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空间,才会让妻子住在相邻寝居而非同住一室。谁知道生命里竟来了这么一个野丫头,闹得他的寝居早就不是独居空间了。
金映儿走进满是他身上金银花、桑菊花、孚仭较阆嗷斓睦涞魑抖氨誓曳嫉奈葑永铮滩蛔n钗艘豢谄br gt;
迥异于南宫庭园里的奇石异水与厅堂的金碧辉煌,他的寝居简朴异常。
虽说里头用的都是上好木材,但入目所及也不过就是一面竹墙,一墙书、一面轩窗,因此她待在里头觉得很自在。
南宫啸天搂着她在靠窗长榻边坐下,长指勾起她的脸庞。
“你在府里不快乐吗”
她用力点头,眉头揪成八字。
“所以你才会领着一群孩子玩纸鸢才会当起赤脚大夫,四处拿草药让人喝还试图要养群斗鸡”南宫啸天挑眉问道,长指点向她双眉之间。
她噗地笑出声,拉下他的手作势欲咬。“不过是打发时间嘛。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这府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金映儿眨着眼,庆幸她只是顽皮,却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否则现在可能早就被押到官府大板伺候了。
金映儿正襟危坐,却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你晓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金映儿大胆地反问道,一颗心提到喉咙处。
南宫啸天握住她的下颚,黑眸直逼到她面前。
“你是谁”他沈声问道。
她屏住呼吸,却没有避开他的眼。
“无名小卒,金映儿。”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被扔到鬼屋,顺手救过陌生人的骗子。”南宫啸天黑眸似流动星光,定定射入她的眼里。
“你怎么知道”金映儿揪住他肩膀,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南宫啸天抚住她耳上珍珠,取下一颗珍珠,摘下耳扣,往她眼前一送。
“这对珍珠是我遇劫那日,才从域外商人手里取得的珍珠极品,其间粉光色泽极为罕见,耳扣后头还请工匠刻了南宫两字篆体。”
金映儿低头瞪着耳扣上那两个她看不懂的小字,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巴完全闭不起来。
“你一看到这对珍珠时就知道我的身分了。”她嘴角抽搐了两下,蓦打了个哆嗦。
“没错。”
“那我装疯卖傻时”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仍然不能置信地拚命摇头。
“我看得很开心。”
“可是可是你的声音和那天在鬼屋时,完全不一样。”金映儿很少被吓到,但她现下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大蠢蛋。
“恶徒喂我喝了哑药,你出现时,我不过刚能勉强开口说话,声音自然与现下不同。”他淡淡一笑,觉得她一反常态的傻劲倒是挺逗的。
“你为何不拆穿我还故意让我像个丑角似地一路装疯卖傻”金映儿满脸通红地跳下长榻,她双手叉腰,非得大声吆喝,才有法子宣泄怒气。
南宫啸天倾身向前,环住她纤腰,将她扯回胸前,淡淡说道:“我不过是想留你在身边。”
金映儿望着他那对揪人心的美眸,一时之间什么怒气都给化成了虚无,双手亦不觉环住他颈子,无奈地长叹说道:“可我不能留在这里,我爹还在蔡利那儿。”
她简单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包括蔡利要她下毒一事,还顺便提了提午后的那场梦魇。
“你不必心急,我派人去蔡利那里打探过你爹消息,日子虽然过得不甚好,不过倒是还有吃有睡的。”南宫啸天抚着她脸颊说道。
