的出尔反尔心底还有些忿然。想起初到边城立足时得他多方帮衬,如今却搞得跟陌路人一般,顾琰心底也有些唏嘘。
小菊看顾琰有些蔫了,不复方才的高兴,忙道:“挺好听的啊,不直白我还不大听得明白呢。调子很欢快,听着就让人打从心底里高兴起来啊。”
顾琰笑笑,“我没事儿,才不会被他一句话就打击到呢。师傅,我跟小菊可都很少出门,不认得路呢。你可别把我们带丢了。”
“放心,丢不了。对了,你的识字班打算办在哪里”顾琰打算先从开蒙做起,然后再挑选好苗子,便索性安了个识字班的名字先。
“王府倒是有地方,可是进一次城太远了。我记得秦王府在京郊有一个庄子,不然回头办在那里好了。那样就只需要接送教书的先生。如果他们觉得庄子上更方便复习,就让他们在那里住下。”
“姑娘,看,那边山崖边有一片迎春花,真漂亮”
顾琰顺着小菊的手看过去,“嗯,那儿向阳,有花开也不稀奇。就是太高、太陡峭了些。”说完就和小菊一起笑眯眯的看向了明晖。
“师傅道长,麻烦你了”
明晖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了,还得给你们俩丫头摘花去。等着”话音未落,人已离开了驴背,很快就跃到了对面山崖上,用壁虎功往崖顶攀去。爬到一半才想起来小菊的确是不会轻功,可顾琰会啊。现在又不是她小时候什么都不会那会儿了。人家是有事弟子服其劳,怎么到他这里反过来了可是不去摘吧,这爬都爬到一半了。怪只怪方才气氛太好,他也不自禁想起小道观的时光了。竟然就像那时候一样被这俩丫头撺掇着就爬山摘花了。
小菊道:“道长怎么又扮成从前那副模样了这几年看惯他美玉修竹一般品貌,又变回原来那个老道士真是有些伤眼睛。”
“比当年好多了啊,至少衣服是干干净净的。你就别太挑剔了。他肯定不能用真面目出来啊。”说起来明晖的本意是偷偷来调查一下他舍了那么多银子,师弟们是不是真的都按他的意思用在鳏寡孤独身上了啊。就是顾琰自己,也是修饰了一番容貌的。她只能顶着秦王妃身边女官的身份去办事儿。
“那倒是,他那时候惫懒多了。”
明晖很快回来,一人塞了一把,“咯,拿着秦王府暖房里好看的花多了去了,偏跑来野外摘。”
顾琰凑近鼻端闻了一下,“家花不如野花香嘛而且,这野外天生地长的,多有生机跟活力”一边说一边编了两个花环给驴戴耳朵上。剩下只最长的花茎,就抓在手里一路走一路晃悠。
明晖看到随着驴前行晃来荡去的两个大耳环失笑到:“当年我仓皇离开小庄子,也走过这条道。当时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你们两个丫头一起悠哉的骑驴从这儿走过。”
小菊在心头盘算了下,“哇,都十一年了呢。”一边转头望向小庄子的方向,“也不知道小道观垮塌没有。道长你当年三餐不继的,还一直扬言要募善款重修呢。”
明晖摸摸鼻子,“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顾琰道:“修了的,太夫人让人修的。说小道观太荣幸了,接待过晋王、秦王,还出了国师和秦王妃。如今那里已经是顾家的家观了。”
小菊道:“哦,那去了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吧。我还说今天有机会能去瞅瞅呢。姑娘,我能把你以前开给窈娘的方子抄一份给喜妞么让她去寻了相熟的大夫酌情添减一下。”一人一方的道理,小菊也是懂的。顾琰如今的身份,肯定不方便去替顾琛的一个通房把脉修改方子,但请相熟的大夫把脉改一改还是可行的。
“她还没有动静么”顾琰如今和喜妞的距离太大了,而且她事情也多,还真没关注到喜妞。左右柳氏答应过会善待喜妞,顾琰对她还是信得过的。
“嗯,前几年大少爷不是一直在边关么。之前李婶子来王府找过我,说起那张方子。”
“还是别给她了,因为那张方子我虽然是认真开的,效果也好,但上头的用药却是故意往贵重了开,抓一次就要十多两银子。那么开是想挑起窈娘争夺五房的管家大权。喜妞的月例不过一两吧,顾家那种地方没银子就使不动人,她每月能剩下五百文就不错了。她头上有三个哥嫂,侄儿侄女一堆,李叔李婶也不可能拿多少银子贴补,吃不起的。而且她情况也没有窈娘那么严重,只是小产后没有保养好而已。让她去求求大伯母,好好请了大夫来看就是。”
“好的,我明白了,会好好跟李婶说清楚的。反正有姑娘的关系,大夫人一定不会拒绝。过了明路吃药的花费就是公中的了。”
