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神老知道此人,乃是在戏弄他。
这一日,安营扎寨的时候,又复听到了长啸之声,玄冥神老顿时按耐不住,纵身出了大营,向着发啸之人奔去。
他轻功不俗,不过一株香的功夫,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叉着腰,仰天长啸。老头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儿,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明艳不可方物,笑盈盈的,见到他也不害怕,反而躬身行礼。
玄冥神老不认得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却认得这个女孩子,他脸色一变,叫道:“瞿菱儿!你又想要骗老夫什么?”
女孩子浅笑轻嗔,叫道:“玄冥老师!您是自愿把玄冥神掌传授了吴家哥哥,哪里是我骗来?天下间哪有人能骗到玄冥神老?”
这个女孩子轻嗔薄怒,就算玄冥神老都油然生出一种不忍心责怪的念头,他冷哼一声,掉头问道:“这位兄台!你也啸够了,可否告诉我,天下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
玄冥神老虽然没见过三大宗师其余两位,但却知道鹿神白仙王极为注重仪态风姿,王机是个道士,又执掌天下道门,绝无可能如此疯疯癫癫,大失仪表。
白发老头呵呵一笑,说道:“谅你孤陋寡闻,也不认得我。”
玄冥神老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身为天下三大宗师之一,见闻广博,天下有数,居然会被人说孤陋寡闻,他一掌拍出,已经使出了名震天下的玄冥神掌。
白发老头眼神一亮,叫道;“这套掌法不俗!”他一拳抵出,竟而生出奇妙变化,内蕴刚柔阴阳奇变空有八种变化。
玄冥掌力跟白发老头的拳力交锋,顿时消弭无形,玄冥神老也是骇然,心头暗叫:“哪里出了一个堪比宗师级数的高手,我却丝毫不知?”
玄冥神老跟白发老头交手十余招,心头更是惊惧,对方居然连使了十余门武功,无一招重复,每一门都精微奥妙,两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但是玄冥神老却不愿这般没头没脑的恶斗一场,纵身跳出了战圈,喝道:“你究竟是谁?”
白发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几十年前,我的名头天下无人不知!现在嘛,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分别?”
白发老头不肯说明身份,玄冥神老也没法强迫此人,他只能不做理会,对瞿菱儿说道:“是你让他每天狂啸,搅扰老夫清眠?”
玄冥神老也颇为奇怪瞿菱儿和这个白发老头的来意,他此时面临国破家亡之灾,皇帝都被人杀了,正在追踪凶手,并不想节外生枝。
瞿菱儿含笑说道:“是有个消息想要跟玄冥老师说。”
玄冥神老冷哼一声,说道:“那就说吧!”他其实也颇喜欢这个聪明绝顶的小丫头,又知道自己奈何不得白发老头,所以答应的痛快。
瞿菱儿含笑说道:“玄冥老师当年说,只为金国之主效力,不知此言可真?”
玄冥神老微微一愣,答道:“自然是真话!”
瞿菱儿双掌轻轻一击,含笑说道:“我吴家哥哥被封金国王,玄冥老师岂不是该为他效力?”
玄冥神老鼻子都快气歪了,咆哮道:“这小贼灭我家国,还指望我去效力?尔等不是痴人说梦?若非看在有些情面的份上,我必然亲手杀了你。”
瞿菱儿笑嘻嘻的,半点也不畏惧,柔声说道:“正因为大金国要完了,玄冥老师才该投靠我吴家哥哥,也只有他才能保完颜氏血脉不至断绝。”
玄冥神老目如鹰隼,但瞿菱儿却半点也不惊慌,柔声说道:“玄冥老师!大金国风雨飘摇,您就不为完颜氏铺一条后路吗?”
玄冥神老喉咙咯咯作响,就连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头也露出几分戒备之色,他虽然不惧这位天下三大宗师之一,但若是玄冥神老真的发疯起来,他一个不慎,还真未必就拦得住。若是玄冥神老真的伤了瞿菱儿,白发老头也自觉交代不过去,故而潜运功力,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瞿菱儿也不多说话,就跟玄冥神老互相瞪眼,玄冥神老忽然叹息一声,整个人忽然衰老许多。他身为天下三大宗师之一,一身先天气功出神入化,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仍旧宛如中年,尤其是身躯精壮,尤胜少年。
此时的玄冥神老却忽然显得十分落寞,说道:“完颜氏的事情,我已经管不得那么许多,我为大金国已经尽力了。”
瞿菱儿盈盈一笑,又复抛出了一个极其要紧的消息,说道:“我听说有个叫做白将的人,把几路大军召集起来,要推举新皇帝,玄冥老师不赶回去看一眼么?”
玄冥神老微微一惊,他绝没想到,哀宗才死就有人想要图谋皇帝之位,心头愈加悲伤,语气平淡的说道:“看什么看?选出谁来做皇帝不是都一样?难道还能击败宋蒙两国?如今连汴京城都丢了,纵然阿骨打老皇帝在世,又能做些什么?”
玄冥神老忽然做歌,声音沙哑,但却有一股苍凉意味,此乃女真族的小调,流传甚久,以他天下宗师级数,又复金国宗室的身份,唱这种俚语小调颇不合身份,但此时又有何人会阻止他?
玄冥神老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随手一抛,扔了一卷帛书给瞿菱儿,头也不回的说道:“把这个东西也给姓吴的傻小子吧!你全心全意为他,他还是做蒙古的金刀驸马,开心熟手,也不知道还惦记你不!”
瞿菱儿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眉目间微微有些怅然之色。
玄冥神老下山之后,立刻下令回转,放弃了追杀寇妃妃等人。
他也知道,进入了大草原,自己再也无望追上这些刺客。就算没有碰上瞿菱儿,也不会坚持太久了。毕竟大草原是蒙古人的天下,处处危机,玄冥神老不会把这支金国精锐丢在这种地方。
虞文辉并不知道危机已去,他跟一支蒙古部落汇合,已经打听出来成吉思汗金帐的所在。
九十六、玄冥神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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