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
肖嬷嬷立即让人告诉了林氏,后者也吓了一跳,赶紧赶了过来。比她更快一步过来的是顾询,因为他压根今日就没去衙门。
家里两个姨娘针锋相对闹得不可开交,他无法制衡,只觉得头都大了。这两日心绪不好,索性没有去衙门,只是瞒着家里其他人而已。不过,门房那里知道他没有去上衙,将、见要派人去衙门找便赶紧告诉了。
至于耿校尉,既然太夫人病了,家里乱糟糟的也无心待客便不好再打扰,被管家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倒是留下了自己在驿馆的住处,请管家带话,他还是想在离开京城前见一见干妹子和外甥女儿。请她们方便的时候给送个信儿。
其实稍一打听,就能知道顾家五夫人是姓孙的,实在是之前托顾琰和顾珉的福,孙茯苓大大的出了一回名。她的闺名自然不会外传,但是她出身孙将军府还是有不少人知晓的。这件事突如其来,整个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不过,只要消息不进琰姑娘的耳朵就好。这个人,且派人暗中监视着。
顾询听说太夫人找他,原本有些拖延,生怕去了被追究无故告假的事。结果派来的人直接告诉他,说是顾琰的干舅舅找上门来了,他忙不迭的就跑来了。太夫人听说他因为摆不平两个姨娘明争暗斗,又因为办事不力,官职降了一级心气不顺就告假在家生了大气,只觉得这个幺儿必定是生来讨债的。于是直接让人告诉了他,赶紧滚过来。
林氏到的时候,顾询正在太夫人跟前头都抬不起来。她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娘,现在不是训五弟的时候。琰儿眼瞅着就要进晋王府了,一旦她知道十年前的事,怕是、怕是……”只是不为顾家谋福利还是小事,如果借了晋王的势要报母仇,那问题可就大了。
而且,一旦揭穿他们顾家以继室为元配,得了朝廷封赐的诰命,自家的爵位说不得会提前被撸了。那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孙子怎么办所以,虽然心里也恨老五恨得牙根痒痒,也还是出口提醒。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解决问题。
侯爷也赶紧回来了,实在是他娘让人带话,十万火急。就是上司不悦,他也管不了了。不是真正十万火急的大事,他娘绝不会带这种话。更何况,老母病了,放下公事回家旁人而已无可指摘。这又不是战时,还讲忠孝不能两全的。
太夫人一脸的疲倦,“我刚和你媳妇说再度灭口的事,可是对方如今是校尉,不是普通人。要下手必须有万全的计划。”她们下手灭过一回对方的口,一旦被知晓,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
顾诚想了想,“我知道这个人,他进京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在京城留也留不了几日了。娘,不然,弄个假的琰丫头去见他,就说颜氏是病死的,你看怎么样”
太夫人蹙眉,“你说放他回镇西军”
“是,毕竟不是亲的,也就是想见一面。咱们好好安排一番,也不是就不能瞒哄过去。此人深得镇西将军看重,是一员悍将,军衔不低。这一次进京也带了不少好手,要下手不容易。”
太夫人摇头,“如果只有颜氏的事,这样也不是不可。可是,还有他自己的事儿呢。”
林氏也道:“太夫人,侯爷,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宜早不宜晚。门房的人虽然大管家都交代过了,但难保没有消息流出。万一被琰儿知晓可不得了,她在家里可不是瞎子聋子。”
因为太夫人的偏爱,顾琰在顾家非常的吃得开,多的是人想去讨她的好。所以,即便林氏下了大力气,但难保她还是能听到些风声。
林氏继续说道:“而且,咱们背着她商议事情,她难道一点不好奇”
太夫人摇头,“这丫头是有分寸的,我不想她知道的,她不会故意打听。至于下人,只要我把态度摆出来,便不会有人冒险到东院来告诉她。她身边那几个人……”说到这里,太夫人才想起,顾琰心腹的人已经是赎身的赎身,赶走的赶走了。