金映儿一听爹没事,心里大石顿时放下,只是太过震惊的心情,让她的双手仍不住颤抖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哑声问道。
“自从我确定你不是公孙姑娘后,媒婆及公孙府里的一举一动便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那长清县令公孙赏早我一步找到了他妹妹,应当再过不久,便会押着人到我这里来赔罪。”
他的意思是,公孙姑娘再过不久便要回来了吗金映儿握紧拳头,极力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却连一点笑意都挤不出来。
她一脸不是滋味的表情,让南宫啸天心情极好,但他仍然对她放心不下。
“告诉我,若我救出你爹,你可会心甘情愿地留下”他表情肃然地问道。
“我留下做啥”金映儿抿紧唇,光是想到他还会搂着另一个女子,一股怒气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着。
南宫啸天一见她满脸不愿,霎时一恼,沈声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只要你一句承诺我救了你爹,你便得留下。”
“你很了不起吗我可以自己去救我爹。”金映儿板起脸,立刻溜下榻要走人。
他蓦地扣住她的手腕,眼露凶光地将她扯回身前。
“你没有金银财宝,蔡利不会让你爹离开。”
“我还有这对珍珠珥饰,这可是你酬谢我的东西,你没资格管。”她狠瞪着他,拚命想扯开他手腕。
“蔡利既要你下毒害我,一对珍珠又岂能满足他”他说。
“反正,我们已经把话说开,我也没留在这儿的必要了我爹的事我自己会想法子解决”她挣扎不开他的箝制,干脆低头忿忿咬住他手臂,非得在他手臂留下一圈印子,才肯善罢干休。
知情不报,作弄她也就罢了,居然还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留下和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太可恶
金映儿咬人咬到牙根发酸,睁眼看他仍然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气到她又多使了几分劲咬人。
“在经历过被人拿着刀子在背部刻字的经验之后,你除非把我的手咬断,否则我是不会喊痛的。”南宫啸天冷冷说道。
金映儿心一疼,自然松了口。
但他仍然没放手。
“放开,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干系了。”她别过头,就是不看他。
“你假冒公孙姑娘一事,若是闹上官府,对你也不是好事。”南宫啸天扳过她脸庞,杏眸直逼到她面前。
她面对着他令人眩目的美貌,这回倒没眩晕,只是气到想喷火。
“你明知我是骗子,还占我便宜,你就没罪吗”食指猛戳他。
“你是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是公孙姑娘”她吼得比他还大声,还不小心吼出一颗泪水。
她忿忿擦去泪水,不知道自己为哪门子而哭,只好一个劲儿地瞪着他。
“和我拜堂、洞房的人是你,肚子里可能已有了我孩儿的人也是你。”他拂去她那颗泪水,凝视着她。
“你当我是你买来生孩子的母猪吗”金映儿气得全身发抖,这些日子潜藏在心里的诸多不安,霎时一涌而上。
她不要怀他的孩子、她不要被困在这里、她不要和别人一同拥有他
她疯狂地落泪,对着他就是一阵没头没脑的拳打脚踢。
南宫啸天没阻止她,静静任由她对他捶肩、踢脚、咬手,直到她累到无力动手,才将她拥入怀里,附耳对她说道:“以我的身分地位,我若只是想找个女子来替我生孩子,还不容易吗何必一定要是你。”
金映儿趴在他胸前,想起他待她的一切种种,一颗心揪成一团。
“可我从没想过和谁共事一夫,我会抓破你妻子的脸。”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动到你一根寒毛。”
