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坐在沈邈身边,试探地喊了一声。
沈邈抬头看了我一眼,眸中呈满泛着酒香味的水光,他对我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傻乎乎的笑容。
笑得我整颗心化作了一团湿热的软泥,引得踩在软泥上的那个小人不受控制地下沉,好不容易把右脚拔了出来,左脚又深深陷进去。
“阿兄?”我壮着胆子再次轻声叫他,忍不住身体前倾,伸手去碰他的脸颊,春日桃花瓣尖上的那抹微红,但手才抬起一半,方才鼓起的勇气又尽数漏走了。
沈邈见我将手伸到了他面前,费力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我正心虚地要缩回手,却冷不防被沈邈抓住了。
他的手滚烫,又或许体温并不高,只是我觉得肌肤相触的地方烫,像是双手在冬日里被冻得狠了后开始升温,热气一点点地从指尖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蔓延进经脉血液。
我右手被沈邈握住,左手撑在软榻边缘,就着这个动作僵持了很久。其实沈邈并没有用力攥着我的手,反而是虚虚环着,只是我没有挣脱,怕惊醒他,更因舍不得。
沈邈握着我的手,像钻研鼎上铭文般仔细端量了许久,然后呆呆地说了一句:“是小言。”
我被这低沉的、蜂蜜般粘人的嗓音直直击中,左手一颤,栽了下去。
摔进沈邈溢着酒香味的怀里。
“唔!”我忍不住低呼,随即立马噤声,连呼吸都一并屏住。
但沈邈似乎并没有被我砸醒,反而下意识地将我环住,同我冬日睡觉时,抱住被汤婆子暖好的松软被子的模样别无二致,还把我往上提了提,手落在我后背上。
哇啊啊啊啊!!!!真正被下了春药的人是我吧!!!
头埋在沈邈的胸膛上,屋子里弥漫的酒香从空隙里钻进被撞痛的鼻尖,教人不饮自醉。
见沈邈还是无意识的状态,我长舒一口气,忍不住蹭了蹭沈邈的衣襟,想在这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多呆一会儿。却又忽然想到自己发烧那日蜷在沈邈怀里的情形,手脚不由得变僵硬。
当时我已经烧得迷糊,醒来后却依旧记得是沈邈将我抱进屋子里去的。那么沈邈若是酒醒了,岂不是会想起我撅着屁股摔下来,然后狗皮膏药一般死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只盼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要记得才好。
我蹑手蹑脚地要爬起来,沈邈却睡过去了般,兀自垂下头,唇恰好落在我的额头上。这甚至称不上一个吻,却是依旧滚烫的、引人战栗的,弄得我立马有了反应。
思绪翻涌,倒流回我与沈邈初识的那个人间。
沈邈在河边柳下系马,湖中粼粼波光都溶进眉眼里头。我站在一旁看傻了眼,温软的春风偏滋生出最隐秘、阴暗的心思。
不自觉间,一声“远之”脱口而出。我被自己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反应过来后,连气都不敢喘。
屋里静得可闻针落,屋外的时间加鞭哒哒而去,猝不及防响起了柳潮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沈邈的怀里滚下去。
柳潮大声喊道:“虞清行!”
“虞嘉言!”
“你这个没良心的!”
“已经一刻钟了,快滚出来!”
·第20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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