“快,快去问问马婶子一家子还在不在庄子上。人还在,就带回来。肖嬷嬷,你也去看看你那个小姑子和她的干女儿。”太夫人变了脸色,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林氏道:“不、不至于吧,那会儿琰儿才三岁。”
太夫人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老大,那个耿校尉,你还是去处理了吧。留下他早早晚晚是个祸害。”
顾诚皱紧了眉头,扫了一眼旁边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顾询,暗骂了一声真是个招灾惹祸的。
“娘,那人不能死在京城。等他上了路,儿子再动手。也就这么几天了,他差使办完,断无久留之理。”他也觉得母亲是有些草木皆兵了。琰丫头要是真知道当年的事,这些年能这么乖么。可如果是真的,这就太可怕了啊。她都要进晋王府了。
端娘这边近,肖嬷嬷去看了,一切正常,还说要进府来给她发喜帖。正好她来了,就省了走这一趟。肖嬷嬷留下了礼金,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去马婶子所在庄子的人来回用了三四天,回来说人不在了,一家子都不在了。而这会儿,顾诚派出去装成山匪在路上刺杀耿校尉的家将,已经出发了。
“什么,跑了哼,老大媳妇,让管家拿上卖身契去官府报官,捉拿逃奴”
这一找卖身契才发现,早没了。然后,出城刺杀耿校尉的一群家将的消息传了回来,失手了。逃了几个,还有一些直接被杀,另有数人被擒。是北城兵马司的孙世子带人伏击的。
孙小丁不再被齐王委以重任坐起了冷板凳,又被长公主逼婚逼得甚紧。但这并不是说他就赋闲在家了。他追查琅琊山的强盗不得其法,于是带人挑了另外四个山头,将剿匪大业进行得轰轰烈烈。他之前托人给顾琰带过话,说非常愧疚给她带来的麻烦,如果能够做什么来弥补,刀山火海他在所不辞。顾琰便让他出面在京城外百里左右的地方进行了一场伏击,保护了耿校尉一行,并说此事以后他就不欠自己什么了。
太夫人收到这些消息,倒在了大迎枕上,两眼发直,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
在座的林氏和顾家兄弟面面相觑,不会吧
“把琰丫头叫过来吧。”太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顾琰很快就来了,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规矩的给几位长辈行礼,顾询道:“琰儿,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祖母和大伯、大伯母。”
顾琰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道:“十年前,决定我们母女命运的人,想来是一个不落都在这里了。”
太夫人脸色苍白,在肖嬷嬷扶持下才坐直了身子,“真的是你”另外三人,自然也是脸色大变。虽然有些猜测,但证实了却还是很震惊。
顾琰点头,“没错,舅舅是找来的,当年的事我也都知道了。”耿校尉说起这一重关系,顾琰便改口叫他舅舅了。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吧。关键是我已经知道了。我能知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在座几人心头都浮现出一个名字孙茯苓。甚至顾琰对顾珏和顾珲的高抬贵手不连坐都让人觉得可能是和孙茯苓有约定的缘故。
顾琰说得这样含糊,自然是有栽给孙茯苓的意图。她怎么都不可能出卖顾珉就是了。在座几人不由想到,孙茯苓知道得并不久,也就是一年左右。而且她和顾琰不是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么。什么时候私下有了这样的勾结再说,顾珏和顾珲还在他们手里呢。可是,这两个毕竟是顾氏血脉,还是嫡出。再有齐王的威慑,他们的确是不能做得太过了。
太夫人阴沉着一张脸,“你想怎样”人是她捧到这么高的,可如今她却说不出我能一手把你捧上云天,也可一手将你打落尘埃的话来。哼,琰丫头选了这个时候摊牌,不就是仗着她师傅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她自己和晋王又有些暧昧么。