“为何坚持要娶公孙姑娘,她逃婚了,不是吗”金映儿抬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因为我与长清县令公孙赏私下签过合约,长清县对外的米粮采购权在我与公孙家联婚那日起,便属于我。况且,我与公孙家的婚事经过皇上指定婚期,非同一般。”南宫啸天拿过手绢拭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孔,愈是心疼她,话就愈是要说个清楚。
“如今公孙姑娘虽已逃婚,然则在公孙赏尚未登门道歉之前,这桩契约仍未取消。况且,倘若公孙县令上门致歉后,皇上坚持我需娶公孙姑娘为正室,我仍是得依行。当今天子喜怒无常,不少人因此抄家灭族,这事你不会不知情”他锁住她的眼,眼神没有半分游移。
“既是如此,那你留公孙姑娘为妻就好了,强押我在这儿做什么”她瞅他一眼,心其实软了,却还是要耍赖,硬要他说好听话。
“我留一个没钱没势又爱吃醋的人做什么你告诉我吧。”他笑着说道。
金映儿没听见好听话,鼓起腮帮子,揪住他衣襟,放话声明。
“除了我之外,谁敢爬到你头上,谁敢当着你的面撒野况且,你把人吃乾抹净,真要翻脸不认帐,也要我认赔杀出,否则才不饶过你”
“留下来吧。”他覆住她的唇,把留人的话送进她的唇间。“公孙姑娘就算被寻回,也只会是我名义上妻子,我要的只有你一人”
金映儿搂着他肩颈,与他耳鬓厮磨,心里因为他的在乎而涨得发疼。
但她行走江湖太久,看过太多男子薄情面貌,也听过太多不受宠的妻子的迟暮悲哀。太多太多的事例,听得她没法子对他真正放心。
更重要的是,她天生不是宜室宜家个性,也没法子甘心一辈子留在南宫府里。
心里虽这么想,她却是咧开嘴,对他笑了。
“好吧,我答应你。你若能救出我爹,我便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这样总成了吧”她口是心非地说道。
他美目一亮,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喜悦,让她差点落下泪来。
南宫啸天低吼一声,吻得更加深入,她则是闭上眼,没让他有机会瞧见她的真正心情。
傻人南宫啸天,亏你聪明一世哪谁都知道不该相信骗子的话
第6章1
真相大白的这一日,他们相拥而眠。
金映儿近来总是容易累困,这一日早上亦睡得人事不醒,便连南宫啸天隔着门和管事谈话声音都没能吵醒她。
“石影那里,我们真的什么法子都想过了,他们连瞧都不瞧我们,更没半分打算要将那三梭布的织术教予我们的打算。”洪管事说道。
“或者,我们该换个商贾气息没那么重的人去谈谈。”南宫啸天望着枕边人,脑中灵光一闪。“我自有法子,你先退下吧。”
“是。”
南宫啸天望着她娇憨睡颜,硬是揽起她的腰,不客气地扰醒了她。
金映儿勉强扬眸瞅他一眼,整个人又瘫回他胸前,打了个大大哈欠。
“起来,要出门了。”南宫啸天问道,指尖爱怜地抚着她脸庞。
“去哪儿”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偎在他身上。
“先去找你爹。之后,若有时间的话,再看看你能否替我解决一些事”
南宫啸天声未落地,金映儿已经一跃而下长榻。
“等我等我,我马上去拿包袱,顺便换一身轻便打扮,省得蔡利他们耍阴,我对付起来也俐落些。”她圆脸笑成一团,眼儿眯得只剩一条线,马上就想冲回她的房间。
“你这么衣不蔽体成何体统,从中间的浴堂走回你房里。”南宫啸天揽过她的腰,拿过一件斗篷覆住她身子。
“好好好”金映儿开心地嚷嚷着,一个转身就飞得不见人影。
南宫啸天望着她的身影,绝色玉容浮出笑意。
依照探子传来的消息,公孙赏已经朝着这里上路,虽然行进得极慢,不过约莫再过五、六日,也必然会抵达沈香城。
只是,他这几日必须离开城里,到外地视察米粮并签订几纸合约,一来一返约莫也要三、四日时间。幸好小家伙已经决定要留下陪在他身边,否则,他哪里放得下心,在他未向众人说清楚她身分前,便让她一人待在府里。
万一公孙赏在他尚未回府前,提前登门道歉。而府内众人不知事情原委,不懂金映儿的身分定位,岂不尴尬而他岂能容许映儿受到半点委屈
南宫啸天唤来早知情此事的洪管事,交代了一些他离开后该要注意的事项。