两人说话倒也没背着明晖,毕竟他一直是以医者的面目出现。他听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你们说的是李庄头的小女儿”
“是啊,就是她。”顾琰颔首。
明晖摇摇头,“那小丫头想什么呢,怕是就只看到你到顾家后日子好过的一面了。要不然,以李家二老和三个兄长疼爱她的心,怎么也能替她寻门过得去的亲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说完看一眼小菊,感慨道:“还是你脑子比较清楚。”
“道长,我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才不会被表面的繁华迷惑了。”小菊认真的说道。
“小道观出了国师和秦王妃,招待过晋王和秦王。但说不得在小道观来来去去的人里,最简单最幸福的反倒是小菊你了。”招待了晋王和秦王,那就是肯定招待了下一任的皇帝。至于会不会未来的皇后也出自那里,还不知道。不过,所有人里真正能够得到平淡平凡幸福的怕就只有一个小菊。
顾琰点头,“嗯,没错,简单就是幸福。师傅,是不是到地方了”她看到不远处的村落了。
“是的,这里是里仁村。”
到了村里,问明里正家的所在寻了去。明晖只说自己是国师府的人,问起一些相关的事儿。当然,还有盖了国师府印信的类似介绍信的物件。不然,就凭你红口白牙的说么。
顾琰看他听着听着嘴角微弯,想来师弟们没有弄虚作假,银子是花到了实处的。
明晖问明了情况,知道的确是每年都有这么一笔银两,让各村逐渐置办田地,所得就用于供养鳏寡孤独。不但这个村如此,附近两个村里正也都一并说了。
他盘算了一下数量,摊到这一个村子也差不多就是里正告诉他的数儿。然后他顺道就把顾琰的事儿也一并说了。秦王妃是国师徒弟的事儿,民间都知晓。由国师府的人说,同样具有可信度。
里正闻说秦王府要开免费的学堂,让想读书的孩童都去。请的先生都是进京赶考的落地举子,还提供一顿午饭给学子,不由得大喜过望。
当里正也是需要政绩的,而村里十年八年的能出一个两个秀才就是很看得过去的了。不为别的,供养读书人太费银子。笔墨纸砚、束脩、赴考的费用,一笔笔对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压力太大了。而且,就是附近比较富裕的村子办的村学,也只有秀才授课,谁请得起、请得动举人老爷啊
“秦王妃真是爱护百姓啊,之前就派人送了一整只羊给村里贫苦无依的老人过年。十几户,每户都分到好几斤好肉呢。村口的羊肉汤过年期间更是日日都有,老老少少都喝到了。如今,又要为孩童兴义学。老朽代村民叩谢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了”里正说着对着京城的方向而拜。
小菊看一眼顾琰,心道正主在这儿呢。
里正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不就是秦王府的女官么,忙不迭的请她转达谢意。
“我会帮你转达的。下月初一拜先生开学,这附近两个村子里正既然相熟也替我们知会一声。五天里把报名册交到秦王府京郊的庄子上以便做些准备。我们还要去别的村子。你不用送了,通知下去吧。”
“是。”
里正叫自己儿子敲了锣鼓召集人说这事儿,自己还是亲自把三人一直送到了村口。
顾琰看看驴背上搁的野味、还有农家酱菜。里正太热情了,一定要给她们放在驴背上。所以她便又奉送了一个消息,“多养羊王妃正在教大家千金用羊毛织毛衣。”
那么多人跟着她学了,下半年肯定对羊绒毛线的需求量会非常大。这个物件,且得流行几年呢。就是如今日渐暖和了,太夫人也还能穿一个多月毛衣的。顾琰没给她弄什么花样,保暖为主,昨儿已经送去了。就连三夫人,顾琰也织了一件背心给她贴身穿着。
里正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多谢女官大人。”
到中午,三人已经走访了四个村子,辐射开去,周围十里八村的情况都了解了。肚子饿了,便在一条小溪边捉鱼吃。
明晖负责捉,小菊动手打理,顾琰的任务是看火。她看着小溪旁的水渠道:“也无怪晋王得民心,这水渠就是他主政时督促管农务的有司官员给各村修的。光这一件事落到实处,老百姓就得一直记着他的好处。这是实实在在啊”