不过,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自己难道还真治不了她了重病,落水,被来复仇的人误杀了,甚至是被楼上落下的花盆砸了,这哪样收拾不了她
顾琰看太夫人眼底露出阴狠,还是笑着说道:“太夫人莫不是想十年前的事直达天听我既然选择此时摊牌,难道手里没有底牌至于我想怎么样,第一,我要去看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坟;第二,当年的事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就这两条第二条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考虑。要是没回音,第六天我就去宫门前敲登闻鼓告御状。先办第一条”事到如今,祖母她也不肯叫了。
太夫人那个恨啊,这回真的是应了八十老娘倒绷孩儿那句话了。
“你们是不是不信我师傅能为我不计代价的出头这个说起来就是我的幸运了,我虽然没有真心为我打算的家人,却有一个实在疼爱我的师傅。你们如果想将我置于死地,先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再要想想得不得罪得起我师傅。莫忘了,你们刺杀进京的京中将领,还有人证在北城兵马司呢。当年那件事,我手头有人证。物证,也就是婚书的底本,我也补办好了。现在,带我去见我娘”
顾琰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顾询顾诚林氏都有些愣怔的看着她。她这会儿给她们的感觉,同上方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的太夫人太像了。
“一事不烦二主,当年是侯爷夫人把人送走的。今日还是要劳你安排一下。”
林氏下意识的看向太夫人,后者胸口急剧起伏,半晌道:“去吧。”
顾琰这一走,就没打算再回来。她回了一趟房间,换上了早准备好的一套少年的衣衫,改换了发式。就只带了当年带回顾府的木钗和明晖之前几月送的小东西,还有欧允送的毛笔,没带顾家一针一线。那只风头金钗她锁在了一个大檀木箱子里,连同晋王送的东西一起。
林氏脸色复杂的在西厢房的小客厅等她。看她这样清清爽爽的出来,不由得一愣。她十三岁,还有些男女莫辩。这样穿起来还真有几分像一个俊美少年。
顾琰便同她交代了一下那个大檀木箱子的事。
“哦,知道了。”林氏应了一声。
方才顾琰提都没提晋王一声,顾家几人本就有些惊讶,现在林氏见她将晋王送的东西都留下了,不由有些怔愣。难道她同晋王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今天这一幕难道是早已计划好的么
顾琰笑笑,真真假假的,你们慢慢去猜吧。
“侯夫人,那些金银玉石的首饰,统统都在匣子里。我还放了二百两的银票在里头,那是我回到顾家以后领取的所有月例。我知道顾府怕是还要消费我的名声,而且这个身份我也丝毫不在意,所以,我就不要求出籍了。”她会换其他身份继续生活,能不能从顾府把户籍迁出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氏道:“你不进晋王府”如果真的少了晋王这个强有力的支持者,也许他们不必受个小丫头如此胁迫。她那个师傅虽然厉害,毕竟只是新贵。
顾琰知道她的想法,指指正房的方向,“方才说的,还烦劳你给太夫人带句话了。”这是给她机会过去相商。林氏心头有些疑惑,但还是顺着台阶下了。
只是过去一说,太夫人和顾诚的脸色都没有变好。后者道:“方才已经试过了,家里最厉害的家将,也无法靠近她周遭十步,暗中有高人在保护她。就算没有晋王,我们也动不了她。”什么时候,这个侄女儿已经变得这样厉害了。她已经不是他们手里的扯线风筝,是高飞天际的雏鹰了。
顾诚脸色复杂的看向垮着肩膀的顾询,“我真是想不通,你居然能生出这么厉害一个女儿来。”
顾询这会儿一脑子的浆糊,下意识答道:“是母亲教得好。”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夫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下了。
“娘”
顾琰听上房一阵兵荒马乱,皱皱眉头走了过去。
林氏让人叫大夫,顾琰道:“要不我来吧,也节省些时间。”