打从上回被人掳走之后,他深感大权独揽之不便,早已将部分监督责任下放,并给予身边表现良好者更多分红。当初是想倘若他出了事,至少也得让这批忠心跟着他的人,得到利益才是。
且他如今有了映儿,在各方面都应当要更谨慎才是。
南宫啸天与洪管事话未说完,一抹白色身影已经溜回他的屋里。
金映儿亮着一对圆眸,长发以一条绿丝缎高高束起。一身素净白衣,肩背绿包袱,一脸笑意盈盈地像是拾得了稀世珍宝一般。
她侧着头,咧嘴朝他笑着,一排编贝美齿闪闪发亮。
洪管事说不出话来,对于她这种非男非女的打扮显然十分诧异。
“这样合适吧我让春花替我缝制的。”金映儿腻到南宫啸天身边,高兴到甚至没法子好好站着。
“我接下来数日不在府内,你不许穿着这一身衣服四处乱窜,懂吗”
“你要去哪儿”她也想去。
“我们待会儿便带回你爹了,你们父女俩这几天可有得忙了,哪有空跟着我东奔西走。”
南宫啸天握住她的手,走出房门。一迳笑着,觉得柳绿湖清、云白天蓝,无一处不好。
走至影壁处,车夫阿福上前笑着说道:“夫人,我娘的风寒吃了您说的那剂草药之后,已经舒服许多了。”
“再继续喝个三日,便不碍事了。”金映儿笑着说道。
“你何时又懂得医术了”南宫啸天问道。
“我就只会一道方剂葛根汤。只要是受寒、肩颈僵直这些偏寒的疑难杂症,都还治得不错。重要的是,这药喝不出人命,别人还当你是神医”金映儿踮起脚尖,挨着他耳边说道。
南宫啸天大笑出声,笑声引来仆役们的一阵侧目。
“你可别揭我的底啊”她吐吐舌头,见一旁仆役们直盯着她瞧,便回以一记笑。
“上车吧。”南宫啸天搂过她的腰,忽而有些恼她对谁说话都这般笑意可人。
金映儿踩上小凳,跳上马车。
马车里锦缎铺座、环以雕花木桌,还有红漆果盒一只,里头摆了些甜品瓜果。
她东碰西摸,拉拉椅子抽屉,嗅嗅盒中瓜果,忙得不亦乐乎。
“还没习惯这一切吗”他握住她的手,扯她入怀。
“就怕太习惯。”在这里养尊处优惯了,将来怎么浪迹天涯。
“什么意思”他长指挑起她的下颚。
“没什么意思,随口瞎说罢了。”她拈了颗核桃塞到他唇边,自个儿则吃了三、四颗。
马车往前驶动,鎏金狮头大门整个被拉开。
“老爷、夫人啊,给点赏银吧”一群乞丐站在门外,大声地叫唤着。
金映儿胸口一紧,立刻撩起轿帘往外一望
爹
她爹似乎瘦了一些,一脸落寞地被拖在蔡利身边磕头。
她心一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再挡住我家老爷的路,别说赏银没有,全领你们去官府见人。”车夫大声喝道,门内亦走出几名护院,上前便要赶人。
“停车”金映儿突然大叫一声,回头看着南宫啸天。
南宫啸天一挑眉。
金映儿放下轿帘,附耳对他说道:“我瞧见我爹了。你一会儿别作声,看我如何花最少银两把人带回来”
金映儿推门下车,直接走到她爹面前,双膝一弯,便抱住了爹。
“义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沦落至此”
金佑宁会意过来,马上也搂着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义父不才啊,一场无情大火逼得我沦落至此,老天有眼,让咱们相遇啊”
两人相拥,哭得凄凄切切好不可怜,哭到蔡利愣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原本是来打探情势,想说金映儿为了掩饰真相,至少会拿些金银出来打发他们的。没想到
父女两人相拥而泣,金映儿一边掩面哭泣,一边跟蔡利小声说道:“毒药我没放。不过,我夫君甚是宠爱我,你若不揭穿我骗人的秘密,日后便可靠此吃喝无虞。”
蔡利贼眼一亮,马上一语不发地退到一旁。
“怎么一回事”南宫啸天走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人。
金佑宁一看这个玉般美男子,先是一愣,继而对上那对锐利如刀眼神,立刻畏缩地低头,不知所措地望向女儿。
“这是我奶娘的夫婿,也是我义父。”金映儿缓缓起身,满脸哀戚地望着南宫啸天。“无奈造化弄人,他竟落得行乞维生下场”