这些细务上,怕是阿允真的不如他。他从小被宠着、惯着,真的很少会主动为人着想。呃,除了自己和团子还有皇帝,刘方也算一个,其他人的需求他很少考虑到的。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震慑四夷,扬我国威。细处真的是有所欠缺。
明晖看鱼够了,从水面飞了回来,“不然我当年干嘛为了救他宁可自己当丧家之犬。你不是说今天抛开那些事儿出来郊游么,怎么又想上了”
“不自觉的就要去想这些,毕竟已经身在局中。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能彻底抛开。”顾琰看着忙碌的小菊,的确简单就是福气。
“在其位谋其政,做王妃甚至是更进一步,都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呢,还可能有归老青山的一天,你是不可能的咯。”
“我知道。我不会做得比人差的。”万一阿允落败,晋王兴许还会念旧情,但晋王妃可不一定能容得下自己啊。她断不会让团子日后活得小心谨慎,时时都需看人脸色。
小菊已经清理好了鱼的脏腑,又在鱼身上纵横划出数道口子,抹上盐巴,眼见水要开了,便将鱼放了进去。他们也是带了食屉的,里头有几样点心和简单吃食,回头一热,佐上鱼汤就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姑娘,我来顾着火就好。”小菊替下了看火的顾琰,后者站起来四下走动,找了块平坦视线好的地方铺上地衣,把食屉里的吃食、水果等摆放上,“师傅,请用吧。”
明晖看她两眼,“哟,这会儿还有点徒弟的样子。”
鱼汤上来,三人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就见到不远处官道上有人骑马而来。到了近处马过不来,便弃马步行,“王妃,王爷遣小的请您立即回去。”说着递给顾琰一封信。
今日出来,顾琰是讲过的。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而且他自己肯定还在宫里呢。
打开信一目十行的扫过,顾琰道:“师傅,出事了,咱们回去吧。”
“怎么了”
“聂山回边城的路上顺手救了个女人,这女人背景有些复杂。如今事儿闹大了。”
“什么背景啊,复杂到把主政的秦王都惊动了”
“人是他从棺材里救出来的。他路上遇到出殡的,听到棺材里传出奇怪的声响觉得有古怪,于是拔刀相助打翻了抬棺人劈开了棺材。里头有一个女人,活的。是骆家守望门寡的媳妇,他们已经替她报了忠孝节妇。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怕是贞节牌坊很快就要立起来了。”
“传承了两百多年,出了无数文武大臣的那个骆家”明晖挑眉。
“是的。骆家太夫人还是我及笄礼上的正宾,多亏了晋王的面子才请来的。”
“如今是他们家活埋媳妇的事儿闹大了”
“聂山把人救了,直接带回了镇西军。骆家肯定不会认是要活埋媳妇,只说这媳妇儿自行了断,是落气了被放入棺中,不知怎么又活转来了。可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他们骆家的媳妇,所以要讨回。”
明晖揣测下情,“然后那女子说自己没有自行了断,是骆家要置她于死地,不肯回来,要托庇于聂山。骆家要告他拐带”
“不只如此,聂山只是校尉,骆家在镇西军中有人,他护不住的。他求得方大哥出了面。可要庇护人,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如今就是方大哥要娶这个寡妇。”
315 病遁
“啊”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菊张大了嘴巴。这事儿太玄奇了,不过再玄奇她之前也只当外人的事听。直到听说方子墨要娶那个棺材里又活过来的小寡妇。就她所知,那位方军师跟她家姑娘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明晖抚额,“骆家岂肯善罢甘休,他家可从来没有犯事之男,再嫁之妇。何况这么把寡媳嫁出去,岂不是更加坐实他们之前是要置其于死地。方子墨幼遭离乱,一贯鄙弃礼法,骨子里颇有些侠义,肯定不愿意看到那女子被抓回骆家,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去。这事儿,复杂了镇西军中如今肯定热闹得紧。不过,现在叫你回去是什么道理”