顾诚道:“用不着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成,既然你们忙着,那我自己去吧。反正地头我早打听清楚了。”顾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琰姐姐”顾瑾听说太夫人晕倒,匆匆赶来,却没料到看到一个少年,再一细看这不是顾琰么,惊讶之下,声音都变了。
顾琰笑笑,“是瑾儿啊,我要走了。这几年咱们处得不错,你保重吧”
顾瑾愣愣的看着顾琰的背影离去,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氏追了出来,“等一等,你别这么出去我坐马车陪你去。”这是顾琰的第一个条件,不办好怕是后头不好谈。再有,怎么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顾家十二姑娘就这么离开顾府了。
“好”顾琰便坐在石凳子上等着。
顾瑾这才回过神来,走过来问道:“琰姐姐,走了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要离开顾府,再也不回来,不用再受他们摆布了。”终于要奔向自由了,顾琰有些高兴。可想想即将要去的家庙,又是忍不住的难过。娘,十年了,我终于能来看你了
顾琰说的话在顾瑾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这是要主动脱离家族的庇护她不嫁给晋王了没有靖西侯府嫡孙女的名义,她还怎么进王府
马车很快来了,顾琰站起来,“最后劝你一句,别跟大姐姐一样,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林氏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一愣,梁国公府富可敌国,可是世子病弱,这样男女之事上就会不够圆满。瑜儿这些年在子嗣上艰难不就是因为这个。她看向正房的眼神里也不由得有一丝恨意。
顾珏小声道:“可我们又能怎样呢你这样出去,真的没有问题么”
已成定局的事多想无益,林氏叹口气,“走吧。瑾儿,你进去看看里头需要什么帮忙。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是。”
马车一路往家庙而去,林氏和顾琰在马车里各据一方。静默了半天,林氏开口了:“你母亲是一个既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只可惜遇上了你父亲那样没有担当的人。”
“那不是我父亲,我已经不是顾家人了。从今天起,我姓颜。”
林氏盯着顾琰,脸上是和顾瑾一样不可思议的神情。她从小受的教育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还从来没见过顾琰这样不认父亲,径直改了姓氏的。靖西侯府的富贵荣华,更是说丢就丢。对了,她丢了的何止是靖西侯府的富贵荣华。上巳那日林氏是亲眼目睹了晋王对顾琰的另眼相看的。女人这一生求的,强有力的娘家,有权势地位又心许的夫婿,她就这么都不要了
“这世上有什么是白白得来的么”顾琰对林氏的印象比对其他顾家人好些。虽然是她去执行的颜氏的事,但是毕竟网开一面给她找了个好地方成长。
林氏也能感觉出来,心头直叹可惜。这是个记恩也记仇而且能力卓绝的小姑娘,如果当初能知道,是不是一切会不同可惜,如今知道已经晚了。
120 言明
林氏带顾琰见到的是一个青花瓷的骨灰坛,这让顾琰立即便泪盈于睫了。在这之前,她也有过幻想,也许娘还没有死,她只是被顾家关了起来。将她关在这里,又有自己做为人质,其实已经足够啦。顾家人,太心狠
“如果不是我亲自带你来,你看到的便只会是一个假的坟冢。”林氏道。
顾琰朝林氏看过去。
“因为这骨灰是我让人保存下来的,以一个尼姑的名义存放在此。当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就那么撒了有些于心不忍。那会儿我也还年轻,心没有现在冷硬。你母亲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所以……这件事除了那两个老尼姑没有人知道。太夫人让我带你去看的并不是你母亲的坟。”