“来人,将老先生带回府宅里,好生伺候。”南宫啸天命令道。
洪管事连忙上前,扶起老先生。
“多谢你照顾我义父。”金映儿取下手腕上两只金手环,递到蔡利手里。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要对南宫啸天不利,简直易如反掌”蔡利以一种只让她听见的音量说完后,领着一票乞儿们退下。
金映儿哪把他的威胁放在心里,她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救回爹,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下,小脸尽是笑意,一手拉着爹、一边握着南宫啸天的手,高兴到一刻也没法子好好站着。
“您先回府内好好休息,我带她外出办事,一会儿便回来。”南宫啸天对岳父说道。
金佑宁见南宫啸天对他态度甚为恭敬,又见女儿与他双手交握,心里约莫有了谱。
“莫担心我,有事便快去。”金佑宁笑着说道。
“那就烦请管事好好安顿我义父。”金映儿对着洪管事一福身。
“夫人,请放心。”洪管事说道。
金映儿朝着爹一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欢天喜地地跟着南宫啸天一块搭上马车。
一路上,金映儿因为太开心,始终嘀嘀咕咕地直说话,说到口干舌燥时,南宫啸天便会为她递茶;谈到激动处、满脸通红时,他便会为她掀开轿帘,透进凉风。
她偎在他怀里,享受着被疼爱的感觉,好几回都忍不住窝进他怀里,像个小娃儿一样地撒娇。
“快点夸奖我哪,得来全不费功夫呢”她笑呵呵地倒在他怀里。
“你啊”南宫啸天捏了下她鼻子,眼神尽是宠溺。“以后别再这么风风雨雨了,安心待在我身边便是。”
“不如你跟着我行走江湖,你一定不知道外头世界多有乐趣”
“还记挂着要行走江湖你心里莫非一直想离开”南宫啸天捏住她的下颚,目光直视入她的眼里。
“唉呀,我不过是说说玩笑话而已。”金映儿一看他神色严厉,圆脸上的笑意黯然了几分,索性把脸埋入他胸前,来个眼不见为净。
即便是皇宫内院,只要不能让她自由来去,她便会觉得喘不过气。就算公孙姑娘不回来,她离开应当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是,从来随兴得像风的她,怎么一想到要离开他,便心痛到想捶胸顿足呢
“在想什么”他抬起她的下颚,紧迫盯人地问道。
“在想你怎么还没告诉我,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她仰头望着他光洁脸庞,闪开了话题。
“附近一位石娘子善于三梭布新织之术,你身上穿的衣服便是此种制法。这种织法布质稠密若丝,成本却较丝绸低廉许多,我一直希望能取得这门技术好教导农民。”他抚着她发丝,淡淡说道。
“你不是靠贩卖米粮为生吗”轻薄两下他光滑明亮的肌肤后,却又爱不释手地留连着不放。
入手润滑,哪是个男人皮肤
南宫啸天弹了下她额头,抓住她顽皮的手,却不阻挡她迷恋眼神。
“我现在虽是粮商,但之前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的预测经验,让我知道未雨绸缪的重要性。我下头养了些农民,若是真有乾旱来临,我也希望他们还能有其他技能,毕竟能多挣些收入、过好日子总是好事。是故,才想请那石影娘子释出这门织术。”
金映儿坐正,一脸佩服地看着他。“要是天下商人都同你一样好心肠,百姓便不致穷困到无立足之地了。我听春花、秋月说,你还替府里想读书的孩子们付学费。”
“识了字才能翻身,这是我的切身经验。不如,我改天也请个师傅回来教你读书吧。”南宫啸天望着她淘气小脸,突然低笑起来。“你这丫头若再翻身,就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哪敢那么嚣张,你可是我心目中视如天的夫君啊”她嘴里巴结,身子却跳到他腿上,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啊停车”
金映儿的目光突然定在车窗外。