“这事儿发生有日子了,只是消息才传进京而已。虽然骆家极力压制消息,但因为棺中活人,有人还要求娶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所以还是传开了。骆太夫人上京来了,怕是会找我。她做我及笄礼正宾的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而且就算没有这桩事,我也不好对德高望重,身有诰命的她拒而不见。如今,是皇后要召见我。咱们走吧”
上得大道换乘了马匹,明晖道:“这才麻烦了。以你的身份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子墨把骆家戴了两百多年的面具一下子揭掉。可是,不管是你还是我,心底怕是都很赞同方子墨的做法,而且忍不住为他喝一声彩。所以,不管是要表态支持还是反对,都不妥。要是没传开就好了”
“有人拦骆家出殡的轿子还打伤了人,死去了的寡妇复活,这些事儿都太惊悚了,很难把消息捂住的。聂山上京怕是带了不少随从,不然也拦不下人家的棺材。还有骆家送葬的人肯定也不少。路上可能还有不少围观者。我倒是相信当时那女子是真的死过去了。骆家肯定不是想活埋她。”
“可是她偏偏还剩了一口气,多半还是被封进棺材才醒转过来。所以在棺材拼命弄出声音。骆家人听到了也只能装着没听到,锣鼓喧天的试图遮掩。本地人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拦棺材,还把封死的棺材劈开。也只有聂山这个带了不少士兵路过的外乡人能办到了。那女子怕是对他说了什么,他一个见义勇为热血上头,就带着人迅速逃离当地,回到了镇西军。唉,先回去吧。看看皇后怎么说。”
顾琰匆匆回到府里,团子刚午睡了起来,看到她就咿咿呀呀叫起来,两只手也张开了要朝她扑。顾琰赶紧上前抱住了。
秦茵上前抱起同样没怎么开眠还在哼哼唧唧的元元,“上午玩得挺好的,找了你一阵,闹腾了一会儿。倒也喝了两道奶,吃饱了在乳母怀里就睡着了。”
“辛苦四嫂了。”顾琰看小家伙把自己的衣服揪住,想了想道:“算了,我带他进宫吧。母后召见,带他去应该无妨。”
三夫人闻说顾琰回来了,也匆匆过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琰把团子递给乳母,自己走到屏风后换衣服,边换边将事情三言两语说了。团子看得到她,也就不再闹了,只盯着她在屏风后的身影。
秦茵惊呼出声,“天,还有这样的事儿”
三夫人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家族的好名声下镇压了不知多少冤死的生灵。只是这件事就那么巧,那女子也算是命大。”
顾琰已经换好了王妃礼服,从屏风后绕出来,“要保住她这条命可不容易。但她又有什么错呢,也只不过是想要活着而已。”
秦茵也不是一味的无知,不过还是道:“我听夫君提起过方军师,说他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没想到还是这么一个侠肝义胆的人物”
“方大哥的经历令他有些愤世嫉俗,所以才能挺身而出。不然换了任何一个人,多半都是将人送回去了事。”顾琰抱起团子,“书院的事儿三伯母继续帮我盯着吧。四嫂也别忙着回去,在这儿和三伯母做个伴。这件事等我从宫里回来,咱们再说。如果骆太夫人派人上门递帖子四嫂你就帮我收下来。至于什么时候得闲见她,你就说得我回来了才知道。”
“好的。”
马车里,团子伸出胖乎乎的双手环住顾琰的脖子,嫩嫩的小脸也贴紧她的脖子。
“放心,娘不走了。要不是你吃喝拉撒都挺麻烦,娘就带你一起出去玩了。”
顾琰到皇后宫中的时候,大公主</br></br>
望族毒女第1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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