“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想再结一份善缘吧。我觉得,你不会是池中之物。”能如此断然离开顾家,不进王府的顾琰太让她震惊了。再想想她八岁进顾府所走的每一步,林氏觉得她是能凤舞九天的人。
“我要带走。”顾琰抱起骨灰坛,眼眶终于盛不下,眼泪一滴滴的滴落。
“没问题。”
“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其实当年给你安排地方,以及让人给你娘存放骨灰对我而言都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我知道你是个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的人。你放心,既然你在意喜妞,我会在平日关照她一二的。”说顾琰记恩,当然不只是对自己。顾琰对她的自己人都是非常关照的。小菊,端娘、小兰还有马婶子,这些人身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小菊和马婶子一家已经完全没法子找麻烦了。就是端娘母女也已赎身,再有肖嬷嬷从中周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这孩子考虑得非常周全。
顾琰带着颜氏的骨灰坛离开,她回了明晖的住处。
明晖不在,她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将骨灰坛放在了西厢房的书房,然后到厨房找吃的。她会在这里留到太夫人做出她满意的事情,然后离开去投奔琅琊山的强盗们。之所以不能就此隐居在风光明媚的地方,是因为她之前得罪了孙家。如今在京城,事情了结之前有影子保护,以后可没有。所以暂时,她还得托庇于人。不过,像她这么全面的人才,去了肯定不是寄人篱下而是能有用武之地。这一点,顾琰毫不怀疑。
在厨房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这个懒家伙”
顾琰正打算出去买些东西的时候,晋王府的人来送饭了。四菜一汤,很是丰盛。看来是留在这里的暗桩过去禀报了。
顾琰也不客气,道谢收下就一扫而光。
当晚戌正八点时分,明晖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一个人,耿校尉。
明晖上下打量了开门的顾琰两眼,耿校尉直接问道:“琰儿,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对了舅舅,我把我娘的骨灰坛带来了。”
三人一起到了第二进的西厢房,先给颜氏上了香,然后坐起来说了说下午的情况。
耿校尉担心她一人单独面对那些恶人吃亏,顾琰便道:“一群纸老虎,我不怕他们。”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明晖问道。
“等着老太婆醒过来和我谈判,我给了她们五天的时间。”她是下了通牒的,他们想拖随便,反正第六天她就去敲登闻鼓。有明晖和影子在,她绝不会敲不响登闻鼓就被消失。顾琰转向耿校尉,“舅舅,我和他们有我的了结方式,你要做什么不用顾忌我。”顾家两次要杀耿校尉灭口,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耿校尉点点头,“嗯。对了,那位孙世子说,他做这件事是职责所在,还要多谢你提前告知他,免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的发生。所以,他还是欠着你。”
明晖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他想欠着就让他欠着吧,没准日后还能用得上,到时候再连本带利的收回好了。那件事他本来就把你害得够惨。”说完看顾琰和耿校尉情绪都有些低落,知道是因为颜氏的原因。想了想道:“琰儿,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
“嗯”顾琰应了一声,耿校尉也看了过来。
“你想好以后叫什么名儿了么”明晖一本正经的道。
顾琰挠挠头,“没想好,要不,师傅正正经经的给我取一个如果好的话,就直接拿去办路引了。”
耿校尉一听是这事,顿时觉得仙风道骨的明辉道长脑后的一圈光晕消失了。