“怎么,又认得另一个义父了”他戏谑地说道。
她朝他吐吐舌头,半边身子都探上车窗。“这些高粱长得挺怪。”
“茎高穗厚,何怪之有”他挑眉问道。
马车一停,金映儿马上跳下车,跑到高粱田里伸手抓了几穗在手心里打量。
“色泽不对,穗尖亦不甚饱满,是虚胖呢”她嘟着嘴,又跳到前面抓了几株高粱。
“这又是打哪儿学来的”
“一名老农教我的,我人缘好呗。”金映儿朝他眨眨眼,剥开外壳。“啊哈果然有问题”
金映儿把高梁穗递到南宫啸天面前,但见高梁穗里头数只小虫。随后,她又在旁边折了几根,亦都是同样状况。
第6章2
“农民这回可苦了,以为高粱要大丰收了,没想到遇到你们这些恶虫来捣蛋。”金映儿对着高粱害虫嘀嘀咕咕道。
“你马上要洪管事让人私底下到各处高粱田去视察,看看是否皆有虫。若是,便让他大肆收购其他粮行的高粱积粮,一个时辰后再回来接我们。”南宫啸天转身跟车夫交代完,顺道取下她的包袱。
马车喀啦喀啦地往前行进,金映儿则浑然不觉地继续低头和那几条虫大眼瞪小眼。
“你帮我赚进大笔银子了。”南宫啸天把她身子往后一拉,下颚亲昵地顶在她的发窝处。
“什么意思银子在哪儿”她双眼一亮,左右张望着。
“所有人都以为今年高粱会大丰收,因此粮行谷仓里的去年高粱存粮都是以贱价出售。我们如今发现高粱有虫,一旬后营收必然不若预期,便该马上以低价收购旧高粱,来日才能以高价卖出。”南宫啸天美眸清扬地望着她。
金映儿愈听眼睛瞪得更大,忍不住重重拍拍他肩膀,一脸钦佩地说道:“乖不咙咚,难怪你会被称为南宫半城。我只知道高粱有虫,你却已经开始动赚钱脑筋了。”
“我这半城便是你的半城。”他大掌抚着她的脸面说道。
金映儿笑容僵在唇边,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她可以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
南宫啸天黑眸沉沉地锁着她,见她别过眼,他长指箝住她的下颚,不许她移开眼。
她答应过他,只要帮她找回了她爹,便要留在他身边的。既是如此,此时为何又不愿意接受他的一切
莫非她骗他她其实一直没有要留下来的念头。一阵惊慌挤压着他胸口,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腰。
“我要打赏。”金映儿抢在他开口质问前,对着他咧嘴一笑。
“要我赏你什么”
“赏你啊”她笑着攀住他的颈子,亲亲昵昵地像是要钻入他心里一般。
南宫啸天心里的忐忑,此时才稍微宽下心来。
“把我赏给你,你想如何”
“就让阿福驾车,载着你同我天下四处遨游唉呀,阿福何时驾车离开了呢”她惊呼出声,往前跑了几步找人,却被他搂住腰。
“我让阿福去办点事,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前方。”他指向前方一间位于山丘上的泥土砖屋。“我们走走吧。”
“也好,还不曾跟你一起走过路呢”金映儿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臂膀,哼着无字小曲,一副天下太平模样。
南宫啸天望着她圆脸上的雀跃笑容,也就不再多追问了。他虽不在府内,不过府里护卫总还是能守住人,不让她离开吧。
“下午回到府内后,我要先离开城里办些事,三日后会回来。”南宫啸天抚着她的头说道。
“要去处理高粱的事”
“没错,还有一些合约之事。不过,我会早去早回。”
金映儿抬眸望向他,脑袋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不在府里,爹又已在身边,这三日应当会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可是,一定得这么快吗
金映儿一忖及此,一颗心突然掉入万丈深渊,鼻尖亦是一酸,逼得她为了掩饰心头异样,连忙拉着南宫啸天一路狂跑而上山丘。
只不过,她才气喘吁吁地登上那座泥砖屋前,便瞧见一名男子手拿犁头,对着他们凶恶地挥舞着。
男子一对剑眉,气宇出众,阒黑眸子炯亮如星地瞪着人。