“拉倒吧,你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才女,自个儿想去吧。”
耿校尉道:“琰儿你五行缺火,名字里最好带上这个。”这事儿一路同行他听颜氏说起过。
“就是个名字嘛,我才不掉古书袋子呢。我以后就叫颜小火得了。你们以后就叫我颜儿,反正听起来都一样,不用改口。”
那两人瞠目,“这么简单啊”
“简单好啊,我不是要去落草为寇了么。这名字一听就是贫苦人家出身。”
耿校尉腾地一下子站起,“你要去做什么再说一遍。”
顾琰看一眼明晖,示意他出面解释。明晖轻咳一声,“是这样的,之前琰儿得罪了孙家,孙家后头牵着宫里的德妃还有魏王。这些人都欲除她而后快。现在再加上原本出力护着她的顾家也要反过来对付她,处境就很危险了。所以我找了一个朋友,让她去那里避避风头。我这个朋友呢,以前坐琅琊山的第一把交椅。”
“这、这怎么能行呢”耿校尉瞠目结舌。
明晖道:“你有更好的去处”
战场的后方集镇,显然也不是合适的去处。万一防线破了,那里也不安全。虽说现在镇西军的防线机会可以说没有漏洞,可是不就是怕万一么。而且带去了他也没时间照看的。再说那里也不能确保孙家和顾家的人就找不到。这两家可都是军中起家的,如今军中故旧还多得很。
顾琰肯定不可能跟他去镇西军的驻地。欧允就在那里呢,她去自投罗网啊
“耿校尉,那些都是小节,我们不在意。”
耿校尉看着眼前淡定的师徒俩,什么时候落草为寇成了小节了可是不可否认,那个地方才真的没人认得顾琰。而且又是明辉道长的朋友。只是,他这个交友圈也太宽泛了吧
顾琰搓搓手,“说到这里,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
明晖挑眉:“你也有”
“嗯,咱们自己开火吧。你负责把一应所需制备齐,我负责掌勺。”这样才有过日子的感觉啊,不然清锅冷灶的,像什么样子。虽然才几天,但她能跟明晖一起过的日子也就这几天啊。
明晖眼底一亮,“好啊好啊,我一会儿就打发人去跟王府总管说一声,管保明天就能开火了。”死丫头可是特意学了厨艺的,而且他其实也喜欢家里自己开火的感觉。
耿校尉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转成这样了,他一时无法理解这师徒俩的相处模式。不过看起来,似乎不错。于是站起来,“时辰不早了,琰儿你安置吧。”
顾珲也站起来,“嗯,我带你去客房。”男客房在第一进他的院子里。
顾琰本来没打算告诉耿校尉她的去向,因为欧允到时候肯定会找上他。不过,不说清楚这位真心关心她的舅舅不放心。而且,他嘴巴肯定紧得很。当然,欧允不好打发。但是,他总不能对她舅舅严刑逼供吧。她舅舅也不是一定知道,而且那是她舅舅。她又不是欧允的仇人,而是他想要的爱人。
第二天,伍媚也来了,帮着顾琰打下手做饭。
“师姐,那位汪帮主知道你的身份有什么表示”那天伍媚坐进了晋王的看台,虽然外头不认识她,但肯定对明晖唯二的两个家属会十分关注,对方想知道不难。
“吓了一跳呗,不过还算男人,没有畏惧国师府的权势要将我交出去。不过,这也是师叔现在风头正盛的缘故。他不是一直想搭上晋王府的大船么,可是晋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他一个江湖帮派能轻易搭上的不过偶尔用一用他们办自己不方便办的事罢了。还都是下头人所为。现在他还想靠着我牵线搭桥呢。我如今可也是有娘家支撑的了。”顿了顿道:“他还说想正式抬我进门做二房,我没应。我现在在外头多自在,进门做什么,去给他夫人立规矩么”
顾琰一边快速处理着手里的食材,一边道:“师姐,你想要孩子么”
伍媚脸上一滞,“我以前吃了些药,想要孩子很难。”她自然是想要的,她有那样的过往,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全心全意接受怕是很难。以后人老珠黄了,难道真的就守着金银过日子么。
“来,我帮你把把脉。”顾琰探手过去,半晌道:“没事儿,你这个情况比窈娘的轻多了。我给你开几个疗程的方子,你按着日子去抓药。换方子的日子到了再找个大夫确认一下,斟酌添减。”说完在围裙上面擦干净手,直接拿起腰后别着的毛笔,也就是欧允送的那只,蘸了墨水行云流水地开方子。开给自己人的方子,自然不会一个劲儿专用贵的药,疗效差不多的话当然是价廉物美最好。
伍媚将七张方子一起收好,“小师妹,你穿成这样还真是好看。颇有几分勾人哪”这个年岁的小丫头,青涩不曾尽去,含苞欲放,打扮成男装丽人其实更有味道。