“我说过你们就算来一百次,我也不会教你们织术的,滚”男子薄唇一抿,粗声咆哮着。
金映儿一看到这名男子,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你你你是石姐姐的无名氏夫婿石姐姐呢”她指着男子的脸大叫出声,圆脸兴奋地左右张望着。
“她不在”男子双臂交握在胸前,一脸不满地瞪着她。
“你们认识”南宫啸天惊讶地说道,却将金映儿拉在身侧。
这男子一脸敌意,难保他手里的犁头不会挥到她的身上。
“我们初次见面时,我不是被客栈掌柜扔到鬼屋吗”金映儿拉着南宫啸天的手臂,整个人蹦蹦乱跳,嘴里叨叨絮絮地说道:“那时候,石姐姐和我住在同一间客栈,我们是因为同救了一个跌到河里的老婆子而相识的。石姐姐待我很好,我们一天到晚有说不完的话”
“都是你在说话。”男子打断她的话,翻了个白眼。“倒了八辈子楣,居然又遇到你这只缠人鬼。”
“说话放尊重些。”南宫啸天哪能容忍金映儿受到一丁点委屈,玉容一沈,严声说道。
“不放尊重些,你能怎样”男子不客气地说道。
“对付无赖就交给我。”金映儿捏了下南宫啸天的手,朝男子扮了个鬼脸。“我待会儿就告诉石姐姐,说你对我夫婿说话不客气”
“只会在背后捅人,你羞不羞人啊”
“哈哈,恼羞成怒,怕石姐姐不理你了吗”金映儿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完又转头看南宫啸天。“啊你说懂得三梭布的石娘子,不会就是石影姐姐吧”
“正是。”南宫啸天从她发间取下一片树叶,被她笑盈盈的圆眸传染了笑意她啊,还真是个圆脸小福星哪。“你跟石娘子商量一下,若能将此种技术卖予我,便能让更多农夫受惠。”
“滚回去我家那口子陪我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管到别人”更何况还是个男子。
“谁在外头”门内传来一声询问。
“你们快滚”男子听见妻子从后门进来的声音,马上挡在门口,一副不想她与“外人”多谈姿态。
“石姐姐我是映儿啊”金映儿大喊出声,马上就往屋里冲。
男子拿起犁头挡她,南宫啸天却上前拦住了那柄犁头。
两双利眸在空中一瞪。
男子黑眸冷狠,南宫啸天的美目则坚定地没有退让余地,一心只想护着映儿。
金映儿才不管他们的对峙,从他们身边溜进屋里。
“映儿”一名气质清淡、打扮亦十分简单的女子走进前厅。
“没错,就是我啊”金映儿冲到石影面前,握着她的手,开心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我跟我爹被赶出客栈后,我便一直记挂着没和你告别”
“叫这丫头闭嘴,吵得要命。”男子忿忿地把犁头往地上一扔。
南宫啸天则走到了金映儿身边。
石影转头对丈夫说道:“你别再嫌她吵了,我还以为你看到她会想到你徒儿宝宝呢,她们两人的眼神毕竟有几分神似。”
“她和宝宝哪里像我那徒儿国色天香,就算要比美貌也该拿南宫啸天来较量吧,她这张脸明明圆得像十五月亮不过,你这时又提宝宝做什么,每年都回那里长住两个月,还依依不舍吗”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金映儿一看男子竟因为另一名女子而妒意横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滚啦”男子恼羞成怒,拿起犁头往她方向扔去。
金映儿被吓一跳,南宫啸天则先她一步,挡在她面前,挌开那支犁头。
金映儿没躲好,脚一滑跌倒在地,手臂瞬间被石子划割出几道血痕。
南宫啸天扶起映儿,美目冷冷瞪向男子,严声说道:“她没有半分得罪你,你却出手伤人,当真欺人太甚。你以为织棉技术便只有你这处可得吗”
“我没事。”金映儿捂住南宫啸天的唇,对他摇摇头。若能求得三梭布新术,便会嘉惠于许多农民,她可不能让他功亏一篑。
“映儿,你没事吧”石影上前察看伤势,握住金映儿的手腕,正要拉她起身时,却微愣了一下。
“我皮粗肉厚,没事啦”金映儿没发现异样,笑着起身。