“我也觉得这张脸招灾惹祸,可是戴面具或者是用别的易容的办法,那都不透气。”不透气这么热的天气就容易产生异味,而且脸捂着特别的不舒服,上了路要想避开孙家和顾家的耳目她就只能戴纱帽了,反正女眷出门这么打扮的很多。
伍媚看着她重新开始切土豆丝,那手刀法真是别提了,那丝细的跟什么似的,而且每一根几乎是一样的。不过,她们方才是在鸡同鸭讲吧。
顾琰做得全是家常菜,她就是想趁着这几日同明晖、伍媚师姐还有新认的舅舅过一过家常日子嘛。不过,注定今天家常不了,晋王来了。
顾琰听到伍媚传达的消息时差点切到手,这个人是要在她临走前刷一下存在感么。这五年,之前见面的机会寥寥可数,可这几个月倒是很见了几回。还有,晋王府送到顾家的那些东西。大多是琴棋书画,这是在投她所好那还不如给点真金白银做路费。也好,那些东西的去向正好同他交代一声。
“琰儿,你是不是喜欢晋王”伍媚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琰停下菜刀,这么明显,是个亲近点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是在红尘中打滚多年的人,靠的不就是揣摩人心么。尤其那天在看台上,晋王妃的表现其实挺明显的。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威胁,她何须如此。”
那倒是,什么小婶婶之类的话,一开始肯定是欧允说的。但是,晋王妃难道能没听到女儿念叨过
“他们一家子,同我没有关系。我过几天就会离开京城了。”
伍媚叹口气,“唉,要是没有欧允,晋王还真是一个良配。他简直能满足女人所有的幻想。”
伍媚记得顾琰出事她来报讯的时候,晋王那溢于言表的心痛与关切。对他那样一个久居上位的人来说,那应该就已经是很明显的表露了吧。小师妹和师叔那次说起欧允的时候,伍媚也以为是自己搞错了。晋王只是替欧公子着急而已。可是那天看到晋王妃的表现,她觉得自己最开始的直觉没有错。现在看小师妹听到晋王二字就有反应来看,应当是两情相悦才是。
既然来了客,顾琰便又添了两个菜。午饭是明晖、耿舅舅陪晋王一起用的,顾琰和伍媚单独开了一桌。上午耿舅舅得知来访的俊朗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晋王的时候,心头咯噔一下浮现三个字大靠山不是这样的身份也不能有那样的能力帮顾琰和靖西侯府对抗,还能把他都从军中弄到京城。
他直觉嫁给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不是好事,娘家人完全没法子撑腰。继而想起顾琰就要去落草为寇了,还有她说的她和她娘不一样的话。这么说来,就不会有这回事了。
晋王知道耿校尉是顾琰的舅舅,言谈间对他自然很是客气,超过了礼贤下士那种客气。让耿舅舅在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担心。但看明晖若无其事的,便也将这股担心按捺了下去。
顾琰和伍媚各自端了菜出去上菜,两冷盘四热盘外加一盆汤。
“王爷,这些都是家常菜,您尝尝。”顾琰说道。
晋王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餐桌,笑着点头,“好,我尝尝。”他想起了当初被欧允称为短腿族的顾琰用篮子装着鸡腿、鸡蛋等好吃的送来给他这个重伤员补充营养的往事,那会儿他还靠她喂呢。说起来他早就听说顾琰的厨艺不错了,可是怎么都不能像小允那死小子一样没皮没脸的支使人去偷吧。今天终于吃到了,确实很不错。不过,这应该也和做菜人有关系。毕竟,他和小允府上都是有御厨的。
饭后不久晋王就回去了,就走的密道,方便的很。
耿校尉道:“没想到晋王爷如此平易近人。”
明晖无声笑了两声,顾琰差点一句他一向如此啊就出了口,好险打住了。是啊,晋王能成为夺嫡的有力人选,甚至如今事态越来越明显,太夫人的态度都有些昭然若揭了,他怎么可能是这么一味亲民的人物。那些成大事者该有的素质他肯定一样不缺。
再仔细想想,他好像连一句本王都从没在她面前自称过。这几年一直习以为常,还觉得他和当初陌上回眸一笑的少年差别很大。原来,还有更大的差别她没有看到。
下午的时候,顾琰和伍媚一起去逛街买东西。临走,明晖给了她们一人二十两银子。伍媚对于自己也有零花钱颇有些啼笑皆非,顾琰挽着她的胳膊道:“不用客气,没让他把过去的一起给你补上,师姐已经很客气了。”