“总之,你们滚蛋便是。”男子拉回石影,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没事干么要我救醒那个老婆子,现下可好,她把那门技术传给你,便跑到边塞隐居了,惹得我们不安宁。”
石影瞅了丈夫一眼,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甘心地闭上嘴。她看向映儿,淡声地说道:“映儿,传给我三梭布技术的,便是那名我与你在河边救起的老妇。算来,我这技术原本该与你同享。”
金映儿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啸天。
南宫啸天面对着这般结局,玉容缓缓浮上笑意。
这个小家伙一天到晚在外头攀缘,什么事都爱插上一手,没想到事情却总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嫁给南宫啸天,已经够有钱了,干么还花时间教她”男子双手叉腰,板着脸冷冷说道。
“没错,千万不要传给我。我一做女红就会睡着,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的手给织进去也说不定。”金映儿点头附和着,没注意到南宫啸天和石影被她逗出的笑意。
“我不想听她说话。”男子捂住耳朵,一脸逐客表情。
“那我吹笛子给你听。”金映儿坏心眼地说道。
南宫啸天敲敲她的头,不许她再淘气了。石影的无名氏夫婿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可不要她吃亏。
石影见到南宫啸天爱妻模样,她笑着看了一眼映儿的肚子,再次握起她的手腕,轻声地问道:“快近午了,肚子饿了吗厨房里还有些菜肉包子。”
“我最爱菜肉包子。”金映儿点头如捣蒜,捂着肚子说道。
“脸皮这么厚,还想要吃白食”南宫啸天捏捏她的脸蛋。
“我吃得开心,石姐姐便开心。石姐姐开心是无价,哪算吃白食呢”金映儿朝石影的无名氏夫婿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跟在人身后跑。
南宫啸天与男子对望着。
男子冷哼一声,不理会他,也没赶人,自顾自地走进屋里。
南宫啸天找了处荫凉树底坐着,闭眼聆听着屋内金映儿喳喳吱吱的声音,心情竟是难得的轻松。
当财富增长到一定程度,便只是数目增加快慢问题,虽有成就感,却还是难以填满心里的空虚。
可他的映儿却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让他开心,让他心头暖暖,让他觉得拥有了家人。即便是他正宫夫人即将返回,他也不认为会有人能改变映儿在他心中地位。
她纵然是小妾,也是比正妻更加重要的正宫小妾。
谁也改变不了这事
第7章1
于是乎,就在金映儿吃完两个菜肉包子之后,石影便已决定要将技术传给她。
金映儿听到的当下,忙连连摇手,要她每日坐在那里学织布,不如拿刀砍掉她的头。
然而,望着南宫啸天赞许眼神,她整个人飘飘然,决定就算咬着牙根也要接受。
更别提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个大功劳能让她得到经常外出的机会。如此一来,她就不一定要趁着这两日逃走,就可以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了。
毕竟,要是她此时真带她爹跑了,那么这门技术无人可传承,农民便少了个生财利器。她平素虽然爱骗人,却一直是个有良心的骗子啊。
只是,只是她再待下去真的是好事吗万一那公孙县令带着妹子找上门,她这个和南宫啸天有了关系,却充其量只能称为小妾的家伙,该怎么跟人家抗衡
这些问题在他们回程路上,恼得金映儿心神不宁。
因为事情变得愈来愈不单纯
就在她随同石影到房吃包子时,石影叫来夫婿替她诊了脉。原来石影因为丈夫之故而略通医理,先前握着她手脉时,认为她似乎已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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