耿校尉见到了,便也给了顾琰二十两。顾琰笑眯眯的道谢收下,然后和伍媚一起戴上纱帽出去逛街。太好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外出了,在顾府过得真是憋屈啊。
伍媚发现顾琰对各处繁华地段一点都不熟,完全不像是在京城生活了四五年的样子。于是便带着她各个店铺去逛去。其实很多顾琰也不是不熟,但这些商家往往都是派专人到靖西侯府招揽生意,一有什么新产品新款式出来,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其实比市面上还先见到。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很快两人便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明晖暂时还没有招兵买马,耿校尉派出来充当保镖的几个手下这会儿便都抱了不少东西。纱帽下的顾琰笑得开花开朵的,算起来她有十年没有血拼过了啊。而且,还有两个长辈给她银子做逛街的经费。身旁又有一个熟谙京城的伍媚师姐做地陪,太爽了有木有。日子就该这样过再有几日她就要离开京城了,离开这片繁华了,今天一定要逛个舒坦。伍媚则是一直在帮她采购着路上可能用到的物件。
耿校尉会在京城再多呆几天,等到顾琰跟靖西侯府的事有个结局再离开。至于报仇的事,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
第二天,明晖进宫了,伍媚也回去了住处,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过日子。家里便只剩下了顾琰和耿校尉。
“琰儿,你是打算将你母亲安葬在何处”
“落叶归根吧。”顾琰没打算让颜氏进顾家祖坟,她不稀罕。想必,母亲也不稀罕。而且真要进了,怕是真的会被挫骨扬灰吧。太夫人这回是气狠了的。再说,这么做对费心保存颜氏骨灰的林氏也不利。回头琅琊山会派人到京城外接她,她绕道回一趟老家买块地把母亲安葬了。
两舅甥说了一会儿话,晋王府那边来了人请耿校尉过去给王府的侍卫队讲解镇西军中勾马队的作战方式。这是镇西军发明的一阵战法,勾马队的士兵手里拿的不是刀枪剑,而是锋利的长勾子,专勾敌军骑兵的马腿,勾上就断了。顾琰听耿校尉简单说了两句,觉得有些像地躺刀法的实用改进。
既然是正事,耿校尉自然立马就去了。剩下顾琰一人,坐在葡萄藤架下的阴凉地里,有一些阳光透过密密的藤蔓投射到她身上。夏日炎炎正好眠,她索性往躺椅靠背一躺,用手里的书盖住脸,梦周公去了。这个小院冬暖夏凉住着很是舒服。
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耿校尉空出来的椅子上,伸手揭开了顾琰盖脸的书,露出她姣好的面容。他知道她已经醒了,只是不肯睁眼而已。也罢,就这么看着她,他便觉得心旷神怡,可以直看到地老天荒去。
没一会儿,顾琰就睁开了眼。比耐性,她实在是比不过眼前这个人。更何况,她还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就知道,人全都走光了,便会是这种情景。
顾琰从晋王笑吟吟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倒立的。这也靠得太近了吧。她作势欲起也不见他退开,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晋王只得退后,不然就要被她的唾沫星子招呼了。
“王爷,对、对不住。”顾琰坐起身子,端起旁边小几上的的青草茶灌了几口。
“你啊”晋王一脸哭笑不得的宠溺,这和他从前见到顾琰的表情迥异。
“王爷来找师傅他进宫去了。”顾琰站了起来,晋王跟前哪有她坐的位置。
晋王看她一眼,然后拍拍她的躺椅,“坐吧,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br /gt;</br></br>
望族毒女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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